第一三八回 石勒并齊擒曹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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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成帝既立,一應軍國重事,托于王導、卞壸、庾亮。

    導以老不耐勞,凡大要急皆決于國舅庾亮。

    亮薦樂廣之子樂谟為郡中正,庾珉之子庾怡為廷尉評事,二人各稱父命,非嫡不敢妄襲。

    卞壸曰:“人非無父而生,職非無事而立。

    今國家乏人,舉才任用,焉得專執父命?此非承蔭之例也。

    ”二人乃始就職。

    果皆居官清正,晉國賴之。

    太後命帝旌賞庾亮薦賢之功。

    亮複又薦葛洪為冊陽尹,洪辭不受。

    按《傳》: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

    少好學,家貧,躬自伐薪以貨紙筆,夜歸習書。

    通儒業,好老莊,性寡欲,無所愛惡,不知棋局樗?等事。

    為人木讷,不貪榮利。

    或為作伐,有以女白與為婦,洪閉門卻之。

    口未常談女色,時惟尋書問義。

    聞有道德之士,不遠數千裡,崎岖冒涉,期于必得。

    因多博廣,窮究典籍,尤通神仙導引之術。

    三國吳時,有從祖葛玄曾以學道得仙名曰“葛仙”。

    洪生于晉,未之識見,心常慕之。

    聞得有高弟子鄭隐,盡得精傳玄祖煉丹秘術,修養真方,時年百有二十七歲,額如弱冠,月馀不食,精神愈倍。

    洪訪知其詳,躬往拜之為師。

    複傳祖道,悉得其妙。

    至是庾亮薦洪,洪謝不至。

    司徒王導遣親子詣洪寓,召為相見。

    洪至,授以主簿,不能卻謝,乃受職。

    雖日事修煉,政績不廢,人皆悅頌。

    複擢以散騎常侍,領大著作。

    洪乃入謝固辭曰:“臣今年老,不堪大任,乞賜歸田。

    ”導不允。

    洪曰:“丞相必欲以官榮臣,願求為交趾勾漏縣令足矣。

    ”問曰:“常侍不為,而欲為縣令,何也?”對曰:“聞勾漏山有丹藥、長生草、還童石,可以采掘修煉,故欲求去也。

    且公相時常有疾,臣往得藥,先奉于公,故敢明請耳。

    ”導曰:“恐到彼或忘此邪!”洪曰:“安肯負心食言作失信行之人?”導遂從允。

    洪乃将群弟子侄俱去。

    行至廣時,帝以鄧嶽代陶侃為廣州刺史。

    聞知洪至,乃使人邀見,問其緣故,洪以實對。

    嶽欲留之,以傳其術。

    洪曰:“此非倉卒可得而傳也。

    公當俟暇,親至勾漏相訪,亦可相授也。

    ”謝之而去。

    嶽甚留連,洪亦注意而别。

    至交州,即入羅浮山,煉丹積歲,優遊不出,著成《内外丹經》一百一十六篇。

    自作序文曰: 洪也體乏進趨之才,偶好無為之學。

    假令奮迪則能淩玄虛,騁足則能追日影,猶欲戢勁翮于鶴鹗之群,藏逸足于跛驢之位,奚況大塊禀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以至驽之蹇足,自上者審,不能者止,豈效噓蒼蠅而慕沖霄之舉,策跛龜而追飛兔之軌哉?是以無望于榮華之途,而志安乎窮圮之域。

    藜藿有八珍之甘,蓬荜有藻?之樂也。

    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書,不但見而笑之,又将毀而謗之。

    故餘所著之言,黃白之事名曰《内篇》,其馀駁雜通釋名曰《外篇》。

    内外凡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直欲置之金櫃以示識者。

    自号“抱樸子”,因以名書。

    洪博聞深洽,江左絕倫,著述篇章富于班、馬,能辨玄微、探幽奧。

    不授弟子,惟鄧嶽時通音問,奈嶽不舍棄職,未就傳焉。

    洪至八十一,自知天命該返,當脫骸歸元,乃使人持藥一封奉王導,就召廣州刺史鄧嶽,欲授以丹法。

    遺書與嶽曰:“若求長生要術,當遠行從師,刻期便發,若緩恐不及相見耳。

    ”鄧嶽得書,狼狽而往,于路耽阻。

    洪等延久,知其日要到,使人候之。

    至日中不至,乃悠然端坐而卒。

    及嶽到時,已不獲面談。

    視其顔色如童,體質若玉,柔潤似生,身如醉睡。

    知其為真得道,再拜懊悔,以為未得親受丹術,悒怏無已。

    其子弟殓殡入棺,舉之輕甚,如空而已。

    世人始知葛洪屍解,乃得仙矣。

    鄧嶽緻祭,歎息而轉。

    後人有詩歎曰: 仙佛由來出在心,心邪徒自堕凡塵。

    向來鄧嶽從奸叛,助逆焉能得道成? 葛洪成仙時,乃晉鹹和元年,劉趙光初九年,石趙太和八年也。

    成帝新立,國中無事,未即動兵。

    石趙主勒知其不能過江救援,遂分道侵河南以圖兼并。

    劉遐、蘇峻等歸讨王敦,祖約等遂退至合肥,石勒乃盡有晉魏燕韓魯趙之地,皆為所占。

    隻有三齊數郡,屬于曹嶷。

    石虎、石生屢勸趙主勒襲而并之,張賓以為原是一家故舊,數仗義抑而阻之。

    至是見嶷全附于晉,乃亦憑勒自處,不行谏止。

    勒即集衆議曰:“朕今兵強将猛,南北無事,西邦劉永明實乃手足唇齒,雖有小争,為朕得關東地多原是他的,故可忍受者。

    今曹嶷擅據齊地,前伐靳準,彼不自赴,今撇劉趙故主不附,與朕連境舊好不通,而乃遠臣江東,甚為可怪。

    意欲前往問罪,誰敢引兵去讨?”單于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