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逐黨人各省廓清下圍城三日大掠

關燈
死守。

     既而馮國璋軍,雷震春軍,一齊到來,四面包圍。

    雷軍攻聚寶門,馮軍攻水西門、旱西門,張軍攻太平門,徐軍攻儀鳳門,還有下關停泊的兵艦,亦分兩面助攻,槍聲滿地,炮火遮天,阖城紳商,統吓得魂不附體,隻得仍舉代表,勸何海鳴等讓城,何及第八師兵士索銀洋十萬元,以八萬助饷,二萬作川資。

    可憐紳商已計窮力竭,一時籌不出十萬金,再用全城公民名義,緻書韓、何,略謂:“若果籌款解散軍隊,自應陸續措交,或需補助軍饷,亦應擇地出城備戰,不能閉城不出,使城内數十萬生命,同歸于盡。

    逐日搜括,人道何在?天理何存?”雲雲。

    何見書援筆批道:“打一天要饷一天,打一年要饷一年,要活同活,要死同死,甯為共和死,不為專制活。

    ”這批傳出,大家又氣又笑,頓時全城罷市,店門外面,多寫着“本店收歇,人死财絕”八字。

    軍士還疑他反抗,索性揀擇殷實商民,斬門直入,搶擄一空。

    紳商急得沒法,隻好再浼商會代表,與何海鳴熟商,願如前約籌贈十萬元,令他退出江甯。

    何海鳴乃願為擔保,總教有了銀錢,無論退讓與否,決不騷擾居民,商會即次第挪集,次第繳入,果然錢可通靈,得免搶劫。

     到了八月二十九日,北軍攻城益急,張勳又開受撫條件,招降何海嗚,何仍置諸不理。

    張堯卿托詞募兵,混出城外,韓恢亦避匿不見。

    海鳴見已垂危,隻催令商會繳齊款項,以便出走。

    商會已繳過七萬,尚缺三萬金,實是急切難辦,不得已寬約數天,何海鳴乃将所有兵隊,移紮城南,專等解款到手,便好一麾出城,避開死路。

    挨到九月一日,款項尚未繳齊,北軍已經攻入,江甯城垣,被大炮轟開數丈,張、雷二軍,首先擁進,分占富貴山、獅子山、北極閣及朝陽、太平各門。

    何海鳴尚率軍來争,奈各無鬥志,不過瞎鬧片時,旋即潰遁。

    何亦馳出南門,飛竄而去,性命總算逃脫,後來也航海出洋,與一班亡人逋客,同作外國僑民去了。

     張、雷二軍,就在城上遍插紅旗,他也無暇追敵,竟借了搜剿的名目,挨門逐戶,任情突入,見有箱籠等物,用刀劈開,無論銀餅紙币,及黃白钗钿,統是随手取來,塞入懷中。

    老實得很。

    就是裘衣緞服,也挑取幾件,包裹了去。

    倘或有人出阻,不是一刀,就是一槍。

    最可恨的,是探室入幕,遍覓少年婦女,一被瞧着,随即摟抱過來,強解衣帶,污辱一番。

    甯人隻望北軍入城,可以解厄,不意火上添油,比前此何軍在日,還要加幾層淫兇,尤其是藍衣辮發的悍卒,更屬無所不為,于是大家眷屬,多逃至西人教堂内,求他保護,西人頗加憐惜,允為收留,當時青年閨秀,半老徐娘,也顧不得抛頭露面,相率奔入教堂。

    可奈堂狹人多,容不住許多婦女,先到的還好促膝并坐,後到的隻有挨肩立着。

    是時天氣尚炎,滿堂擠着紅粉,有汗皆流,無喘不嬌,還防辮兵闖入,敢行無禮,偏辮兵不惜同胞,隻畏異族,但至教堂外面,遙望竊視,究不敢進嘗一脔。

    為淵驅魚,為叢驅爵。

    此外是要殺就殺,要奪就奪,要搶就搶,要奸就奸,初一日已是淫掠不堪,初二日尤為厲害,至初三日簡直是明目張膽,把民家商店的箱箧,盡行搬掠,甚至幼輩老媪,也受他糟踏一頓,總算是一視同仁,嘉惠同胞的盛德。

    有幾個受害捐生,有幾個見機殉節,香消玉碎,盡化冤魂,葉敗花殘,無非慘狀。

    想當初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也不過這般血幕呢!小子有詩慨道: 幾經世變釀兵戈,猿鶴蟲沙可奈何? 蒿目六朝金粉地,那堪三日走淫魔。

     張、雷二軍,淫掠三日,方有飛騎入城,申明軍律,嚴禁騷擾。

    這人奉誰命令,且看下回分解。

     利不百,不變法,功不十,不易俗,以清季之政令不綱,激成革命,一時之意氣用事者;均以革命為無上美名,趨之若鹜。

    洎乎清帝退位,成為民國,而人民所受之痛苦,較前尤甚。

    利不勝弊,功不補患,蓋已皆視革命為畏途矣。

    李烈鈞、柏文蔚、黃興諸人,推倒滿清,方期享革命之幸福。

    而偏為袁世凱之違法專權,于是重起革命,動兵十數萬,興師六七省,但未達數旬,即成瓦解。

    以視辛亥之役,适得其反。

    斯蓋一由民心厭亂,不願再遭慘劇,一由未能明察袁氏之真相,緻彼為倡而此未和,黨人反成孤立,俄頃即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