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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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根因的,副師們一一俱答應道是。

    當下修建道場,卻也是個勝會不提。

     且說離庵數十裡,有座小平山崗,行人路僻,往來頗少,因此山中有塊怪石,久受地脈,狀似人形,又有一楓樹,多年枝葉茂盛,也受了雨露風霜滋培,有些靈異。

    這兩物偶遇着海潮庵方丈長老路過,乃叫庵衆把石鑿了,到庵置于山門之内;把樹伐了,到庵未成器用,卻置在山門之旁,往來人衆歇足閑坐。

    日久不知倚草附木何邪,二物成了氣候,因聽了庵僧經文,受了道場因果,乃變化兩個老者,雜在衆善信之中,欲進殿門。

    卻有把門神将攔住道:“何物邪魅,敢擅人聖堂?”二老答道:“我乃村鄉野老,随喜道場,尊神何為攔阻?”神将道:“高僧演化,百邪遠避,怎肯容你邪魅混入,幹犯正覺!”二老道:“我系鄉老,何為邪魅?”神将道:“你木石假變人形,隻瞞得生人之眼,如何欺得神明之鑒。

    ”二老道:“高僧說經演化,便是飛禽走獸,也容聽聞,我等就是木石,也無妨度化。

    ”神将道:“木便是木,石便是石,本來未雕未鑿,何妨度化。

    你卻把真形變假形,既假心便壞,安得不謂之邪?既邪,安能容你混入?你如必要聽經求度,須是仍歸山嶺,複你原形,待此庵内道場事畢,高僧前行演化,路過你山,随緣求度則可。

    此殿門吾神決不容你。

    ”二老聽說,不敢進殿,乃出了山門,棄卻舊日石木之形,仍存置庵内。

    他這一種靈氣複到山中,便附着别項木石,化為精怪。

    隻因他雖聽了些經文,卻是庵僧口傳,不是高僧心授,就是道場因果,也是門外瞻依,故此念頭未正,卻又唐突,被神将逐出,他隻這心尚在。

     大凡天下事物之理,君子與君子意氣相投,小人與小人心情吻合。

    這木石二怪,邪正未有專主,卻遇着兩個拐子,一個叫做摸着天,一個叫做踏空地。

    這兩個家無生計,專騙拐兒郎,把一村兩家孩子誘哄出門,拐到遠方,賣與那不得逃走回還的人家。

    這孩子始初不知人事,被他誘哄随走,及至到了靜僻去處,不見父母家村,喊哭起來,他卻一好一惡,好的哄他走,惡的打他哭。

    可憐那孩提小子,叫天不應,隻得随走,豈知父母失落,心疼苦痛。

    這兩拐子正拐了兩孩,走到山中樹下,計較投托慣賣的牙媒,那一片狠惡邪心,卻好木石二怪備細聽着。

    他二怪也計較個法兒,說道:“我們變二老無用,何不就變這兩個孩子,一則看他拐向何處,且去耍耍,一則把這兩個孩子,救了他回村,使他父母找尋回去。

    ”二怪地上拿了一把沙土,向二拐眼裡一撒,那二拐眼被沙瞇,道:“怪風飛砂,瞇了眼睛。

    ”閉了一會,兩孩子卻被二怪領去舊路,指引村鄉而去,他卻變那兩孩,故意在山側,要尋路逃走。

    二拐揉了一會,睜睛見孩子走遠,乃奔上前,一人扯一個,罵道:“何處逃走!”二怪故意說腹饑,拐子隻得取出幹糧吃。

    走了幾步,又說腳痛,二拐隻得背負前走,累得一拐力疲筋弱,怨悔不敢言。

    背走了百裡之外,落在牙媒家裡,卻遇着牙媒家又有一個挑販人口的,販賣兩個婦女。

    木石二怪聽那婦女啼啼哭哭,兩相叙苦,婦乃問道:“女娘,你是何人家的?為甚你被媒賣?”女子答道:“我是家貧,父母欠了官租,沒奈何嫁賣。

    ”女子問道:“嫂子,你是何家内眷?為何賣你?”婦人道:“莫要說起。

    隻為我爹娘不擇好婿,把我嫁了個浪蕩販子,養贍不活來賣。

    ”木石二怪聽了,兩相說道:“可憐,可憐。

    為官租賣女,雖是輸國課,誰叫你拖欠官租。

    若是官債,可憐賣兒子的錢鈔,損人利己,怎忍于心。

    丈夫贍養妻孥,須當本份經營,誰叫你不守本份,倒割恩嫁賣妻子。

    有義男子,便是行乞,也不忍離,隻恐婦人無節,罪不容誅,一賣猶不足洩忿。

    ”二怪計較了一會,道:“可恨狼心,是這拐子。

    我們且聽他賣了,看是何家,再作計較。

    ”次日,果然牙媒總成了一家大戶,将兩個孩子賣了。

    二怪到得大戶家,方才到夜,即從天井飛空,仍到牙媒家,把兩個婦女迷了,背到荒村,問她來曆。

    那婦女知夢非夢,把來曆說出。

    二怪乃吩咐道:“我乃神人,憐你苦惱,各送你回家。

    如人問你,隻說遇着兩個善人,積陰骘求兒女,代你還了賣身鈔也。

    ”二怪說罷,各背送到婦人村口後,卻仍回牙媒家裡。

    此時尚是黑夜。

    卻如何處,下回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