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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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楊少遊捷書至京,天子登殿受賀,入告太後元帥凱還之事。

    太後大喜道:“楊少遊真國家之文武吉甫,當以王爵紀功。

    ”天子對道:“娘娘教得至當。

    待其還朝,當封王公,食邑萬戶,酬其大功呢。

    ”太後點頭,又道:“蘭陽親事,舍此文武全才,不可他求。

    況又金銮殿玉箫,庭鶴飛舞,實非偶然。

    天緣如是,不可不從。

    鄭鄤之女,已令退還其聘币,今于楊家即是個路人。

    楊少遊猶以鄭女之在為心。

    而今楊少遊未還之前,擇一朝臣中可合十全之一佳婿,整令鄭鄤以嫁其女。

    則楊少遊還京,見知鄭女之已嫁他人,以斷其望。

    然後陛下面谕,天緣己在箫、鶴之事,楊少遊以何辭之?亟令朝臣中,先擇鄭女之婚,使之不日成禮罷。

    ”天子默然良久,奏道:“雖是娘娘有命,實是使不得的。

    ”太後怒道:“何謂使不得的?難道寡躬之兒女,不能擇一佳婿麼?”天子奏道:“一來鄭鄤朝廷之大臣,禮遇常重,不可強其非禮之事。

    二則鄭鄤之女,以禮自守,誠是匹婦之志難奪。

    如何非使不得的呢?”太後盛怒道:“鄭女如不承天子之命,不嫁天子定給之婚,是忤逆君命,罪不容赦,賜死何難?賜死而滅其迹,楊少遊尚不從君命乎?”天子愕然,不敢仰對。

     蘭陽公主在太後膝下,低頭滿面飛紅,半日禀太後道:“婚姻之事,惟在父母之命,閨女不可越俎而告之。

    娘娘之教,出于萬不當。

    孩兒豈以小嫌,不告大義呢。

    鄭氏退币之舉,已是大違禮法。

    況使勒婚非禮,從又構罪而殺之。

    是由孩兒一己之事,殺其不辜,不但大傷天地之和氣,孩兒亦當自盡,以償其命。

    且聞鄭氏,賢而有德,雖有嚴命,必不他适。

    如令勒嫁,恐有禍胎了。

    ”太後驚駭道:“鄭女之賢,予亦聞之。

    女兒之言太過矣。

    ”天子更奏道:“禦妹所白,誠是矣。

    ”太後不答。

     俄而天子出于外殿。

    蘭陽在傍,太後問道:“你言既如是,楊少遊凱還之後,以其大功,許以鄭女之娶,因選禁脔,先行六禮,更娶鄭女以媵禦之列,亦雲兩全,但恐不利于你孩兒呢。

    ”公主道:“這又不可。

    鄭氏,大臣之女。

    楊少遊已先納聘,居于東牀之席有年,豈以妾禦娶之?鄭氏又當不承聖旨了。

    ”太後道:“然則如何即個呢?”蘭陽低着頭,嗫嚅不言。

    太後知了有話害臊,笑嘻嘻道:“我的兒自幼多有智略,如有妙籌,勿拘害臊。

    母女那有臊處的?”蘭陽道:“楊尚書已跻八座之位,今又成此大功,公侯之爵亦所當封。

    二三夫人,也非僭越。

    先許鄭氏之婚,再揀禁脔。

    孩兒與鄭氏,同事一人,無有礙禮,兩得其宜呢。

    ”太後驚道:“這是大不可。

    甯以你金枝玉葉,為人之副鄭女雖然世閥,即是臣子,敢與帝家之女比肩居先乎?”公主道:“孩兒非不知尊卑貴賤之嚴。

    自古聖帝明王,尊賢敬士,多以萬乘而友匹夫,又有師事賢德之臣。

    孩兒雖是帝家之女,鄭氏誠有賢德,師事無辱,友侪還榮。

    但如不親自見之,難信他名實的符,見之且無方便了。

    ”太後道:“是何氏閨女也。

    巨子婦女,非戚聯,則不可無端召接。

    況閨中之女乎?雖有娘娘之命,必然稱病不朝,徒以非禮而害體面。

    鄭氏如因一命而入來,便是無德行之人。

    孩兒徐圖其會面之方,再告不遲呢。

    ”既罷,公主歸于自己房裡。

     天子又趁夕入于内殿,太後須以公主之言說之。

    天子禀道:“禦妹以妙年一女兒,愛人之德,達禮之識,誠甚敬禮。

    伏願娘娘一從妹妹之言。

    ”太後喜道:“妒才忌色,女子之常情。

    蘭陽所言,明識合禮,誠大人君子之所不及,甚為歎服。

    但鄭女相見,實無其道了。

    ”天子告道:“妹妹達見,必有奇計。

    隻可俟之,以觀其光景了罷。

    ”且說公主還歸房裡,即召宮娥中小心慎口、稍有伶伢多年的數人,使其親戚女人,廣詢鄭司徒家所親尼院拜佛、道觀焚香之事,速為回告,且慎走露聲息,反有害的。

    宮娥領命道:“這個自然,亦自知道了。

    ”及過數日,一宮娥回告道:“奴婢表姐魏女冠,原是靈佑觀杜煉師之徒弟。

    聞道杜煉師素與司徒家親迎來往。

    鄭小姐素不自來焚香,每月朔朝,送其奶娘馮媽媽、伏侍的錢老老兩人,替為焚香于白衣真人榻下有年。

    近者煉師以靈佑觀迎于東獄廟,每多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