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情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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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祝完壽,忽然流下淚來,魏公很奇怪,便問她是什麼原因。

    婢女說:“我想起父親活着時,每當祝壽日,婢女們也必唱此曲。

     今天遇到這種場面,眼淚便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魏公問:“你父親是誰?”婢女說:“就是某人,曾做了某州通判。

    ” 魏公很吃驚,責備夫人說:“這是士大夫之女,怎能讓她作婢女?”夫人道歉說:“不知道她是士大夫之女。

    ”魏公便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後來為她挑選了一位官人,并厚贈嫁妝。

     題倚屏美人 《堅瓠辛集》:王仲房相貌極醜,一天他到妓館遊樂,妓一女見他長得難看,便奚落他,不拿他當一回事。

    此時,屋子裡挂着一張倚屏美人圖,仲房遂在其圖上題了一首詞道:肯笑笑,價值千金。

    無語無言,惱恨無人。

    我這裡錦重重、香馥馥,鳳枕鸾衾,恁那裡冷清清、孤零零,獨倚圍屏,攙你又不行,抱你又不能,我也憐香,我也惜玉,我也知音。

    你若活動些兒,我也自會溫存。

     妓一女見詞,甚為驚異,遂以禮相待。

     譚鑫培 《清代聲色志》:譚鑫培是湖北省人。

    戲劇界都叫他天之驕子。

    他的父親起初在徽班扮演須生,很一般而無所建樹,閑暇時則以養鳥為樂,所以獲得了“叫天”的藝名。

    譚鑫培也承襲他父親的藝名稱“小叫天”。

    譚鑫培開始學武生,不久又改唱須生,聲名大起。

    當時須生汪桂芬正享有盛名,妒嫉鑫培出名逼近自己,又輕視他是個年輕的新角色。

    一天,汪桂芬穿着便衣前往戲班觀看譚鑫培演出,正好趕上譚鑫培演出《賣馬》。

     他相貌清逸,聲腔悲壯。

    其中“舞锏”一段,譚鑫培把英雄失路後恍惚無聊的神态,發揮得淋漓盡緻。

    汪桂芬禁不住失聲贊歎說:“真乃天生的秦叔寶埃豎子自當成名矣。

    ”于是他終身不演這出戲。

    而汪桂芬擅長的劇目如《取成都》等,譚鑫培也從來不演。

    從此二人契合無間,在舞台上争長疊霸将近二十年。

     清朝光緒皇帝戊申(公元年》年間,宮保大臣項城五十誕辰,祝壽的時候府中指定招待四位來賓,那桐、鐵良、張允言和傅蘭泰。

    這一天請了各個名戲班前來演出祝興。

    譚鑫培也來了。

    那桐是清室的内閣大臣,此時負責安排各戲班的演出。

     他半開玩笑地對譚鑫培說:“今天是為宮保大臣的壽誕演出,和平常的唱堂會不同。

    你能連唱兩出戲為我增光嗎?”譚鑫培本來不想連唱,就不緊不慢地回答說:“除非中堂大人為我請安。

    ”那桐一聽大喜說:“這很容易。

    ”于是屈膝向譚請安。

     譚鑫培再無話可說,連演了兩出戲。

    王公大人們都啧啧稱道說:“那中堂真有能耐,會辦事。

    ” 某年為孝欽王祝壽。

    内廷傳戲班演出,黎明時即入宮侍候。

     譚鑫培竟誤了時辰。

    内廷幾次傳呼,譚鑫培仍未到。

    有位内務大臣平時和譚關系較好,此時更為譚的安危忐忑不安。

    将近中午的時候,譚鑫培才慌慌張張地走來。

    某内務大臣搓手頓足地說:“晚了,晚了。

    是什麼東西使你膽大包天,竟敢姗姗來遲。

     内廷三四次詢問,左右都不知如何回答。

    這真是老佛爺破天荒的違意事。

    我的眼都幾乎為你望穿了,我的腸子都幾乎為你急斷了,我的心到現在還忐忑不安。

    ”譚鑫培猶豫半晌,也不說一句話。

    忽然,他一甩衣袖大步走進入内廷,叩見孝欽王。

    孝欽王問他為何晚來。

    譚鑫培非常從容地禀奏說:“被黃粱夢困擾失眠,又擔心超越範圍,于是冒犯了死罪。

    ”孝欽王聽罷傳谕内侍說:“他齊家有方,賞銀百兩,以勸勉治國者效仿。

    ” 譚鑫培曾在中和戲園演出。

    有個鄉下人用倒好呼叫他。

    譚鑫培受京城人們的崇拜愛戴已經很久了,便認為鄉下人的呼叫是意想不到的奇恥大辱,遂讓手下弟子教訓了他一頓。

    結果鄉下人告到警署。

    某警官本來就氣憤譚鑫培放縱得意,想找機會折磨他,于是傳譚鑫培到警署聽候處治。

    然而,不到一天的工夫。

    王公貴人為譚鑫培求情的信函就來了一大摞。

    某警官更加氣憤,發誓一定要捉拿譚鑫培。

    譚鑫培知道後很害怕,就托人向那個鄉下人求情調和,并答應邀請九城的名角唱戲,請他為上座,演出劇目也由他選擇而定,以使他自己撤訴。

    那鄉下人本來愚鈍,這樣以來竟不知所措,遂答應撤訴。

    事情便得到解決。

    某警官則因得罪權貴被罷了官。

     董年 《清代聲色志》:董年是秦淮一帶的絕色美女,和董小宛是姐妹們。

    豔麗之名也和董小宛不相上下。

    南京的張紫澱曾作悼小宛詩,其中有一首說:美人在南國,餘見兩雙成。

     春與年同豔,花椎月主盟。

     蛾眉無後輩,蝶夢是前生。

     寂寂皆黃土,香風付管城。

     尹子春 《清代聲色志》:尹春,字子春,姿色雖然不很美麗,然而舉止風韻頗有大家氣度。

    她性格溫和,談詞爽雅,沒有塗脂抹粉的習氣;專攻戲劇排場,兼擅生角旦角;經常演唱《荊钗記》,扮演王十朋;《見娘》、《祭江》兩場演唱得悲壯淋漓,聲淚俱下。

    滿座戲迷無不為之傾倒。

    老梨園藝人也自歎不及。

    有人感動于心而贈詩說:紅紅記曲采春歌,我亦聞歌喚奈何? 誰唱江南斷腸句,青衫白發影婆娑。

     某年春天泣而賦詩。

    後來竟不知尹子春所終。

     尹文 《清代聲色志》:尹子春的後人有個叫尹文的,長得豐豔姣美,且蕩逸飛揚,顧盼自喜,實在是超過了風流世俗之輩。

     太守張維非常親昵寵愛她。

    隻要是尹文所希望的,張維也都非常喜歡,并想娶她作小妾。

    尹文不答應。

    張維托友人強行勸說。

     尹文笑笑說:“這不難。

    嫁給他三年,就斷送他了。

    ”後來,終于嫁給了張維。

    然而,時間不長,尹文就死了。

    張維又過了十幾年才死。

    張維官至監司(監察州縣的地方長官》,他富有才華俠氣,輕視錢财而喜交賓客,也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田桂鳳 《清代聲色志》:北京花旦名角首推田桂鳳。

    她容貌技藝都屬一流,和譚鑫培合演《烏龍院》,令人拍案叫絕,無與倫比。

    田桂風和譚鑫培曾有小隔閡,不甚融洽。

    然而,合演《烏龍院》卻更見一精一妙,大概是兩個人都不肯放松一步,處處争強鬥勝,所以情景非常逼真。

    演最後一場,宋江數次往返,連說再不來了。

    一次又一次的絕妙之處,決非他人所能摹拟得了。

     譚鑫培身分派頭極大,到場最遲,往往是開戲了他還不到,而不得不墊一出楔子戲。

    戊戌(公元年》年以前,譚鑫培非田桂風配戲不登台演出。

    他們二人又都是煙霞晚起的人。

    然而,也聽說過譚鑫培诽議田桂鳳的話,“我最不喜歡和她伴戲。

    人家已經裝扮齊全等她。

    她洗十個指甲,都要半個時辰。

    ”由此可見田桂鳳的細膩風彩和她的身分派頭。

     程黛香 《清代聲色志》:程黛香,是滬上彈詞女郎,色技雙絕,尤擅長寫詩著文,曾以文才自負,欲兼黛玉香居而有之,故以此為名。

    她為馮小青《題曲圖》題詩雲:“焚将詩草了今生,莫再他生尚有情。

     卿說憐卿惟有影,侬将卿畫可憐卿。

     卿題豔曲我題詩,舊時錢塘有所思。

     後有小青前小小,一般才女兩情癡。

     美人命薄本多愁,濃福還須幾世修。

     一語慰卿兼自一慰,留些詩句也千秋。

    ” 此詩纏綿悱恻,讀之令人黯然傷神。

    與程黛香齊名的還有陳芝香。

    葛隐耕有詩道:“前輩芝香與黛香,會書未肯便登常若教往事談天寶,一曲琵琶淚數行。

    ” 此詩吟詠的就是她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