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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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品格。

    這裡面甚至還難免别有用心。

    德高望重的先父大約去世于五年前,他寵愛韋翰先生始終如一,連遺囑上也特别向我提到他,要我斟酌他的職業情況,極力提拔他,要是他受了聖職,俸祿優厚的位置一有空缺,就讓他替補上去。

    另外還給了他一千磅遺産。

    他自己的父親不久也去世了;這幾樁大事發生以後,不出半年工夫,韋翰先生就寫信跟我說,他已最後下定決心,不願意去受聖職;他既然不能獲得那個職位的俸祿,便希望我給他一些直接的經濟利益,不要以為他這個要求不合理。

    他又說,他倒有意學法律,他叫我應該明白,要他靠一千磅的利息去學法律,當然非常不夠。

    我與其說,相信他這些話靠得住,不如說,我但願他這些話靠得住。

    不過,我無論如何還是願意答應他的要求。

    我知道韋翰先生不适宜當牧師。

    因此這件事立刻就談妥條件,獲得解決:我們拿出三千磅給他,他不再要求我們幫助他獲得聖職,算是自動放棄權利,即使将來他有資格擔任聖職,也不再提出請求。

    從此我和他之間的一切關系,便好象一刀兩斷。

    我非常看不起他,不再請他到彭伯裡來玩,在城裡也不和他來往。

    我相信他大半都住在城裡,但是他所謂學法律,隻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現在他既然擺脫了一切羁絆,便整天過着浪蕩揮霍的生活。

    我大約接連三年簡直聽不到他的消息,可是後來有個牧師逝世了,這份俸祿本來是可以由他接替的,于是他又寫信給我,要我薦舉他。

    他說他境遇窘得不能再窘,這一點我當然不難相信。

    他又說研究法律毫無出息,現在已下決心當牧師,隻要我肯薦舉他去接替這個位置就行了。

    他自以為我一定會推薦他,因為他看準我沒有别人可以補缺,況且我也不能疏忽先父生前應承他的一片好意。

    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他再三請求,我依然拒絕,這你總不見得會責備我吧。

    他的境遇愈困苦,怨憤就愈深。

    毫無問題,他無論在我背後罵我,當面罵我,都是一樣狠毒。

    從這個時期以後,連一點點面子賬的交情都完結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生活的,可是說來痛心之至,去年夏天他又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得在這裡講一件我自己也不願意記起的事。

    這件事我本來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可是這一次卻非得說一說不可。

    說到這裡,我相信你一定能保守秘密。

    我妹妹比我小十多歲,由我母親的内侄費茨威廉上校和我做她的保護人。

    大約在一年以前,我們把她從學校裡接回來,把她安置在倫敦居住;去年夏天,她跟管家的那位楊吉太太到拉姆斯蓋特去了。

    韋翰先生跟着也趕到那邊去,顯然是别有用意,因為他和楊吉太太早就認識,我們很不幸上了她的當,看錯人了。

    仗着楊吉太太的縱容和幫忙,他向喬治安娜求愛。

    可惜喬治安娜心腸太好,還牢牢記着小時候他對待她的親切,因此竟被他打動了心,自以為愛上了他,答應跟他私奔。

    她當時才十五歲,我們當然隻能原諒她年幼無知。

    她雖然糊塗膽大,可是總算幸虧她親口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

    原來在他們私奔之前,我出乎意料地來到他們那裡;喬治安娜一貫把我這樣一個哥哥當作父親般看待,她不忍叫我傷心受氣,于是把這件事向我和盤托出。

    你可以想象得到,我當時是怎樣的感觸,又采取了怎樣的行動。

    為了顧全妹妹的名譽和情緒,我沒有把這件事公開揭露出來;可是我寫了封信給韋翰先生,叫他立刻離開那個地方,楊吉太太當然也給打發走了。

    毫無問題,韋翰先生主要是看中了我妹妹的三千磅财産,可是我也不禁想到,他也很想借這個機會大大地報複我一下。

    他差一點兒就報仇成了。

    小姐,我在這裡已經把所有與我們有關的事,都老老實實地談過了;如果你并不完全認為我撒謊,那麼,我希望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認為我對韋翰先生殘酷無情。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胡說,什麼樣的手段來欺騙你的;不過,你以前對于我們的事情一無所知,那麼他騙取了你的信任,也許不足為奇。

    你既無從探聽,又不喜歡懷疑。

    你也許不明白為什麼我昨天晚上不把這一切當面告訴你。

    可是當時我自己也捉摸不住自己,不知道哪些話可以講,哪些話應該講。

    這封信中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我可以特别請你問問費茨威廉上校,他是我們的近親,又是我們的至交,而且是先父遺囑執行人之一,他對于其中的一切詳情自然都十分清楚,他可以來作證明。

    假使說,你因為厭惡我,竟把我的話看得一文不值,你不妨把你的意見說給我的表弟聽;我所以要想盡辦法找機會把這封信一大早就交到你手裡,就是為了讓你可以去和他商量一下。

    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願上帝祝福你。

     費茨威廉-達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