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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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呢。

    ”篾爾幹說時,便低頭去親她的臉兒,阿蘭姑娘忙伸手一推,笑着說道:“爹爹臉上的髭須又長又堅硬,卻刺得人怪痛的!”說着,乘勢把柳腰兒一擺,已是盈盈地走下地來。

    篾爾幹這時隻嘻開着嘴兒,眯着眼看那阿蘭姑娘。

    那草地上幾百壯丁,也都瞪着眼注在阿蘭姑娘一人身上。

    她卻好像風擺楊柳般地跑到草場中間,對懸鞭的标竿望了望,把粉頸一扭,笑對篾爾幹說道:“遠得很,恐怕射不到呢!”  她一面說,左手揚着雕弓,右手輕輕從箭袋裡抽出一枝金矢,舒開春筍也似的十指,搭上箭正要向那懸鞭射去。

    這時篾爾幹已立起身來,滿心希望他的愛女射着,就是草場上的衆人,也個個伸長了脖子,在那裡希望阿蘭姑娘射中。

     說時遲,那時快,阿蘭姑娘的箭還不曾發出,早聽得弓弦一響,噹的一聲,标竿上的銅鞭已射落在草地上了。

    衆人當是阿蘭姑娘射的,便不約而同暴雷也似地喝了一聲采。

    把個篾爾幹幾乎笑得合不攏嘴來。

    獨有阿蘭姑娘很為詫異,想自己并沒有發箭,那鞭怎麼就會掉下來呢?莫非有人在那裡争我的先嗎?但隻見箭不見人,諒離此地一定很遠,那發箭人的技藝也足見不弱了。

    阿蘭姑娘正在出神,那小卒已把鞭拾了來,雙手捧給她。

    阿蘭姑娘待要接它,鞭究非自己射落的,如其不接呢,又舍不得這條好鞭。

     她正在為難的當兒,猛聽得鸾鈴響處,蹄聲得得,罕兒山上兩匹駿馬,似風馳電掣般奔下山來。

    看看走得近了,騎在馬上的是兩位少年。

    兩人一前一後,一般地穿着獵裝,手執着硬弓,飛馬而來。

    前頭一個少年,騎着一匹高頭紅鬃的良駒,一種英雄的氣概,從眉宇間直現出來。

    再襯上他一身金黃色的獵裝,愈顯得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了。

    那少年一眼瞧見小卒将銅鞭拾去,便控着怒馬,一手揚弓大叫道:“鞭是俺射落的,村長有令,誰射着的把鞭給誰,你們快把鞭來給俺。

    ”少年說着,馬已馳到草場中間,忙跳下馬來,對篾爾幹行了禮。

    篾爾幹這才知道鞭是那少年所射落的,待要誇贊他幾句,那後面騎黑馬的少年也趕到了。

    篾爾幹叫拿過皮椅來,請那兩少年坐下。

    接着便笑道:“俺今天叫他們射鞭,原是征取人才的意思,不料懸得太遠了些,竟然一個也射不中。

    咱們村裡除了賢昆仲有這般的眼力,此外怕找不出第三個人來呢!”那起先的少年便再三遜謝。

     偶然回過頭去,忽見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綠袍長髻,杏眼含情,桃腮帶暈,一雙玉手捧着那枝銅鞭,袅袅婷婷地走将過來。

    篾爾幹忙從姑娘手裡取過那枝鞭來,遞給那少年道:“物自有主,咱便把來奉贈。

    ”說時并不見那少年來接,也不見他回答。

    待留神看時,那少年一雙眼睛正盯着阿蘭姑娘發怔,倒把篾爾幹弄得不好意思起來。

    還是那後來的少年,将起先少年衣襟上狠命地牽了一下。

    那少年正在迷惑的當兒,吃他一扯,險些傾跌下去,那種驚愕失措的樣子,自然很是好看。

    因此引得阿蘭姑娘格格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似出谷黃莺,聲音又清脆又柔婉。

    那少年的魂靈兒,又幾乎随着笑聲飛到九天雲外去哩。

     及至回過頭去,見篾爾幹遞鞭給他,慌忙接過來,一頭不住地稱謝。

    篾爾幹口裡謙遜着,伸手拉住阿蘭姑娘的纖手,笑對那少年道:“這就是小女阿蘭果倫。

    ” 又指着那少年,向阿蘭姑娘說道:“那個便是乞顔的公子,叫做巴延。

    ”指着後面的少年道:“他是巴延的兄弟,喚做都忽。

    ”篾爾幹說罷,阿蘭姑娘對巴延微微地瞟了一眼,忍不住盈盈地一笑。

    這時的巴延,好像椅上有了刺一般,弄得坐又不好,立又不好,簡直和熱鍋上的螞蟻差不多了。

    因蒙古荒溟之地,所有的女子多半是粗醜不堪的,加上阿蘭姑娘的容貌,的确是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就是漢女中也揀不出來,何況生在蒙古地方,自然要推她第一了,怎麼不叫巴延神魂颠倒呢? 當下,篾爾幹見巴延相貌出衆,技藝又高,便有心要把村長的位置讓給他。

    但怕衆人不服,所以躊躇了一會,自己向自己說道:有俺在這裡,怕他們什麼呢?就是衆人不服氣,放着俺不曾死,自有制服他們的法兒。

     篾爾幹主意打定,就拱手對巴延說道:“咱有一句不中聽的話,不曉得兩位可以允許嗎?”巴延和都忽一齊躬身答道:“村長的吩咐自當聽從,決不敢有違。

    ” 篾爾幹大喜道:“那是承你們二位的推重了。

    ”說着就順手取過那面卷着的尖角杏黃旗,遞給巴延道:“俺自掌這旗兒到現在,算起來足足已四十多年了。

    在那個時候,俺還是中年哩。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