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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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那還了得?”即命左右拟旨降罪,将丁謂、雷允恭斬首。

    馮拯聞知,入谏道:“斬一丁謂,固無足輕重。

    但皇帝初登大寶,遽誅大臣,恐駭天下耳目。

    ”太後聽了,怒猶未已,即命先拿問雷允恭,再行定奪。

     馮拯隻得遵旨,将雷允恭拿下,訊問定谳,勒令自盡。

    邢中和亦一同伏法,并查抄雷允恭家産,查出丁謂托允恭令後苑工匠,造金酒器密書,又有雷允恭托丁謂薦保管轄皇城司,及三司衙門書稿。

    太後乃召集廷臣将原書出示,遂宣谕道:“丁謂身為大臣,甘心與宦官交通,奉派陵寝要差,又敢擅自改移,幾誤大事。

    從前他與允恭奏事,都說與卿等商議過的,所以多半照允。

    究竟可是這樣麼?”馮拯等伏地奏道:“自先帝上賓,凡事均系兩人專主,說是已經奉有太後旨意,所以臣等不敢不從。

    今賴聖明察出其奸,真乃宗社之福。

    ”當下召中書舍人草诏,降丁謂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

    擢王曾同平章事,呂夷簡、魯宗道參知政事,錢惟演為樞密使。

     呂夷簡為蒙正從子。

    當真宗封岱祀汾的時候,兩過洛陽,皆幸蒙正私第,垂問蒙正諸子可否大用?蒙正奏稱諸子無能,惟侄夷簡,有宰相才。

    真宗返汴,即召夷簡入直,累擢知開封府,頗有政聲,至是入為參政。

    魯宗道常為右正言,剛正不阿,真宗稱為魯直,故此連類同升。

    王曾請太後匡有新君,每日垂簾聽政,太後允行。

     先是丁謂,最喜媚事鬼神,聞得有女道士劉德妙,專會裝神扮鬼,便請入家中,占蔔休咎,因此時常出入丁謂私第。

    劉德妙頗有姿色,與丁謂第三子丁玘通奸。

    丁謂未及覺察,反向她說道:“你專靠着做女巫,能尋幾個錢呢?何不假托老附體,說是能知人生過去未來,豈不動聽麼?”劉德妙自然十分願意。

    當下丁謂就在花園裡面,打掃了三間房屋,作為劉德妙焚修之所,挂起許多神像。

    又招好些徒弟,請了幾個客師,都是年輕女子,每日裡誦經拜忏,鐘鼓喧天,铙钹震地,走進去宛然是個廟宇,哄動了汴京城裡的男男女女,都來燒香許願。

    雷允恭便是内中的大施主,沒有一天不到的。

    又知道拜神求佛這些事情,是婦女們最相信的,便把劉德妙帶進宮去參見太後。

     那太後倒還有些見識,并不受她的迷惑。

    丁謂心終不死,在山陵上掘土的時候,得着一個綠毛龜,一條靈蛇,帶了回來,交與劉德妙,叫她帶進宮去。

    太後見了,必定要問,就說從我花園中假山洞得來的。

    倘若太後問起老君如何情形,你就說丁相公不是凡人,乃是天上星宿降世,請太後問他,自然知道。

     誰知太後見了龜蛇,隻當絕無其事,也不問它從何而來,所以丁謂枉用心機,竟不能迷惑太後。

    這是以前的話。

      現在丁謂獲罪,太後正要調查他平日的所作所為,那劉德妙還不知是死活,這一天又搖搖擺擺地到宮内去參見太後。

    太後見了劉德妙,忽然想起她住在丁謂家中,丁謂所做的事情,一定知道。

    便不動聲色,喝令左右拿下,交于領班太監,就在内廷審問。

    劉德妙要想抵賴,哪禁得嚴刑拷打,就把以前的事情,一一招認,問她别的事情,一概隻推不知。

    太後又派人到她住的地方,抄出丁謂親手寫來贈劉德妙的一篇頌文,面上題着“混元皇帝”四個字,内中言語,尤其怪誕不經。

    太後見了大怒道:“就這身為宰相,交通女巫,左道惑衆一件事情,已夠辦他的罪了。

    ”遂命将劉德妙永遠監禁,神像全行焚毀,貶丁謂為崖州司戶參軍,家産抄沒入官。

    在他家中,抄出金錢珠寶不計其數,都是這兩年中,内外官員送與他的。

    貶丁謂的诏書,仍由學士宋绶起草,首四語便是“無将之戒,歸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赦。

    ” 都下人士見了這诏書,莫不稱快!都說報應昭彰,絲毫不爽!那崖州地方,比雷州更遠。

     丁謂奉旨起身,必要打從雷州經過,寇準還在那裡做司戶參事。

    聽得丁謂将到,便煮好一隻全羊,命人送于他做路萊。

      丁謂将全羊收下,還老着面皮,要求見寇準。

    寇準固辭不見。

      寇準雖然不想報仇,那班家人,都是年少氣盛的,見主人受了他的害,弄到雷州來受苦,現在冤家路窄,劈面相逢,都要前去報仇。

    寇準知道這事,忙将家人一一叫齊,放他們賭博一天,親自把大門下了鎖,一個人也不許出去,等丁謂去遠了,方才放開。

    那丁謂到了崖州,猾狡性質仍舊不改,外面裝着誦經忏悔,心内依然打主張。

    這一天,忽地寫了封家信,先說自己怎樣自怨自艾,中間曆叙深受國恩,未了戒忌家人,不許怨望。

    寫罷了,叫過一個老家人,差他将信送往西京,不許直送到家裡,須要請洛陽太守劉耀卿轉交,并且要打聽得太守宴客的這一天,方可直遞進去。

    老家人奉命,自然照辦。

    那劉太守接信在手,很覺詫異,況且當着衆人,忽與犯官通信,恐受奸黨的惡名,便想出個主意來。

     未知是何主意?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