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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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希崇聽了此言,大喜過望道:“隻要你保重身體,萬事都有我相機而行,總有一日,可以如願的。

    ”說着,便趨近月娥身側,親手替她拭去淚痕。

    月娥此時已将身體許于希崇,也就任他代為拭淚,不再拒卻。

     兩人正在互相偎依,互相勸慰的當兒,那個去偵察陸孟俊的兵土,已經回營。

      希崇忙舍了月娥,步出後帳,問他打聽得什麼消息?兵士道:“陸元帥回營之後,雖然得了楊百萬的家财,卻因他的女兒月娥小姐未知下落,沒有如願,心中好生不快,便傳了幾個善于偵探的兵丁,命他們四出打聽,務要将月娥小姐的下落查訪出來。

    又傳下将令道:”無論軍民人等,有人知道楊月娥的蹤迹,前來報信者,賞銀百兩;倘若隐匿不報,一經查出,全家斬首。

    ‘這令下了之後,并且寫了告示,在潭州城内,到處懸挂,好使百姓大家知道,前來報告。

    “馬希崇聽畢,也賞了一份羊酒,命他退下。

    剛才回到後帳,月娥早已迎着道:”适間兵土的探報,妾已聽明。

     那陸賊懸了重賞,購緝于我,倘若有人知道将軍将妾隐匿在營,前去通風報信,豈不要波累着将軍麼?“希崇不讓她再說下去,便接口道:”你也脫嫌過慮了!我若沒有這個膽量,也不敢将你隐匿在營中。

     況且我們已是一家人了,很應該禍福相共,生死相偕,你盡管放心!如有什麼意外,絕不抱怨的。

    “月娥見希崇果是真心對待自己,便一心一意跟着希崇,做了他的姬妾。

    希崇深恐軍中藏着女子,容易打眼,倘若漏了風聲,不是玩的,便叫月娥改了男裝,充作自己貼身的跟随,免得被人疑心。

    那部下的兵将,都因希崇平素恩威相濟,人人悅服,個個傾心,雖然知道這事,也不肯洩漏風聲的。

    所以任憑孟俊怎樣察訪,也不知道月娥藏匿在希崇營中。

    過了些時,又奉到唐主手敕,命陸孟俊鎮守泰州,馬希崇鎮守揚州,二将奉了旨意,各率本部人馬,分頭前去。

     希崇到了揚州,因離開了孟俊,并且各為鎮将,不相統屬,非比在潭州的時候,乃是孟俊的部下,要受他的節制,不得不令楊氏改扮男裝,遮掩耳目。

    現在到了揚州,可以不用避忌,便叫楊氏仍舊恢複了本來面目。

    兩人相親相愛,住在揚州這繁華地方,十分快樂。

    唯有楊氏因為大仇未報,思想起來,時常哭泣。

    希崇再三相勸,叫她暫時忍耐,等到一有機會,總要替她報仇的。

    這樣的蹉跎下來,到得趙弘殷奉了周主之命,攻取揚州,那時韓令坤充當弘殷的先鋒,帶了人馬,勢如破竹,直抵揚州。

    馬希崇率兵迎戰,被令坤殺得大敗虧輸,退入城中,閉門堅守。

    弘殷大軍到來,與令坤合兵一處,将揚州團團圍住,悉力攻打,希崇把守不住,獨自遁去,把楊氏遺在城中。

    弘殷克了揚州,安民已畢,便命令坤居守,自己帶了部兵,西還入滁。

      那令坤是個少年心性,孤眠獨宿,如何能夠忍耐得住?早知南唐守将馬希崇是有家眷的,城破之時,獨自逃生,有個愛妾楊氏,遺留在此,久已存了染指之意。

      隻因礙着弘殷不敢行事。

    現在弘殷既去,令坤鎮守揚州,沒人管束,便把楊氏納為偏房,十分寵愛。

    楊氏當揚州失守,希崇獨自逃走之時,本要圖個自盡,隻因夢見父親楊金山向她說:“不久便可手戮仇人,報仇雪恨,後來還有大福享受,須要耐心靜守,随遇而安,萬勿輕生自誤。

    ”楊氏得了這夢,方才絕了短見的念頭,所以令坤納她作妾,也就委屈忍受,不再拒絕。

    果然過不到幾時,陸孟俊從泰州領了人馬來侵揚州,經不起令坤一戰,就生擒活捉了來。

    楊氏聞知孟俊被獲,便哭求令坤,要他作主替自己報仇。

     令坤問了根細,便把孟俊賜給楊氏,任她怎樣處治,以洩冤憤;隻吩咐将首級保全好了,預備解赴行場。

    楊氏謝了,令坤即命軍士,排起香案,寫了楊氏父母的牌位,焚起香燭,楊氏拜褥過了,軍士将孟俊押上,楊氏從袖中取出一把解腕尖刀,交于一個軍士,命他将孟俊洗剝好了,推至香案之前,慢慢細剮。

     直待将身上的皮肉,割到将盡,楊氏方從軍士手中要過尖刀,親手刺入胸内,挖出心肝,祭奠父母。

    當下祭祀已畢,方把首級割下,其餘的屍骨,都抛棄在郊外曠野之地,喂飼禽獸。

    楊氏忍恥受辱,跟随令坤一場,總算報了父母的大仇,也不枉了她這番的失節。

    這且暫時不提。

     單說齊王李景達,奉了唐王之命,做了元帥,本要攻取揚州,又怕韓令坤英勇無敵,不敢徑取揚州、料想六合地方,周兵必無勇将鎮守,便想先取六合,以斷揚州之路。

    當下領着人馬來到六合,哪知六合已有趙匡胤據守在那裡了。

    景達聞知匡胤也在六合,不覺吃了一驚。

     未知勝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