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一蟒攀兩山劈山成路 孤身訪大道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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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走一步,也是辦不到了。

    隻是昏昏沉沉的躺在蛇腹旁邊,不省人事。

     那蛇卻又瞧見了它的點心還在身邊,努力向上一躍,才把一個身子,從兩山縫中跳了出來;又把一個尾巴,随同整個身體,從西邊甩到東南面。

    所經之處,大風猝起,吼聲如雷。

    多少參天的古木,都被它挨倒沖折,生命難保。

     這都不必管他,單說剛才脫險的采和,小小的身軀,在巨蛇兩大赤睛監視之下,同時垂下兩點涎沫,湊巧吐在低窪之地,立刻變成一個小小的湖泊。

    而昏沉不醒的采和,剛正浸在泊中,渾身為之濕透。

    那股腥味,愈非方才嗡嗡之氣所能比拟。

    誰知氣味大猛,好似含有刺激性質一般,從新又把垂死的采和,從鬼門關上趕将回來。

    開眼一望,已知巨蛇不舍,苦苦追趕的情形。

    可總不曉這一窪滑膩冰冷的水,一下子從何處淌來。

    思索一會兒,膽碎力乏,自覺萬難起動,而巨蛇的血盆大口,已慢慢移向他的身上。

    轉瞬之間,就要應了做它肚子中蛔蟲的預言。

    不覺喟然慨歎了一聲,口呼:“師尊、月妹,總盼修道有成,再得親聆教訓。

    哪知未到王屋,先喪生命,倒枉負了師尊和月英期望的雅意了。

    ” 看看蛇口一開一合的,漸漸近身,便睜着兩隻小眼睛兒,向他點點頭,說道:“好大家夥,我是早打算送你做點心哩。

    自恨生得太小,未必飽得你那尊肚,太對不起了。

    ”一語未了,蛇口已在他頭上,一條血紅的舌頭,伸得有三尺多長,先來吮采和的嫩面龐兒,同時又滴下幾點垂涎。

    采和望去,宛如兩道瀑布從山上瀉下。

    原有低地,不能相容,竟向平地溢出。

    可憐采和一個身子,竟完完全全溺在水中。

    此時天色深黑,萬籁寂寥。

    除了采和與巨蛇之外,竟沒有稍大的生物。

    除了兩粒蛇睛之外,也竟無有第二種光亮。

    加以風聲怒号,水聲嗚咽,一種蒼涼景象,宛如垂憐此純潔無辜的童子無端葬身蛇腹一般。

    至于采和本人,一見蛇舌下舔,已近面龐,但覺魂膽全消,知覺又失,倒也不感什麼悲苦。

     看官們都是恻隐君子,試替采和閉目一想當時情形,隻怕也要廢書三歎,灑一掬傷心之淚咧。

    但是,作書人奉勸列位,盡管灑淚,盡管三歎四歎、大歎特歎,都沒有什麼關系,可千萬不能廢書。

    豈不聞古人有絕處得生、逢兇化吉的兩句話麼?這采和的處境雖然險到極處,要知有些地方,都是作書人特弄狡狯,故意用這險筆,替列公們醒醒磕睡犯。

    其實他既是八仙之一,又有神仙護庇,哪有這麼容易死的道理。

    不信,請把已廢的書趕快撿起來,重新讀下去。

     這采和正在臨命之頃,忽聽得半空中大喝一聲:“毒蟒不得無禮!速送采和過去,到前村土地廟内。

    将功折罪。

    ”一語未完,那蛇又是嗡的應了一聲。

    一聲未畢,已把三尺來長的舌頭收入血盆大口之中。

    猛然把身子一縮,本來彎彎曲曲的,此際便成為直線。

    采和已知必是哪位神仙前來保護,心中一喜,神智又清,卻又聽得空中說道:“采和專心向道,有志有量,可嘉可愛,宜即騎在蟒身上,它必送你前去村坊之中,不用猶疑。

    ”說罷寂然。

     采和但聞說話之聲,卻始終不見有神仙影子,隻得望空額手,虔誠緻謝。

    低下頭,見那蟒已伏在地上,宛如等他坐騎一般,形狀十分馴順。

    采和也不怕它了,真個騰身而上,捧住蛇身。

     但覺冰冷難當,油滑太甚,總覺不大舒适。

    正在疑念之時,那蟒已沿途遊去,其疾如矢,而穩過于舟,經過許多蔓草之地,耳中隻聞蕭蕭飒飒之聲。

    哪消片刻時間,蟒已停步不進。

    擡起頭朝采和點點。

    采和向前一望,原來已到了神仙指示的土地廟了。

    慌忙爬下蟒身,朝它作了一個長揖,笑撫其體,說道:“道友,多虧你送我過來,可惜你的身子太冷。

    将來我若有了好處,一定做件棉袍送你。

    ”說罷,看那蟒時,又點點頭,卻向來路倒遊而去。

    意思之中,大概是自慚粗笨之身,倘一轉身,又要傷殘多少生靈,并且恐怕吓着采和。

     采和望它去得遠了,看看天色已是黎明,身子疲乏得不可名狀,随即走到廟前,輕輕叩門。

    好一會兒,忽然山門半開,裡面走出一位千嬌百媚傾城傾國的絕世美人兒來。

    采和一見,不覺呆了。

    來知采和因甚發呆,可是貪這美人顔色?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