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申觀察遇恩複職 蘇占村聞劫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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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自不必說。

     到了十七晚上,延年備了酒席,請笑官過去申謝。

    先是史氏拜倒,延年、小霞也都跪着,慌得笑官也忙跪倒,平磕了頭,然後入席。

    史氏請笑官上坐,延年主位相陪,自已關席,小霞執壺勸飲。

    酒過三巡,史氏說道:“先夫在日,相交的朋友頗多,不料禍到臨頭,并無一人照應,隻有溫姐夫借了二百銀子。

     先夫自經之後,殡殓無計,隻得欲将此女賣了,葬他父親。

    承大相公格外施仁,殁存均感。

    願将此女奉為婢妾以報厚恩,望相公俯納。

    ”笑官道:“姨母這話,隻怕太重了。

    不要說你我親情,理該照應;就是陌路旁人,見了此等傷心之事,也要幫補些。

    隻是小侄進城遲了幾天,送了姨丈的性命,已經抱愧,何敢言恩?表姐閥閱名媛,豈可轫為妾媵?這事斷不敢領命!” 史氏道:“此是老身肺腑之言。

    小女雖然醜陋,也還認得幾字,相公若使喚他,未必至于倒捧筆硯。

    ”延年道:“小弟向來遊蕩,因受了此番景況,纔見人心。

    妹子得進蘇門,自然終身有靠,倘若執意不收,我母子三人豈不原是活活餓死?”笑官道:“但且放心,雖則小弟未知日後如何,目下自當照應,隻是親事斷難從命。

    ”說畢,即起身告别。

    母子再三挽畝,小霞紅着臉,執壺斟酒遞上,笑官隻得立飲三杯而去。

    又叫人送了許多米炭吃用之物過來。

     看官聽說,笑官風流年少,難道不愛着小霞?隻因此番周濟,出于一片恻隐之心,并無私念,不忍收他,況他與小喬的一段情腸還未割斷,這都是笑官的好處。

    隻是施家母子放不下笑官,那小霞素曉蕙若的性情,也十分情願。

     笑官到了次日,進廣糧廳祝壽,申公因他是兒子的同窗、匠山的親戚,而且笑官又非惹厭之人,所以十分優待,他的禮全數收了,回敬了十匣湖筆、百幅松箋、十匣徽墨、一部詩稿,又說:“匠山一路平安,在南昌有信寄來,順候令尊,刻下想已到家了。

    世兄得便不時進來走走。

    近得京中來信,我大約不能久任于此,以後就會少離多了。

    ”笑官應諾,禀辭回去。

     因無甚事,即日出城回家。

    将申公所送之物呈上父親,禀明申公說話,又告訴施家之事,”因見他同我們一樣受累,所以幫助他些,他要将女兒送與孩兒,是孩兒已經回絕的了。

    ” 萬魁大悅,道:“我隻說你年小,還懂不得事,這幾件卻辦得很是,将來守了李先生之訓,成我之志,便是你一生受用。

    ”正是: 失足回頭晚益難,人情滄海任君看。

     榮枯得失何須計,自有天公算一盤。

    再說申别駕原是翰林外補,觀察降調,内裡與他不合的宰臣姓沖名抑,本是微員,一言契合,二年中升至中極殿大學士之職。

    他受這等恩遇,就該竭力報效才是,不料大權在手,黜陟自由,睚皆必報,婪髒舞弊,軸負聖朝,擢發難數。

    各大臣箝口不言,還賴皇上聖明,赫然震怒,抄籍賜死,奄子戍邊。

     依在下的村見,那沖抑一生幹沒,半刻消亡,落得個财命兩失,就算是天理國法昭彰,分毫不爽的了。

    可笑那班科道,平時不見風力,到了沖抑賜死之後,拿着一張綿紙搓就的弓、燈心做好的箭,左手如抱嬰兒,右手似托泰山,對着那死虎亂射,說有什麼依附的小妖,又說有什麼伏戎的餘莽,乞亟賜誅殛,以彰公道。

    幸聖恩寬大,将所抄一切趨奉乞憐、送禮饋銀的書禀付之祝融,教這些内外大小臣僚,慚于心而不必慚于面,無非要他改過自新,勉圖報稱的意思。

    内有一個湖廣道監察禦史,姓高名鳳,從前也曾參過老沖,此時他偏不肯亂道,上了一疏,卻與衆不同:湘廣道監察禦史臣高鳳為奏聞事:臣聞,刑賞明而天下勸,善惡别而公道彰,此五刑、五用、五服、五章,所以并着于《虞書》也。

    伏見皇上幹綱獨運,一怒安民,罷沖抑而賜之死,籍其家而戌其孥。

    從惡之尤者,并賜斥革;附惡之次者,豚令自新。

    聖谟獨斷,刑期無刑,臣職忝谏台,不勝欣躍,特是沖抑既已伏轲,而從前觸其怒而革職、違其指而降調者,未蒙恩複,臣竊傷之。

    夫一夫不獲,恐傷仁聖之明,況衆譽攸歸,宜錫褒崇之典。

    伏乞诏部拐核,奏請施行。

     奉旨,這禦史所奏是, 該部核實具奏。

    已故者賜銜賜谥,其現在革職降調者,以原官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