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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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現在宣布羅馬是裴特羅紐斯、維尼茨尤斯或者蓬波尼亞,格列齊娜放火燒毀的,人們都不會相佶。

    他們的府邸太漂亮了,是不會讓火去燒掉的……今天要的是别的犧牲品,他們幾個以後會輪到的。

    ” “既然這樣,陛下,那就請你派‘一些士兵來保護我吧!”基隆說道。

     “蒂蓋裡努斯,這件事你去辦一下!”“你這陣就住到我家裡去!”司令官說。

    基降滿面舂風,喜形于色。

    」 ‘ "我要把所有的基督教徒都找出來,但你們行動要快,越快越好!”基隆用嘶啞的聲音大聲叫道。

     第五十一章 裴特羅紐斯在卡雷納的府邸因為三面都是花園,正前方又面對着色齊利①的小市場,所以才沒有被火燒掉。

    他告别皇帝之後,便打轎回府去了。

     那些在大火中喪失了豪華住宅以及大量财物和藝術珍品的大臣都稱他為福星。

    事實上,人們早就說他是命運女神之子了,皇帝最近對他日益親密和友愛的表現也證明了這種說法是沒有錯的。

     可是這個命運女神的親生兒子現在也不能不顧及到他母親那變幻無常的脾氣,想到她和那位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能吞食下去的克羅諾斯①有幾分相像。

     “如果我的房子連同我的珠寶、伊特魯利亞瓷瓶、亞曆山大玻璃器皿和科林斯銅制品全都被燒掉[也許尼祿會把這次冒犯真的忘廣。

    憑波盧克斯起誓,現在要考慮的是,要不要馬匕去當這個禁衛軍司令官?這當然決定丁我0己。

    如果我當廣這個14今貨,我就要宣布蒂蓋裡努斯是縱火犯,因為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我還要讓他穿上苦行衣,把他交給人民醉衆,這樣不僅可以揚救那些基督教徒,而且也隻有這樣,才能夠使羅馬重建起來。

    誰知道,那些正直的人們也許從此就能真的過上好口子。

    即便為了維尼茨尤斯,我也應當左當這個司令官,在工作繁忙的時候,我對以把一些事情交給他去做,尼祿一定不會反對……以0,維尼茨尤斯就是讓所有的禁卩軍,甚至連皇帝本人都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禮,那對我又有什麼妨礙呢?如果真的出現了-個虔信宗教的尼祿,一個品德髙尚心地善良的尼祿,那才是一個今人欣喜的奇聞呢!” 他那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憂慮的個性竟然喪現得這麼突出,連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了。

    對是過了一會兒,他的思想乂轉到别的事情上去“他覺得0己好像還在安茨尤姆,塔斯的徠羅正在對他說話: , “你們說我們是人類的大敵,可是裴特羅紐斯!如果皇帝是位基督教徒,能夠按照我們的教義辦事,那麼你們不是更有安全的保障嗎?請你回答我吧!” 想到這裡,他又自語地說: “憑長斯托爾起誓丨不管有多少基督教徒被殺害,保羅都會培養出那麼多新的教徒,隻要這個世界不是永遠那麼卑鄙無恥,他的主張就一定會波證明是正确的……既然這個世界現在并沒有滅亡,那麼誰能說它将來不會變得更加美好呢?要說我自己,雖然我也真的學會廣不少東西,但我還沒有學會做一個十足的大壞蛋,所以我遲早都免不7要劐幵自己的血管……不論怎麼個死法,反正注定一死。

    我原先隻可惜尤妮絲和那隻米列内花瓶,但是後來一想,尤妮絲已經是個自由的人,那隻花瓶也會随我入葬,紅胡子是得不到它的,現在真正值得惋惜的還是維尼茨尤斯。

    我的生活己經不像過去那麼令人厭煩了,我也什麼都準備好廠。

    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不乏美好的事物,但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那麼皁鄙無恥,令人僧惡,所以告别這種生活也沒有什麼遺憾。

    一個懂得生活的人一定懂得怎麼去死。

    我雖然在朝裡當官,但我卻是一個自由的人,比那些朝臣所想象的還要自由。

    ”裴特羅紐斯想到這電便聳了聳肩膀,依然自言自語地說:“他們肯定以為我現在兩條腿直打哆嗦,害怕得連頭發都豎起來了。

    可是我回到家後,首先要洗一個紫羅蘭香熱水澡,然後叫我那個金發美人給我擦擦油。

    吃了飯後,我還要叫大家都來高唱安泰米約斯寫的那首《阿波羅頌歌》。

    我過去就說過,用不着去考慮死,因為死神沒有我們的招呼也會想到我們的死的,如果真的有什麼天堂,而且那裡真的有鬼魂的話,那才是值得髙興的……到那個時候,尤妮絲就會常常到我這裡來,我們又可以一同務:阿福花的草地上自由地漫步了。

    我也能夠找到比這裡好得多的朋友廣。

    因為我們這裡都是一些騙子和小孖,一些趣味庸俗、卑鄙無恥、絲毫也不僅得文明禮貌的小人,就是有十個風雅裁判官,也沒法把這些特雷馬奇奧們變成高尚的人。

    憑佩爾塞芬起誓,我對他們真是厭惡透了。

    “ 他很驚訝地發現,仿佛有什麼東西把他和别的朝臣隔離幵了。

    他對他們本來都很丁解,而且早就有一定的看法,可是現在,他卻感到他們已經遠遠地離開他了,他對他們也越來越輕蔑,越來越感到厭惡廣。

     随裴特羅紐斯義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他對仆麼都看得很深,而且能有一個正确的判斷,因此他知道自己暫時還不會有死的危險。

    尼祿既然對他說了幾句友好和表氺寬恕的漂亮話,那麼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受到這些話的約束。

    他現在即使要報複,也得尋找别的借門,但要找到别的借口還需要很多時間。

    “尼祿苜先會利用這些基督教徒舉行「-次競技大會。

    ”裴特羅紐斯對自己說,"然後才可能想到我。

    闶此我也就坩不着那麼成天煩惱,或者改變我的生活方式了,隻有維尼茨尤斯的處境才真的危險啊!” 從這個時候起,他就一心-意地隻想着維尼茨尤斯了,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救出來。

     卡雷納地區到處都是灰燼、瓦礫和被燒毀的煙囪,奴隸們擡着轎子毫不停息地往前奔跑,但裴特羅紐斯要盡快地回到家裡,又命令他們加怏7速度。

    維尼茨尤斯自從他的宅第被燒毀後,就一肓住在裴特羅紐斯的家裡,這時候他正好在家。

     “你今天見到了莉吉亞嗎?”裴特羅紐斯…進門就問道。

    “我剛從她那裡回來。

    ” “你聽我說,先别東問西問地耽誤時間。

    今天早上,皇帝巳經決定把火铙羅馬的罪責轉嫁給基督教徒。

    他們馬上就要挨家挨戶地搜查了,大逮捕随時都町能開始。

    你現在就得把莉吉亞帶走,趕快逃到阿爾卑斯山那邊去,或者遠遠地逃到非洲去。

    你得盡快地離卄這黾,因為從帕拉丁莒到笫伯河對岸比從這裡去近得多廣 維尼茨尤斯到底是個軍人,他很清楚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提問上。

    因此他緊蹙着眉頭,臉上顯露着十分專生、嚴峻而且毫無畏怯的神情,…聲不響地聽完了舅舅的話。

    很顯然,在這個危急關頭,他天性中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保衛自己,進行戰鬥。

     “我馬七就去丨”他說。

     “還要說一句、帶上那-袋金子,還要隨身攜帶武器,把你的那些基督教徙也一起帶走。

    實在沒辦法,就把她搶出來。

    ” 維尼茨尤斯走到客廳的門口時,裴特羅紐斯在他的背後又大聲地補充了一句: “别忘了派個奴隸來給我送信。

    ” 屍是隻剩下裴特羅紐斯一個人。

    他開始在裝飾客廳的圓柱中間來回地踱步,想着那些就要犮生的事變。

    他知道,李努斯的住宅和第伯河對岸大部分房屋一樣,在大火中沒有被燒毀,他和莉吉1在大火之後就回到他家裡去了,何是這種情況的出現現在反而是很不妙的。

    謅然,他們如果沒有那個家可以回去,要想在人薛屮找到他們也不那麼容易。

    但裴特羅紐斯料定,帕拉丁宮裡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住處,維尼茨允斯一定能在禁衛軍來到之前趕到那裡,把他們救出來。

    此外他還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出現的情況:蒂蓋裡努斯想一舉抓獲盡量多的基督教徒,他一定會把禁衛軍分成許多小隊去各處活動,在全羅馬城布下天羅地網。

    怛他們如果隻派了十來個士兵來抓她,那個莉吉亞人就一個人也會把他們的骨頭全都打斷,更不用說還有維尼茨尤斯相助了。

    想到這裡,裴特羅紐斯就放心了。

    但是要反抗禁衛軍士兵就等于向皇帝宣戰,皇帝一定會報複的。

    在這種情況下,就隻有兩種選擇了:如杲維尼茨尤斯能夠逃脫皇帝的報複,這種報複就一定會落到他的身上。

    這一點裴特羅紐斯是很清楚的,但他并不害怕,相反的是他還感到非常高興,因為他覺得他的這個舉措盯亂了尼祿和蒂蓋裡努斯的部署。

    他要不惜一切财力和人力地這麼幹下去。

    早在安茨尤姆的時候,塔斯的保羅就讓他的大部分奴隸改宗信了基督教,因此裴特羅紐斯也深信,在這場保衛基督教徒的戰鬥中,這些具有虔誠的信仰和無私奉獻精神的奴隸是可以依靠的。

     尤妮絲進來打亂了他的思緒。

    一見到她那天仙般的美貌,他的-切憂慮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忘記了皇帝,忘記了人們對他的輕慢,忘記了那些卑鄙無恥的朝臣,忘記了基督教徒(門正在遭受迫害,甚至連莉吉亞和維尼茨尤斯都忘了。

    他隻是用一種欣賞形體美的審美家的眼光望着尤妮絲,用一種對這種形體美産半了愛的眼光粜着她。

    她這時身穿一件叫做“薄紗衣”的透明的紫羅蘭色的外農,透過這件紗衣能夠看見她那玫瑰色的美得像女神一樣的肉體。

    她把他也當做天神1樣地崇拜,以她的整個靈魂深深地愛着他,而且永遠期盼着能夠得到他的柔情和撫愛。

    她現在仿佛不是他的情婦,而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那樣,高興得滿臉绯紅。

     “哈裡達,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裴特羅紐斯對她伸出雙手,問道。

     尤妮絲向他低下了她那金發的頭,回答說;“老爺,安泰米約斯把他那幫唱歌的奴隸都帶來/,問你今天要不要聽他們的演唱?” “叫他等一等丨我們吃飯的時候,他把那首《阿波羅頌歌》唱一唱吧!雖然周囿都是瓦礫和廢墟,我們卻要昕聽〈阿波羅頌歌I向帕弗斯的森林起詧,我一看見你穿上這件薄紗衣,真以為是阿佛羅狄忒披着藍天,就在我的面前7“啊,老爺!”允妮絲說。

     “快到我這串丨來,尤妮絲,快來擁抱我,親吻我吧!……你愛“我對宙斯也沒有這麼愛過啊廠 她說完後,即刻躺倒在他的懷裡,把自己的嘴唇緊貼着他的嘴唇,激動得渾身戰栗起來。

     可是過了一會兒,裴持羅紐斯又問道:“如果我們要分離呢?”允妮絲驚悚不疊地望着她,說:“你說仆麼,老爺?” “你别怕!……你知道,也許我要去作-次長途旅行!”“那就把我也帶去吧丨”裴特羅紐斯趕忙轉移了話題’問道:“快告訴我,我們花園‘草地上的阿楫花還開着嗎?“"花園裡的桕樹和草地都被大火烤黃了,桃金娘的葉子也掉光了,整個花園都完了。

    ” “整個羅馬都完了,不久就會變成-塊真正的墳地。

    你知不知道,巳經下]一道鎮壓基督教徒的命令?逮捕馬上就要開始了,成千上萬的人都要被處死廣。

    ” “為什麼要懲罰他們?老爺,他們都是一些好人,從不惹是生非啊廣 “就因為這個要懲罰他們。

    ” "那我們就乘船到海上去吧!你的神聖的眼睛是不願看到流血的。

    ” “好的。

    不過我現在要忐冼個澡,過一會兒,你到塗油室來給我的手臂擦擦油。

    憑愛神的腰帶起誓,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漂焭、我要給你造一個…殼形的浴池,你躺在裡面就像一顆無價的珠寶……快來吧,我的金發美人廣 他出忐後,過7-個小時,兩個人的頭上都戴着玫瑰花冠,兩眼迷迷糊糊地在餐桌旁坐下。

    桌上擺着金制的餐具,幾個侍童扮成爰神侍候在兩旁,還有那一幫歌手,在豎琴的伴奏下,由安泰米約斯指揮,唱起了這首《阿波羅頌歌》。

    去:仆倆開始用常春藤酒盅飲酒,幀聽着《阿波羅頌歌》美麗的旋律。

    雖然府第周圍都是頹垣斷壁和被燒毀的煙囪,-陣陣大風把上面的塵土全都揚了起來,沮這和他們饤什麼關系呢?他們的心都陶醉在愛情和幸福中了,爰情把他們的生活引進了抻仙般美妙的夢境。

     可是頌歌還沒有喝完,那個擔任客廳總管的奴隸就進來通報,因為惶恐不安,他的嗓門都發抖廣: “老爺,百夫長帶着一隊禁衛軍在大門外等候,說是奉旨要面見老爺。

    ” 歌聲和琴聲都序下來了。

    在場的人馬上冇一沖惶恐不安的感覺,因為皇帝召見他的近臣是從來不派禁衛軍的,他們這個時候的來到,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但裴特羅紐斯依然是那麼若無其事,他隻是因為有人汀擾了他才不麗煩地說道:"能不能讓人安安靜靜地吃一頓飯呢?”然後他對客廳總管說:“讓他進來吧廣 總管在門簾後面消失不見了。

    過了不久,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原來是裴特羅紐斯認識的百夫長阿佩爾,他頭戴鋼盔,全副武裝。

     “尊敬的大人,這是陛下給你的信。

    ”他說。

    裴特羅紐斯懶洋洋地把一隻白淨的手伸了過去,接過書寫闆後,在上面掃了一眼,又不慌不忙地遞給了兄妮絲,說: “皇帝今天晚上要朗誦〈特洛誣之歌〉新的一章,召我迸宮去。

    ” “我隻是奉命來送信的。

    ”百夫長說。

    “是的,不用回信了。

    可是汪夫長,你就在我這裡歇息一下,喝杯灑好嗎?” “謝謝你,高貴的大人!為丫大人的健康我願意幹一杯,但是在這裡休息可不行,我還要去執行别的命令/’ “為什麼不叫一個奴隸把信送來,而一定要叫你來呢?”“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大人!大概是因為我要到這一帶來執行命令,順便叫我捎來的吧!” “我知道,是去搜捕基督徒吧!”裴特羅紐斯說。

    “是的,大人!”“這次搜捕早就開始了吧?”“屮午以前就派了好幾支隊伍到第伯河對岸去了。

    ”他一說完便從酒盅裡酒下了幾滴酒’表樂他對戰神的緻敬,然後他把剩下的一飲而盡,便告辭道: “願神明賜你百事順心,大吉大利,大人!”"你把這一盅也飲了吧〗”裴特羅紐斯說。

    随後他向安泰米約斯做了個手勢,叫他把《阿波羅頌歌〉唱完。

    恐豎琴重又彈奏起來的時候,裴特羅紐斯心裡想道: “紅胡子對我和維尼茨尤斯耍起手段來了。

    我猜他的用意逛要派百夫長借送佶來恐吓我一下。

    晚上他們一定會問百夫長我對他的态度怎麼樣?不,不!我不會讓你高興的。

    你這個兇惡殘暴的家夥!我知道,你心裡忘不了對我的仇恨。

    我也知道,我是免不了一死的。

    但是你想要我苦苦地哀求你,想在我的臉上看到害怕和屈從,那你就打錯了算盤廣 “老爺,皇帝寫的是"如果你有興趣,你就來吧!’你真的去嗎?”尤妮絲問道。

     “我的興緻好極了,我很願意去聽皇帝的詩。

    特别是因為維尼茨尤斯不能去,我就更要去了。

    ’ 亇飯後他習慣地散了-會步,然後讓理發師和整理衣褶的女奴侍候在他的身邊。

    個小吋後,他打扮得(象神仙一樣的飄逸和俊美,便即刻吩咐奴丨蔔把他擡到帕拉廠宮去。

    時間已經很晚,周圍顯得十分甯靜和和暖,月光把地面照得亮堂堂的,所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