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非非: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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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遠點。

    在北四環呢。

     我心裡一陣狂喜。

    卻故作矜持地遲疑了半天。

     你自己看着辦吧。

    絕不勉強,但我絕對樂意。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

     我把旅行箱放到他的車後座。

    感覺像個小媳婦回家似的親切。

     你一來,北京都變暖和了。

     那當然。

    我可是大人物。

     一路上零零碎碎地聊着,忽然就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

     是個不錯的小區。

    我知道他是個it公司的經理,但對他的收入狀況一無所知。

     這是爸媽買的房子。

    他邊摁電梯邊說。

    我自己剛買了一套,正準備裝修呢。

     那你是百萬富翁啊,北京房子可貴了。

    我開玩笑地說。

     這回是來旅行,還是見朋友? 他這麼一問,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把行李放進客房,我摸着幹淨的被子,心裡一陣溫暖。

    那天晚上被頭的香水味讓我做了一夜的美夢,因為這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樣。

     我們像兩個普通的朋友。

     他很客氣地接待了我,而我,也很客氣地在他的房間裡住着。

    一起吃早餐,一起看球賽,一起玩ps2,一起商量每天的行程。

     卻沒再越雷池一步。

    仿佛那是個灰色的劃痕。

     那天,在頤和園,我們像一對戀人。

     他拿着dv,我拿着dc。

     他拍我,我拍他。

     陽光像光潤的琥珀。

    湖邊的風吹得我四肢冰涼。

     西堤右側,有一些小的池塘,滿是殘荷和蘆葦。

    我們迎着陽光坐下。

    我不停地搓着手。

     讓我摸摸。

    他抓着我的手。

    這麼涼啊。

     他用手緊緊握着它,揣到溫熱的口袋裡。

    我給你暖着,保證一會兒就出汗。

    他挑着眉毛對我微笑。

     我感覺臉上泛起了三月的桃花紅。

     左手很快就出汗了。

     來,換一邊。

    他又走到我右邊,抓起了我的右手。

    我的右手又飄飄然地歡喜起來。

    在這個龐大的皇家園林裡,我們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而這樣的渺小和虛無之感,又讓我們發現了彼此最真實的存在。

     這裡,真大,真漂亮。

    我靠着一棵金色的銀杏樹,對他忽閃着我金色的睫毛。

     他和我面對面站着。

     畫面的定格絕對不輸給任何一部藝術電影。

     但他沒有在那個幾乎完美的時刻觸碰我的身體,既沒有用手指,也沒有用嘴唇。

     我舔着自己幹燥的嘴唇,發了句牢騷,北京太幹了,讓人難受。

     他又靠近了一點。

     我傻傻地盯着他。

     他忽然轉頭看表,快關門了,我們還有幾個園中園沒看呢。

     口恩。

    懶懶地跟在他後面,走馬觀花,興緻一直不高。

     我說,我想喝點酒。

     好。

    晚上咱們去後海。

     這家西餐酒吧叫"銀錠"。

     不是最好的選擇,湊合吧。

    他說。

    我也不常來這兒的,不熟。

     我賭氣似的點了一桌子菜,從開胃菜到甜點,都是全套。

     他隻是偷偷地笑。

    你還挺能吃的。

    再要瓶紅酒吧。

     口恩,就來這個。

    我沖着菜單上最貴的點了點手指。

    故意看着他。

     沒事兒,一餐飯吃不窮我的。

     那我天天吃你的。

    說完這句話,我忽然意識到有些言重,自己的臉先紅了起來。

    呵呵。

    我有共産主義思想,扛得住。

    他打起了圓場。

     九點半,一個叫"紅斑馬"的樂隊開始歌唱。

     我已經喝了不少紅酒。

    微醺是快樂的,跟着那些熟悉的旋律不停打着拍子。

     唱首歌給我聽吧。

    我像個孩子一樣渴望。

     好。

    你可得認真聽着。

    沒想到他真的上台了! 他唱起許巍那首"完美生活"。

    嗓音滄桑而平靜,讓人聽過就會說,沒錯,那就是他的聲音。

     我拼命鼓掌。

    他對着話筒說,謝謝遠方來的小朵。

    有你在北京的日子,我特别特别高興。

     于辰,你愛我嗎?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尴尬地捂住了嘴巴! 酒吧裡卻掌聲雷動,人們高喊着,快說啊!你愛她嗎?!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ok,我用歌聲表達吧。

     他隻唱了一句:"我愛你在這迷亂的城市裡,不知明天該如何繼續……" 後來我和他又喝了不少酒。

    兩個人打車回家。

     我迷迷糊糊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說,于辰,不怕你笑話,我來北京是想和你結婚的。

     他也快醉了。

    我不确定他是否聽見了這句話。

    也不确定他是否故意當作沒聽見。

     那天晚上我們睡在一張床上。

    卻因為酒精過度,都隻顧蒙頭大睡。

     第二天面對他有些尴尬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