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不清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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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就看到月霜哥哥寬厚的肩膀,他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他濃黑的頭發和有力的肩膀。

    我仿佛還能聞到月霜哥哥身上散發着的淡淡的肥皂味。

     我任由月霜哥哥拉着我的手,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不說一個字。

    我稍稍擡起頭,就看到月霜哥哥寬厚的肩膀,他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他濃黑的頭發和有力的肩膀。

    我仿佛還能聞到月霜哥哥身上散發着的淡淡的肥皂味。

    那味道跟其他人都不同,不是古龍香水,不是香煙美酒,而是隻屬于月霜哥哥的家的味道。

    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媽媽開車載着我們,我渾身濕漉漉的,身上好冷,不停地發抖。

    我緊緊抱着胳膊,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

    我能看到自己毫無血色的手指和小腿。

     雖然記憶是那麼模糊,我卻似乎能清晰地記得那些畫面。

    即便是現在還猶在眼前。

    那晚,媽媽執著地在夜雨中趕路,不發一言。

    我能看到打在車窗上的雨水,能看到偶爾劃破天空的閃電,還能聽到偶爾從車窗上刮過的樹枝,發出“吱呀”的難聽聲響。

     我很冷,很怕,我覺得我好像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抓不住,直到……我被月霜哥哥抱在懷裡。

    他的懷抱好溫暖,他把我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用整個身體來溫暖我,我仿佛能聽到她他有節奏的心跳。

     我聽到月霜哥哥說:“晨曦,不要怕,有哥哥在呢。

    ” 不要怕,有哥哥在呢…… 這樣說着,我就真的不再害怕,盡管身體還在一陣陣地打戰,可是我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

    我蜷縮在月霜哥哥的懷裡,安然地進入睡眠。

     那晚,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漆黑的世界裡射進來一道璀璨的光芒。

     而在這一刻,我終于再次感覺到了那種溫暖和踏實。

    我跟在月霜哥哥的身後,握着他溫暖厚實的手掌,我告訴我自己,沒什麼好怕的,沒有什麼沒辦法解決的,有月霜哥哥在這裡,我什麼都不用怕。

     就像現在一樣。

     7. 月霜哥哥坐在我的正前方,凝雪哥哥坐在他的身旁,而夜雨哥哥和道潤則分别坐在我的兩邊。

     中間的茶幾上擺着凝雪哥哥端來的紅茶,茶杯上方氤氲着騰騰的熱氣,可是從茶水被擺上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人喝過。

     大家都沉默着,卻又都在心中思量着各自的心事,疑惑着各自的困惑。

    氣氛變得又凝重又尴尬,我局促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怎麼打破僵局。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霜哥哥終于端起了一杯茶,托在手中,卻沒有喝,好像拿起茶杯隻是一個開場,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月霜哥哥看着我說:“晨曦,告訴我們,出國留學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國?等等,出國是什麼?”凝雪哥哥還傻呵呵地笑着,插嘴進來問大家。

    可是沒有人理他,他臉上的尴尬讓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默和壓抑。

     我本來還想撒謊,想說那隻是一個機會,或者幹脆将那張申請表根本不是我的,要麼就說是道潤搞錯了,老師選定的特選生根本不是我。

    可是我張張嘴巴,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已經騙過他們一次了,真的還要吧謊言繼續下午嗎?難怪人們都說,撒一個謊并不難,難得的是,要不斷說更多的謊話來圓第一個謊。

    更何況欺騙他讓他們難過并不是我的初衷…… 面對我的沉默,月霜哥哥似乎變得很生氣。

    他把舉到嘴邊的茶杯重新放下,眉頭緊皺,聲音也重了很多:“為什麼不講話?左晨曦,你不覺得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我隻是想從你口裡聽到那些,而不是從他嘴裡。

    ” 左晨曦……聽到月霜哥哥是真的生氣了,我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

     我知道,月霜哥哥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他不會連名帶姓地叫我。

    小時候,隻有那次我要死要活地一定要那個娃娃,導緻他和夜雨哥哥吵架,他才這樣叫過我。

     然而,在今天,在隔了那麼久之後,我終于又聽到月霜哥哥用嚴厲的聲音喊我“左晨曦”,這是第二次了。

     是啊,左晨曦,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在心裡問自己,便不禁又一次感到難過起來。

     “你為什麼對晨曦這麼兇?我說過了,晨曦堅持不肯出國,又始終對你們隐瞞這件事,一定是有苦衷。

    這是一個多麼難得的機會你們知道嗎?這次特選生要去的學校是法國最知名的設計學校啊!這是每個喜歡設計的學生最大的夢想啊!這個機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知道嗎?作為哥哥的你,一直都沒察覺到晨曦的心情難道不是很大的疏忽嗎?你又憑什麼這麼嚴厲地訓斥她?”一直沉默的道潤忽然跳起來說了一大堆的話。

     我愣住了,月霜哥哥也愣住了,可是随即,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有難過,有自責,還有一點兒……我讀不懂的,卻知道那一定是很深很深的感情。

     我不懂,我不懂月霜哥哥,不懂他。

     面對道潤的指責,月霜哥哥沒有講話,仿佛他也覺得自己對我太疏忽了一樣。

    這時候,坐在我右側的夜雨哥哥忽然冷冷地開口,他冷冷地看着道潤說:“在這個家裡,最沒有資格開口的人,就是你。

    ” 我不懂,我不懂月霜哥哥,不懂他。

     面對道潤的指責,月霜哥哥沒有講話,仿佛他也覺得自己對我太疏忽了一樣。

    這時候,坐在我右側的夜雨哥哥忽然冷冷地開口,他冷冷地看着道潤說,在這個家裡,最沒有資格開口的人,就是你。

     8. 房間裡突然迸發出強烈的火藥味。

    我緊張地看着道潤和夜雨哥哥,道潤看了我一眼,原本要發作的他選擇閉嘴坐好。

     突然,夜雨哥哥轉過頭來看着我,晨曦,你怎麼想的,告訴我。

    我之前發火不對,但是有什麼事要一家人一起分擔的,不是嗎?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晨曦的。

    晨曦,你難道不懂嗎? 我看着夜雨哥哥溫柔的臉,咬着下唇,遲疑着不知道怎麼開口。

     夜雨哥哥仍然耐心地看着我,目光閃爍,甚至有點兒象是在懇求。

     “晨曦,一直以來,有什麼話你都是喜歡跟夜雨哥哥聊的。

    我知道,你肯定是嫌月霜太老成,又讨厭凝雪太幼稚,對不對?”不等我回答,夜雨哥哥又接着說,臉上露出了笑容,“那好吧,現在,你就當他們兩個人都不存在,這個客廳裡隻有你和我兩個人。

    ” 夜雨哥哥說完,又對我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個有點兒俏皮的燦爛微笑。

     我看着夜雨哥哥溫柔的臉孔,終于決定把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但是,我心裡清楚,那不是因為那個……如他所說的那樣,我當所有的人都不存在。

     甚至,在開口時,我整個身體就剩下一種感覺,那就是在月霜的目光下,無力而心酸的感覺。

    但是我要說的,左晨曦,我要說。

    我太軟弱,不敢對着醫生,隻敢對着夜雨說。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鼓足勇氣說下去,“幾天前,美術老師找到我,多我說有一個作為特選生去法國留學念書的機會,如果我願意去就填好申請表格交給他。

    我遲疑了很久,還是覺得不如在家裡念書的好,考一個國内的好的設計學校也不壞,所以猶豫之後還是決定不去,所以……也就沒有告訴你們,而道潤……” 我看了坐在一邊的道潤一眼說:“他是另外一個特選生,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放棄了可惜。

    可能他誤會是你們不準我出國去留學的,所以才來到這裡想要說服你們吧,總之……是誤會一場。

    ” 我把整件事情輕描淡寫地說完,這次,我沒有騙他們,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隻是……有些話避重就輕了一些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

    ”凝雪聽完臉上露出放松的神色,好像在說,終于放心了,這個人沒有傷害晨曦。

     看見凝雪的樣子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凝雪總是不會去想太多,别人怎麼說,他就會怎麼認為,他總是會完全地相信别人,總是…… 這很可愛,不知道什麼時候,此刻我希望他能繼續可愛下去,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到月霜和夜雨想到的事情。

    起碼凝雪,不要被我傷害好嗎? 夜雨哥哥盯着他,苦笑了一下,再轉頭看向了我,語氣頓了一下後,變得活潑得奇怪:“笑晨曦啊,以後有什麼事情要跟大家商量啊,不要一味地隐瞞。

    我也知道你是考慮到不讓我們擔心着急,但是有時候你不說出來反而更讓我們擔心。

    ” “好啦,我知道啦。

    ”我笑着答應。

     我們在講話的時候,道潤一直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我 他知道我還在隐瞞了一些事情的,但是他又不願意拆穿我,好想在分辨,這些話究竟是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我總覺得,如果他發現我是真的覺得能不能出國留學都無所謂,那麼,他也就不再堅持了。

     我掃過道潤一眼之後,就沒有再去看他,我怕他會真的從我的眼中看出什麼來。

     氣氛逐漸緩和,空氣也變得重新溫暖起來。

    可是我注意到,夜雨哥哥摸了摸我的頭後沉默了起來,而月霜哥哥自始至終都沒有講話,他隻是安靜地看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麼,晨曦,你告訴我,你又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決定不去法國呢?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真正的那個。

    ” 我望着月霜哥哥的眼睛,心中有無數個借口在盤桓:不喜歡法國,不想做特選生,不喜歡設計…… 不管是哪一個,我都覺得根本沒辦法說出口,這麼顯而易見的謊言,月霜哥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