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思鄉亦念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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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孫維先。

     ……那個和談失敗後,在南下途中消失的将軍。

     孫維先和另一個陌生男人走入,他們讓看守的人出去。

    對方一看就是孫維先的平級,也是高級将領,隻不過兩人都沒沒穿軍裝。

     孫維先走到何未面前:“二小姐。

    ” 她想起身,孫維先比了個手勢,讓她不要動。

     他拉了椅子,面對着何未落座,是要鄭重談話的姿态。

    而另一個人則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更像監看他們談話。

     “我們是尊重何二小姐這種民族實業家的,”孫維先開局先表态,“同時也希望何二小姐能配合我們,找到謝骛清。

    ” 她愣住,消化着他的話:“我不太明白你說的。

    ” 孫維先凝視着她:“二小姐此次南下,恐怕不止為做生意,而是想和謝骛清見一面?” 何未沒否認:“是有這個打算。

    ” 她接着道:“不過前日見了他姐姐,說他恐怕來不及到南京。

    ” 孫維先沉默數秒,提醒她:“二小姐還是說真話得好。

    ” 她沒說話。

    孫維先和她對視着。

     門口的中年男人突然起身,打斷他們:“何二小姐既不願配合,便再等幾日。

    等塵埃落定,我們再談。

    ” 兩人很快走了。

     她像深處迷霧裡,不知前路,不見後路,在一個異鄉的小屋子裡,無休止等着。

    這間屋子并不正對河道,白日異常安靜。

    夜裡,秦淮河的胡琴聲和石油汽燈的光讓她愈加焦躁。

     他們沒給她斷吃食,隻是看守的人從不交談,不給她任何有用的信息。

     隔日深夜,孫維先和那個軍官再來,這一回換了那位軍官和她談。

     “如今大局已定,我就不妨直說了,”那個男人道,“這幾天上海和廣州死了不少人。

    不論是北伐軍、黃埔軍校,還是社會上的人,這次我們絕不會手軟,勢必要從内到外,清除一切和□□有關的人。

    ” 他說完,又道:“謝家是什麼背景,二小姐就算不完全清楚,也該了解過。

    你是生意人,該明白大形勢下,誰都逃不過去。

    ” 何未和那男人對視着,已經完全說不出話。

     北伐剛打到一半,并肩作戰的人突然就調轉槍口?直接屠殺? 那裡邊有曾一起在黃埔的同學,對他們傾囊相授的教官,還有一起北伐的戰友…… 男人靜下來,眼帶威懾地盯着何未。

    而孫維先始終沉默,一言不發。

     何未覺得嗓子一瞬都有血腥氣,強壓着。

     良久後,她終于開口:“這位先生,就算你說的全是真的……你想沒想過,若真到了如此危急的時候,謝骛清還會還來見我嗎?” 她坦然看着那個男人,又道:“我和他兩年沒見了,這次南下确實抱着再續前緣的想法。

    不過謝骛清有過多少女人你們最清楚。

    他對我上心,這不假,可我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女朋友,隻是一段前緣。

    他絕不可能為了我自投羅網,更不可能為了我死。

    ” 她最後道:“你們當然可以扣住我,但我想提醒兩位先生,你們扣着的人不是個無名無姓的女孩子,何家也不是小戶人家。

    你們将我扣得越久,麻煩越多。

    ” 那個男人沉默着,瞧了她一會兒,竟笑了起來:“都說石榴裙下命難逃,鄙人倒想試試,那位謝家的風流公子究竟是薄情的那個,還是情深的那個。

    ” 那人離開座椅。

     她看到孫維瞧了自己一眼,似是有意而為。

    何未拿不準孫維先是友是敵,但想從他眼睛裡看到一絲希望……她希望眼下的形勢并沒有如此糟糕,那個男人隻是危言聳聽…… 孫維先像懂她在求證什麼,輕搖了搖頭。

     這一次的形勢,前所未有,隻會比她所聽到的更糟糕。

     何未突然害怕了。

     見門在面前被關上。

     *** 在浦口火車站,林骁紅着眼,凝着謝骛清。

     該說的都說完了。

     從得知何未被扣,謝骛清所做的都是在交接和善後。

    他對部下沒什麼可解釋的,這是他的家事。

    唯獨對林骁這個追随多年的似家人似弟弟的副官,他說了心裡話:倘若現在正是兩軍對陣,有人拿何未要挾,他不會退兵。

    戰場上的謝骛清不是他自己,而肩負着數萬将士的性命。

    真有那日,他隻能讓何未先走一步,那一仗打完,他自會安排好後事,下去見她。

     但現在不是在戰場上,謝骛清隻擔負自己這一條命,換何未沒什麼可猶豫的。

     那晚,林骁等人在人群裡隐藏着,目送謝骛清走過那一條行人寥寥的拱形雨廊。

    謝骛清一出現,雨廊那頭等着的一群人就拔槍圍了上來。

     他在無數槍口下,上了一輛軍用汽車。

     車内,孫維先等關了車門,問,還有什麼是最後想做的? 謝骛清默了會兒,說,讓我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