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雨漲千村地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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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成為不能承受的重。

     平秀吉看着他,臉上是志得意滿的笑容。

     這個名滿天下的武林盟主,已經是個死人了。

     躺在平靜的水面上,他的身軀已被掏空,靈魂已完全離去。

    就像是浮在水面的稻草人。

    連表情都是編造出來的。

     平秀吉揮缰,将他縛了起來,拖到馬上。

    “她”不再顧忌他,因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是他最想見到的結果,亦是他最得意的戰果。

     用一句話殺死一位絕頂高手。

     兩人依舊同乘一匹馬,但這次,換“她”來攬着他了。

    柔軟的手臂從身後糾纏而過,一如死亡的擁抱。

     水面刮過一陣春風。

     平秀吉臉上笑容猛然窒住。

     一輪皎潔的白色在他面前升起。

    一刹那間,他有種錯覺,仿佛白天已變成了黑夜,而他,遠在九天之上,這輪皎潔的皓月,離他竟如此之近。

     他好像抱住了一輪白月。

     他一驚,本能地想沖天而起,将它擺脫,卻驚訝地發現,他身體的一切機能都被禁锢住了。

    這輪明月仿佛已融入他的骨、他的肉、他的精神、他的思維。

    就算他将自己徹底毀滅,都無法擺脫! 天下隻有一種武功能夠有此威力。

     風月劍氣。

     他腦海中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但随即被自己否決。

     楊逸之絕不可能再施展出風月劍氣!他已經施展過一次了! 此念才動,他忍不住望向楊逸之。

     他望見的,是一輪皎潔的白月。

     楊逸之雖然還在馬背上,卻仿佛離的很遠,就像是月宮中的仙人,踏月色而立。

    他雖然隻能看到楊逸之的背影,卻又似能見到楊逸之緩緩擡起頭,長長歎息。

     那一刻,他忽然頓悟,楊逸之的心,從來沒有死過。

     他陷入巨大的驚恐中。

    怎麼可能?他的話,怎麼可能對楊逸之沒有影響? 楊逸之對相思的感情,絕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

    他對人世間感情、情緒的把握,可稱遠超所有人。

    楊逸之的内心,絕不可能瞞過他! 楊逸之的歎息聲,仿佛是月宮傳來的風聲。

     “她不屬于我。

    ” “我從未想過擁有她。

    ” 他嘴角的笑容浸滿了苦澀,像是一杯搗碎了的苦茶。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誓約。

     “我隻要她幸福。

    ” 平秀吉冷冷一笑,忍不住要反駁。

     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是為什麼?如果不想得到她,那還愛什麼? 隻要她幸福?那隻不過是僞善! 楊逸之倏然回過頭來。

     平秀吉陡然一凜。

    他看到了楊逸之的眸子。

     無比清澈,甯靜,宛如皓月的眸子。

    那眸子中藏着神魔。

     平秀吉倏然噎住。

     他忽然懷疑起來。

    他本堅信地要反駁楊逸之的話,此時變得那麼脆弱。

     也許别的男人不能,但這個男人,卻真的能夠做到。

     他的雙手,就是一雙羽翼。

    他的生命,就是為了守護一個人。

     直到氣血凋零。

     平秀吉傲岸一笑。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 “因為,兩位絕頂高手,将死在今日。

    ” 一句話說完,他的眸子猝然變得血紅。

     鬼藏忍術那宛如鬼神般的力量,迅速自眸中向他全身灌輸。

     雖然被風月劍氣制住,但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跟楊逸之拼個兩敗俱傷。

     無論什麼人,想要殺死他,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月光,倏然一暗。

     楊逸之的身形已在三丈之外。

    水平如鏡,他踏在水面上,衣袖垂下。

    點點鮮血滴落,在水面上洇起朵朵淺深不一的桃花。

     “你走吧。

    ” 平秀吉一驚:“你不想殺我?” 楊逸之不答。

     平秀吉笑了:“我知道了。

    隻要我的形體不變,你就無法下殺手。

    ” 他淡淡微笑,那笑容正如相思。

     但他的聲音,卻有相思永遠不會有的豪氣:“但你記住,下次我若有機會,我還是會殺你。

    ” 楊逸之道:“随便。

    ” 他轉身,向南方走去。

     平秀吉看着他的背影。

     一種奇異的情緒襲上心頭。

    他忽然決定,要在這個男人心中種下一個種子。

     “你知道嗎?她并沒有叫我來殺你,隻是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 “她要留在天守閣,直到殺死我。

    ” 楊逸之猝然回頭。

     平秀吉的笑容,緩緩在水碧天藍中隐沒。

     “我,絕不會殺她。

    ” “我會保證她的安全,直到她能夠殺死我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