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傳使者出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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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秀吉大人。

     加藤清正眼中充滿了疑惑,他不是不相信平秀吉的話,隻是覺得楊逸之這麼年輕,武功再高強也不至于到了這種程度。

    但他仍然跪倒在楊逸之面前,恭謹道:“參見楊盟主大人。

    ” 日出之國武士最崇尚強者,楊逸之方才表現出的武功幾近神魔。

    加藤清正由衷地贊歎。

    楊逸之将他扶了起來,卻沒有說什麼。

     楊逸之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他并不是沒有見過平秀吉,在廢寺之中,他就見過了。

    那個赤眼火瞳、飛揚跋扈的枭雄,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此時他所見到的人,卻有着古越清雅的相貌,極似傳說中的平安時代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他絕不可能跟那個赤眼火瞳之人是同一個人,但恰恰,他們有着同樣的氣質,無論如何看,都應該是同一個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疑問暫時占據着他的腦海,讓他甚至沒怎麼注意加藤清正的跪拜。

     平秀吉笑了:“能見天下英雄,是何等幸事。

    今日暫且擱置公事,吾與佳客共叙一杯。

    ” 沈唯敬此時也從地上爬起來了,灰頭土臉地抱着那張表書,露出了一貫的谄媚的笑容:“我一定會将這些條款帶回去,跟我們大人好好商量下,給太閣大人一個滿意的回複的。

    ” 這他倒說的是實話。

     他實在是迫不及待地想逃回去,一刻都不願意多待了。

     平秀吉再度笑了:“沈公一定要留下來,因為,我新得了一位奇人,一定要讓兩位見識一下才好。

    ” 說到這裡,他眼中露出了愉悅的光芒。

    仿佛他就是個好客的主人,迫不及待地将最好的東西拿出來,與客人同賞。

     沈唯敬與楊逸之被迎進了一座茶室。

     剛一踏入,沈唯敬不禁發出一聲公雞被踩住嗓子的尖叫聲。

    這是贊歎,因為他從未想到,竟然有如此輝煌的茶室。

     一座恢弘的宮殿矗立在漢城的正中央,殿後就是七層的天守閣。

    這座宮殿雖然規模小了些,但要論精雅奇絕,比起紫禁城也不遑多讓。

    能夠在高麗見到如此精美的建築,讓楊逸之眼前不禁一亮。

     但沈唯敬的目光,卻全然被那座茶室所吸引。

     宮殿,隻不過是那座茶室的外衣。

    茶室建築在這座宮殿的正中央,宮殿的華麗,與這座茶室比較起來,立即黯淡。

     這座茶室,竟然是全部用黃金鑄造的。

     整塊的黃金,打磨成磚狀,一塊一塊地契合在一起,壘砌了這座茶室的雛形。

    雕梁畫棟,都是用黃金打成的。

    單茶室正中間的那根大梁,合抱粗細,三丈多長,光黃金就要耗費千斤。

     但這些不過是世俗的富貴而已。

    跟牆壁上所挂的裝飾比起來,黃金的價值也許并不能算什麼。

    這些裝飾,極為古雅、簡樸,但楊逸之銳利的目光立即覺察出,每一件都有千年之久遠。

    這些裝飾,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這座由黃金打造成的茶室,也不過是供奉它們的法座。

     平秀吉微笑揖客,走了進去。

     兩人眼前陡然一片閃亮。

    茶室内的空間,竟似無比廣大、耀眼,就像是突然踏入了星空一般。

    沈唯敬錯愕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良久,方才醒悟,這座茶室的四壁上,全都挂滿了整塊的水晶。

    水晶相互映照,層層反射,造成了無窮浩宇的錯覺。

     要知道,僅一小塊水晶,都極為珍貴。

    像這麼巨大的水晶鏡,簡直聽都沒有聽說過! 也許,隻有東海龍宮中,才有這樣的稀世奇珍吧! 沈唯敬驚喜地走了幾步。

    四壁的水晶鏡上立即映出了他的影像,仿佛有千千萬萬個沈唯敬同時向他走來。

    這種景象是如此奇特,讓沈唯敬錯愕地張大了嘴巴,良久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天上仙宮,也不過如此。

     沈唯敬渾渾噩噩地坐下來,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與如此宏大而珍稀的景象比較起來,真正用于飲茶的器具,雖然珍貴,但反而不那麼震撼了。

     黃金的屏風上貼的是繪着精細菊花紋的紅色細紗。

    榻榻米的表面是略帶青色的豔紅,邊緣是帶嫩蔥色小花的金線織花錦緞,中間鋪着厚厚的越前棉。

     套廊的三尺竹緣用細葛制成,竹緣上放置了三個坐墊。

    床間上,一束鮮花插在蕪菁花器裡,花瓣上還帶着露珠。

    台子是黃金的,上面架子的黃金台上放着天目茶碗,旁邊,黃金的棗碗置于黃金的四方盆中。

     下面架子上放着黃金的茶爐、茶鍋、柄勺台、水蓋、水罐、蓋台,黃金的井戶茶碗,茶勺也是黃金的。

     隻有圓筒竹刷和茶巾是尋常之物,炭鬥是黃金的葫瓢。

     茶是松花茶壺之花,一名女子正靜靜跪坐在榻榻米中間,見到衆人進來,女子緩緩回頭。

     她身上的水紅,跟着一起轉了過來,在水晶鏡中流轉成萬千繁華。

     楊逸之全身一震。

    他的震驚,絕不下于沈唯敬。

     那赫然竟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