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國惝恍夢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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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覺得海上力量不重要,那就錯了?倭賊極度依賴海上補給,隻要卡住了海上航線,倭賊必然人心惶惶。

    大人,這支艦隊太重要了,絕不可以用來做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臉上失色。

    從沒有人敢如此指責卓王孫! 卓王孫冷冷盯着李舜臣。

     李舜臣直直地與他對視,臉上大義凜然。

    就算卓王孫将他殺了,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他隻希望卓王孫能夠收回成命,不要辜負了這樣一支優秀的水師。

     “沒有意義的事?” 卓王孫的眼神裡有一絲譏嘲。

    他擡頭,望着天空。

    雨絲落進他的眼睛裡,清涼到有一絲刺痛感。

     “那隻是你們不曾看透而已。

    ” 緩緩地,他從腰間掣出了一柄劍。

     “認識它麼?” 李舜臣的目光一接觸到這柄劍,立即變得肅然起來。

    這柄劍吞金鑲珠,富麗堂皇。

     “此乃大明天子所賜尚方寶劍。

    ” 卓王孫颔首:“你遵其号令麼?” 李舜臣頓首:“末将乃高麗之臣,高麗乃大明屬國。

    宗主之命,末将自然當遵從。

    ” 卓王孫道:“革你之職,押往大牢。

    命你在牢中思過。

    ” 李舜臣滿臉驚怒:“末将犯了什麼罪?” 卓王孫淡淡道:“給他些書,讓他好好讀讀。

    去些身上的匪氣。

    ” 韓青主朗聲答應了,将李舜臣綁起帶了下去。

    李舜臣大喝着,想要反抗,但韓青主的武功如此之高,他一介武夫,怎能抵擋?立即就被打翻了,拖了下去。

     楊柳青青,戰艦盡變花船。

    楊逸之白衣飄飄,站在船頭,望着卓王孫。

     他心中也充滿了困惑,因為,他也覺得卓王孫此舉實在不妥當。

     但他并沒有問。

    卓王孫不說,他就不問。

     他知道,卓王孫如此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幽冥島上,他與秋璇最後的離别時,楊逸之亦在場。

    卓王孫要再去幽冥島,其實并不出他的意外。

    那座海島,恐怕會永遠成為卓王孫心中的傷痛。

     如果可能,他願意為卓王孫再去島上,帶回一點消息。

     煙雨茫茫中,戰艦編隊緩緩駛出了平壤城。

     一片破敗的平壤城中,唯一的春意也被帶走。

     江岸上,一片寂靜。

    沒有人再說話。

     卓王孫的目光一直望着艦隊,直到它們全都沒入了薄霧中。

    而後,他淡淡道:“申泣。

    ” 申泣吃了一驚,急忙跪倒:“小人在。

    ” 卓王孫:“國中不可一日無君。

    聽聞高麗王宣祖正在甯邊避難,應當迎來平壤,共襄大舉。

    你通報敵軍軍情有功,現封你為禮部尚書,帶領一千人馬,去迎接宣祖。

    ” 申泣聽了,高興得屁滾尿流。

    禮部尚書比他原來的官還大,而且迎接宣祖此乃天大的肥差,必然會令宣祖感激,日後飛黃騰達,不可限量。

    他驚喜交集,跪倒磕頭謝恩,奔走如飛地去了。

     衆人面面相觑。

    李舜臣功勞如此大,被打入牢獄。

    申泣一看就是不學無術之輩,卻得重封。

    這……這……每個人都覺得心裡很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卓王孫:“李如松。

    ” 李如松急忙向前行禮。

     卓王孫:“平壤之戰中,你立下了大功。

    下面的仗該怎麼打,你有什麼建議?” 李如松道:“末将認為,平壤絕不可守。

    倭寇号稱三十萬人,保守估計,至少也有二十萬。

    平壤之戰中死了三萬,當還有十七八萬之多。

    而我軍隻有兩萬多。

    十八萬對兩萬,勝敗可想而知。

    所以,我軍要是駐守平壤,定會一敗塗地。

    ” 衆位總兵長老都點頭稱是。

     的确,平壤已如此破敗,守是不可能守住的。

     那麼,又該如何呢? 李如松緩緩道:“守不行,則隻有攻。

    眼下之計,隻有盡量發揮騎兵的機動性,兵分兩路,一路佯攻漢城,拖住漢城的守兵。

    另一路急攻全國各道散亂的倭兵。

    由于倭兵主力大部分集中在漢城内,各道都是小股倭兵,容易殲滅。

    等殲滅之後,再與漢城之兵決戰。

    方有一線生機。

    ” 卓王孫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經過平壤之戰後,李如松的思慮成熟了很多。

    這幾乎可以說是明軍唯一取勝的方法。

     遊擊戰,是以少擊多的最有效的方法。

    如果由飛虎軍去佯攻漢城,憑借正道群豪高超的武藝,全身撤退綽綽有餘。

    這個計策,還是有極大的勝算的。

     卓王孫随手掣出一幅圖卷,交給李如松。

     “李如松聽命,命你一個月内,将平壤城按圖重建。

    ” 李如松一愕。

    他說了這麼多,核心就是不能困守平壤。

    為何還要建設平壤呢?他滿腹不解,接過圖卷,打了開來。

     那是一本長長的卷軸,隻見煙雨浩渺,丹樓如霞,密密麻麻的亭台樓閣,堆積成三秋桂子,十裡荷花。

     諸位長老不由得都驚呼起來。

     那,赫然便是華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