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武林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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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粗犷漢子哈哈一笑道:“二爺,幹脆說出來讓在座的朋友們飽飽耳福……” “我的天,這可不是飽耳福的事。

    ” “二爺,‘死神’下手的對象是各門大派的着腦人物,不會光顧到您……” 酒店中有人插口道:“二爺,您是許州城有名的萬事通,有什麼江湖大事發生了?” 猥瑣老者用手一撚颔下幾根疏落的鼠須,一嘟嘟喝幹了杯中酒,神色一怔,道:“各位大概聽說過‘血帖’這玩意……” 所有在座的酒客,一個個面現駭色,沒有人答腔。

     猥瑣老者目光遍歸全座一眼,又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所謂‘血帖’,便是‘死神’的标記,‘血帖’所至,殺劫随之,可真比閻王老爺的請帖還要靈驗……” 甘棠又低下頭去喝酒,他知道這些正是茶酒館閑談的好資料,不足為奇。

     整個酒座間,業已靜得落針可聞。

     猥瑣老者幹咳了一聲,鼠眼睜得滾圓,以低沉有力的聲音道:“死神,來無影,去無蹤,武林中各大門派幫會,幾乎全被光顧過,座中大概不少武林朋友,并非老夫危言聳聽,武林已面臨末日的恐怖,想不到出了奇迹……” “奇迹?” “什麼奇迹?” 酒店中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問題。

     猥瑣老者頓了一頓,接下去道:“說也難信,‘死神’竟然碰到了對頭克星。

    這事發生在桐柏境内,是最近幾天的事,更奇的是這顆武林救星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年……” “哦!” 驚歎之聲響成一片。

     “這少年聽說是久已不現江湖的‘天絕門’少主,功力業已到了通神入聖之境,一場驚大動地的大戰,竟使‘死神’吐血而逃……” 粗犷漢子“砰”的一擊桌面,酒杯跳起尺來高,碗碎了一地。

     “好哇!不知這少主是什麼樣子?”猥瑣老者望着狼藉的酒菜,皺眉又道:“這少主生來倒與常人不同,身高九尺,臂闊三尺,力能隔山打虎……” 說到這裡,打了一個呃,突然頓住了。

     甘棠幾乎失口而笑,不自覺地擡起頭望了老者一眼,這一望,不由呆了,這姓鮑的猥瑣老者兩眼發直,竟然已斷了氣。

     座中酒客還沒有發現這驚人的變故,一個個瞪目張口,等待下文。

     甘棠心中的駭異,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是誰有這等身手,殺人于無形?如果自己不自顧吃喝,可能會發現下手之人。

     他的目光迅快的一掃現場,看不出可疑的人。

     這老者的被殺,是否與“白袍怪人”有關,因為他在言語中對“死神”有所侮慢,除此,他沒有被殺的理由;同時,除了“白袍怪人”或他的手下,江湖中很難找出這等功力的好手,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人于無形。

     與老者同桌的粗漢“噫”一聲道:“二爺,怎麼不說下去?哦!酒保,酒菜重新來過!” “砰!” 猥瑣老者栽了下去。

     “哇!哇!” 驚呼之聲響成一片,随着驚呼之聲,人影一陣鳥亂,紛紛奪門而出,連那粗漢也跟着酒客逃遁無蹤。

     店夥一個個面無血色,連上前探視都不敢。

     甘棠緩緩起身,正待看個清楚,這老者是如何被殺的,腳步才移,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必看了,是被魚刺射中‘腦戶穴’而死的!” 甘棠大吃一驚,循聲轉目,另一個角落上,端坐着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一臉陰鸷之色,使人一見就生出極不愉快的感覺。

     他與這書生是唯一留在現場的兩人。

     這書生能一口道出老者緻死之由,的确使人駭異。

     甘棠注視了對方一眼,道:“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金文煥。

    ” “哦!金兄好眼力!” “過獎!” “金兄當知道出手的人是誰?” “不錯!” “敢問是何許人物!” “對不起,君子明哲保身,謹言慎行。

    這個鮑二爺顯然是禍從口出,兄弟我可不願饒舌買禍。

    ” 甘棠心中一動道:“金兄所謂禍從口出,是指死者曾在言語中觸犯了‘死神’麼?” 金文煥冷冷地道:“在下不敢多言!” 甘棠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管這閑事的必要,當下微微一哂道:“兄台明哲保身,在下佩服!” 說完,抛了一塊碎銀在桌上,大步向外走去,也懶得與姓金的書生兜搭客套,姓金的也怪,竟未回問甘棠的姓名來曆。

     出了店門,走不到百步,便是“拱宸橋”。

     上得橋來,隻見河水悠悠,垂柳夾岸,小舟載浮載沉,蓑翁垂釣,漁郎撒網,他忽然感到江湖中争長竟短,是多麼愚昧而可笑。

     他同時也驚異于自己在短短的時日中,竟然變成了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一個人,這改變實在太大了。

     不久前,他夢想着天倫之樂,不計任何代價打探母親的下落,而現在,他不敢也不願想及母親,一想到私生子三個字,便無法忍受。

     “甘兄請留步!” 甘棠轉頭一看,那姓金的書生已跟上橋來,甘兄兩個字在他聽來覺得十分刺耳,但使他驚異的是對方竟能叫出他的真姓,他重新估量了對方一眼,道:“兄台怎知在下姓甘?” 金文煥陰陰一笑道:“甘兄現在已名聞環宇,這何足為奇?” 甘棠冷漠地道:“在下不姓甘!” “兄弟知道兄台不姓甘!” “什麼,兄台知道在下不姓甘?” “是的!” “兄台此言必有所本?” “當然!” “願聞其詳?” 金文煥神秘地一笑道:“說起來……喂,還是不說的好!” 甘棠俊面一寒,道:“在下不喜歡吞吞吐吐!” “是甘兄要兄弟說出真情?” “就算是吧!” “其實,這僅是一種巧合,因為兄弟不久前聽聞丐幫桐柏分舵弟子悉數罹難慘死‘大佛窟’,一念好奇,前往查看,不意聽到了‘玉牒堡主’師兄妹之間的一段話!” 甘棠如被雷擊,全身起了一陣痙攣,照此說來,自己醜惡的身世,業已傳入江湖,自己将有何面目再見人。

     身形一個踉跄,退了兩步,恨不能立即一死,以求解脫。

     金文煥當頭一揖道:“請恕小弟直言冒犯!” 甘棠覺得自己的頭腦快要爆炸了,心中産生了一種狂亂的情緒,一股莫名的恨意湧了上來,他無法分辨這種感受,他隻覺得恨,恨自己,恨任何人,連母親與不知名姓的父親在内,他有一種需要發洩的沖動,他開了口,音調冷森得近于恐怖:“金兄,請你離開!” 金文煥訝然道:“為什麼?” 甘棠大聲道:“别問我為什麼,離開我!” “小弟不明白?” “你明白就遲了?” “莫非……” 甘棠頓時面罩恐怖殺機,栗聲道:“我會殺你!” 金文煥吃驚地退了一步,駭然道:“兄台是在說笑?” “在下很認真,不是說笑!” “小弟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隻那句冒犯的話,是兄台迫小弟說的!” “你跟上來就是為了說那句話?” “哦!不,小弟隻是覺得像兄台這等人物,失之交臂,未免可惜……” “你可惜自己的生命吧!請便!” “小弟攀不上?” 甘棠看出對方所說的完全言不由衷,毫無誠意,其目的極可能是存心卑視,認為自己不光明的奇醜身世,雖功力擊敗“死神”,也無光榮可言。

     心念之中,向前欺近一步,道:“姓金的,識相些,别迫在下殺你!” 金文煥不知是何居心,反而冷笑一聲道:“兄台,你縱使殺了小弟,并不能改變既有的事實,而況小弟是真心……” 甘棠的理性迅快地消失,自卑與屈辱使他發狂,形成了亟待發洩的沖動。

     他再向前迫進了兩步,一招手道:“看來,我隻好殺你了!” 金文煥閃電般彈身退到橋上,揚聲道:“甘少俠,施少主,哈哈哈哈……” 惡毒的譏笑聲中,金文煥返身飛逝,快得如一溜淡煙,瞬息無蹤。

     甘棠僵直地兀立橋頭,腦海在狂亂之後變為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突響起了二個聲音:“見過少主!” 甘棠從無意識的狀态中被喚了回來,隻見身前站着一個青衣婦人,正困惑不解地看着自己,那神情,使甘棠的狂念再被勾起,大聲喝道:“你是誰?” 青衣婦人趕緊躬身道:“奇門派屬下分壇主陳雲娘!” “你……奇門派分壇主?” “是的!” “找在下什麼事?” “禀少主……” 自經金文煥那一鬧,甘棠心中認定自己奇醜的身世業已無人不曉,他豈能接受這少主兩字的稱呼,尤其“奇門派”三個字使他連想到不貞的母親,狂聲道:“我不是什麼少主!” 陳雲娘驚悸莫名的退了兩步,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甘棠這出乎常情的态度,使她驚惶失措,莫名其所以然。

     甘棠冷冰冰地道:“我要走了!” 說着,蹒跚地向橋的另一端走去,那姿态,根本不象是練武的人,當然更不像是一個身懷蓋世神功的絕頂高手。

     出了橋頭小集,前面是坦蕩的官道,他離開正道,折向荒野行去,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茫然地頹喪地,挪動着腳步。

     “少主,您……” 分壇主陳雲娘追了上來,惶然喚着。

     甘棠止步回身,那目光,神色,使陳雲娘萬分駭異。

     “陳分壇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少主你怎麼了?” “告訴你别稱在下少主!” “這……這……為什麼?” “不為什麼,在下并非貴門少主!” 陳雲娘室了片刻,才嗫嚅的道:“卑座,禀報一件事……” “什麼事?” “關于小姐……” 潛意識中,甘棠對林雲還存在有極深的情感,聞言之下,神色一緩道:“她怎麼樣?” “據卑座屬下弟子回報,小姐可能栖身在五虎嶺後一道山澗之中,此事業已飛訊令主,在此巧遇少主,确是最好不過。

    ” “貴座說可能,是什麼意思?” “因為在那山洞入口處,發現布有本門奇陣,小姐一向精于此道,研判之下,斷定必是小姐隐身澗中,而小姐出走,是為了少主,所以卑座認為如少主出面,可能很容易勸說小姐回頭……” “五虎嶺座落何處?” “在登封城外,距嵩山不遠!” 甘棠低頭沉思,該不該再見林雲一面,他想象到見了面免不了糾纏,那徒增感情上難以忍受的痛苦,如置之不理呢,于情于理都不該,林雲對他的恩情,可說山高海深,雖然,一切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