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巧計解厄

關燈
理上無法峻拒,當下坦然地道:“幫主不須為難,晚輩另外設法打聽就是!” “無憂神丐”臉上充滿歉疚之色,道:“老化子實在徹心不安……” “不必如此!” “為了諾言,老化子未便相告‘三目老人’前輩的住處,但可以轉介一人,他也許可以能為少俠效勞!” “誰?” “桐柏派掌門‘雲漢一鹗樊江’!” “多謝指教,晚輩就此告辭……” “且慢!” “幫主還有話說?” “為了避‘死神’兇焰,老叫化等暫時辭謝江湖,今有一物奉贈,少俠持之無論到任何地方,隻要有本幫弟子腳蹤,都可以之為憑,号命本幫弟子!” “這……” “少俠如果不受,益使老化子内愧于心了!” “晚輩何……” “少俠現在所持竹箫,是本幫首座長老玉眼乞梁尚通的獨特信物,幫中弟子無一不識。

     見箫如長老親臨,就舉以為贈吧!” 甘棠下意識地把竹箫橫在手中一看,這才發現這竹箫與尋常之箫不同,箫身古色斑瀾,隐隐透出龍鳳之形。

     “無憂神丐”接着又道:“此箫名為‘龍鳳箫’,是戰國時秦宮故物。

    ” 甘棠正色道:“晚輩不敢接受這厚賜!” “少俠不必謙,以剛才的事例而論,這箫在少俠手中或有大用,如能對除魔衛道有所裨益,豈不強似在化子手中把玩多多?” “如此……晚輩拜領!” “老化子一向不喜酸文,少俠是否願意盤桓幾時?” “晚輩立要告辭!” “如此請便!” 甘棠揮指解開了其餘六丐穴道,不待六丐醒轉,躬身一禮,随風而逝。

     桐柏山,當豫鄂之交,由此而南,千裡迢迢。

     一種與生而俱的天倫孝思,使他暫時渾忘一切,立意要先尋到慈母的生死下落,他毫不遲疑的覓道南奔。

     披星戴月,晝夜兼程。

     這一天來到桐柏山下,時方迎午,就道旁茅店歇腳,一方面打尖,一方面打聽“桐柏派”門派座落的地點。

     他現在仍是紫蕈色面孔的漢子,毫不起眼,也引不起别人注意。

     打尖已畢,出店打道,徑直入山。

     照店家的指示,很容易地尋到了“桐柏派”所在之地的“卧雲山莊”。

     蒼松圍環,翠柏夾道,一座氣勢宏偉的巨廈,卻杳無人蹤。

     甘棠在莊門前徘徊了片刻,望着那蛛網封塵的莊門,一顆心直往下沉,堂堂名門大派,怎地會銷聲絕迹? 千裡迢迢地趕了來,不料卻撲了個空。

     正在進退維谷之際,一個鄉農模樣的中年人,擔着些日用雜物,從身邊走過,兩下不期然地打了個照面。

     這一照面,使甘棠心中為之一震。

     這村農,面孔好生熟悉,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一時卻想不起來從眼神上判斷,對方無疑是武道高手。

     村農中年人在一瞥甘棠之後,匆匆低頭穿林而去。

     甘棠望着對方的背影在想,從記憶中去搜索這似曾相識的面影。

     陡地 紫蕈色的面孔上,透出一重恐怖的殺機,猛一跺腳脫口道:“是首邪!” 他想起來了,對方正是洛陽城廂巨宅所見的大莊主,“九邪魔母”所餘兩子之一。

    巨宅已遭“死神”光顧,三莊主橫屍,想不到“邪子”會在“桐柏山”中現身,“邪子”現身,“魔母”必然也隐身在此。

     仇與恨,立即在血管中奔流。

     這是索讨血債的大好時機,說不定元兇“魔王之王”也在近處。

     心念之中,彈身追了過去。

     可煞作怪,隻這眨眼功夫,“邪子”化裝的村農,竟然失去了蹤影。

     圍繞“卧雲山莊”的松林并不大,一望就可望透,人呢?難道上了天入了地不成,以自己的功力,對手不可能在轉眼間逃出視線之外。

     正自驚疑之間,忽然瞥見一株巨松之後,露出半個籮筐和半截扁擔。

     心裡冷笑一聲,追了過去。

     樹後,那村農斜倚樹身,口中含着尺長的旱煙管,正以火鐮取火,模樣兒可是個道地的村俗人。

     甘棠走近前去,冷冰冰地道:“大莊主,久違了!” “首邪”陡地抛去手中煙管,駭然起立,臉色刹那間數變,最後似竭力隐忍地道:“朋友說什麼?” 甘棠帶煞的目光直迫在對方面上,更冷地道:“真佛面前用不着燒假香,洛陽城外豪華巨宅确不等閑!” “首邪”神色慘變,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朋友,你到底是誰?” “少時自會明白。

    大莊主,太夫人與二莊主大概也在此不遠吧?” “朋友目的何在?” “不期而遇,正好奉訪!” “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在下說過不久就會明白!” “朋友還是說的好!” “為什麼?” “恐有不便!” “什麼不便?” “恐怕要得罪!” “哈哈哈哈,在下不在乎這一點,倒是大莊主得要勞駕引見太夫人。

    ” “首邪”再退了一步,面上湧現一片殺機,厲聲道:“朋友真的不肯提名報号?” 甘棠不屑地道:“不錯,怎麼樣?” “既是如此,朋友是咎由自取!” 喝話聲中,一掌擊向了甘棠當胸。

     “砰”的一聲大響,甘棠不閃不避,也不還手,硬接了一掌,身形僅微微一晃、而“首邪”卻被無形罡勁反震得連退兩步,登時面如土色,雙方功力的懸殊,已是不言可喻的了。

     甘棠冷森森地道:“大莊主,相煩帶路引見太夫人,如何?” “首邪”額上湧出了大粒的汗珠,臉上的肌肉陣陣抽搐,連話都答應不出來。

     甘棠迫近了一步,道:“是否要在下動手奉請?” 就在此刻 一個冷漠但不失嬌脆的聲音道:“閣下未免欺人太甚!” 甘棠聞聲一驚,轉目望去,隻見五六丈之外,一個極其眼熟的窈窕倩影,背向而立,細一打量,忍不住全身一顫,暗道:“是她!” 這女子,是判斷中“魔母”的女兒。

     神秘的牡丹箋,纏綿的留字…… 往事,刹那間,一古腦地電映心頭,在“奇門派”總壇之内,迷毒發作,她該殺他卻反而救了他,為什麼?想着,想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俏麗的背影,再度發話道:“閣下意欲何為?” 甘棠是以“天威院”掌院程琦所給予的易容丸易了容的,他能認得出對方,對方卻無法認出他。

     狹路逢仇,豈能失之交臂,當下定了定神道:“在下想求見令堂!” “什麼,要見我母親?” “不錯!” “你知道家母是誰?” “太夫人!” “太夫人這稱呼未免太籠統!” “姑娘要在下說出令堂的大号?” “閣下就說說看?” “魔母!” 那女子陡地轉過身來,厲聲道:“誰是魔母?” 甘棠一見女子真容,如中雷擊,蹬蹬蹬連退三步,脫口驚呼:“是你?” 這俏生生的背影,他做夢也估不到會是情仇交纏的林雲。

     旅邸初傳牡丹柬,古陵約會,口盟兄弟……變來變去,想不到竟是林雲本人,謎底在刹那之間全部揭曉。

     這情況的确太出人意料之外,甘棠有些疑幻疑真。

     他想到林雲為他求藥,反被毒倒,峰頂療傷,識破了她是女兒身那一幕,不禁耳根發熱,心兒狂跳。

     牡丹箋所留哀怨绯恻的詞句,已說明了她的用心。

     這一份情仇,是她無法解脫的枷鎖。

     一時之間,他呆若木雞,冷汗直流。

    林雲驚異地掃了甘棠一眼,由于“天絕門”的易容丸妙絕法規,與天生的一般無二,她無論如何也看不破甘棠的真面目,惑然道:“我!閣下知道姑娘我是誰?” 甘棠自知失口露了破綻,當下硬着頭皮道:“姑娘是‘奇門派’女少主,不錯吧?” 林雲秀眉一蹙,道:“閣下怎麼知道?” 甘棠自然不能暴露身份,信口道:“這并非武林秘辛,姑娘的身份,在下相信知道的并非在下一人!” “那麼閣下是誰?” “這……容後奉告!” “閣下稱家母為‘魔母’?” 林雲似乎未想到甘棠口中的“魔母”是“九邪魔母”,以為是侮辱之詞。

     甘棠冷冷地道:“抱歉,在下說的是令姨母!” 林雲嬌軀一震,栗聲道:“我姨母?” “不錯!” “你要見我姨母?” “是的!” “為什麼?” “現在不便奉告。

    ” 林雲沉思了片刻,道:“閣下到底是敵是友?” “兩者均可!” “閣下如不說出來意……” “怎麼樣?” “人見不到,也不可全身而退!” “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你閣下看着辦吧!” “在下勢在必見!” “你辦不到!” “不見得!” “閣下可别自誤生命!” 林雲的情意可感,但仇卻不能不報。

     當下避開林雲的目光,轉向大莊主,正待…… 香風飄處,林雲快愈閃電地橫在大莊主身前,道:“大表兄,你退開!” 大莊主自知力有不逮,極快地退到數丈之外。

     甘棠心中大感為難,他不願和林雲動手,但如果不動手,決無法迫出“魔母”的隐匿處所,好在林雲并沒有認出他的真面目,否則這場面就更難應付了。

     林雲語音帶煞地道:“閣下,既不通告,也不說來意,到底居心何為?” 甘棠橫了橫心道:“在下向太夫人索一筆帳!” “索賬?” “不錯!” “什麼帳?” “見面自知!” “無論什麼帳,本人可以代接!” “姑娘接不了!” “是人命帳?” “可以這麼說!” “閣下劃出道來吧!” “在下說姑娘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