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巧計解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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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心中的駭異,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暗忖:“這名老丐莫非也死了?” 駭震中偶一擡頭,登時連打兩個寒噤。

     殿門橫額之上,赫然一個“血帖”印痕,怵目驚心。

     又是“死神”的傑作。

     這以“死神”化身,肆虐武林的魔頭白袍怪人,究竟是誰? “死神”的妻子“陰司公主孫小華”為複仇而造就了第二個“死神”,竟遭反噬,被活埋洞中,事實證明,那白袍怪人反噬“陰司公主”并不是覺悟前非,而是蓄意除去扼制自己之人,别具可怕的用心。

     若非誤打誤撞地發現了被活埋的“陰司公主”,這可怕的謎底,恐怕永遠無法揭穿,誰能想象得到這“死神”不是那六十年前的“死神”僅隻是化身。

     白袍怪人已學得當年“死神”邪功,此獠不除,武林非步上末日不可。

     就在此刻 七名老丐陡地暴睜雙目,站起身來,十四道怨毒含煞的目光,集中射向甘棠,那情景,令人不寒而栗。

     甘棠下意識地向後一挪步。

     居中那名老丐厲聲道:“本座恭候多時了,閣下出手吧!” 甘棠一怔神,愕然道:“什麼?” 那名老丐似覺不對,改口道:“你是誰?” 甘棠從對方的自稱中明白了這居中老丐便是幫主“無憂神丐洪樂天”當即抱拳為禮,道:“小可冒昧恭谒洪幫主,請恕唐突之罪!” 七名老丐面色同時一緩,但卻罩上了一層疑雲。

     “無憂神丐洪樂天”灰眉一蹙,道:“小友何來?” “專程拜谒!” “請問稱呼?” 甘棠心念疾轉,自己既已塗了易容丸,無論真名化名,都以不報為佳,甘棠、施天棠,随便哪一個名字傳出去都會招緻嚴重後果,但又不能捏造姓名欺騙對方,自己乃是有求而來,略加思索之後,道:“小可先告罪,是否可以不報姓名來曆?” “這,并無不可,小友當已看到‘敕令’?” “是的!” “天禍敝幫,變生不測,小友請立即離開!” “小可隻向洪幫主請教一句話!” “說說看!” “請見示‘三目老人’老前輩行蹤!” “無憂神丐洪樂天”神色陡地一變道:“無可奉告!” “幫主是不願相告還是……” “說不願亦無不可!” “為什麼?” “你的來意可疑!” “這……” 蓦地 數聲慘号,遙遙破空傳至。

     七丐神色突變,各自抄起了打狗棍。

     “無憂神丐洪樂天”栗聲道:“如果你不是‘死神’的同路人,立即離開,犯不着陪死!” 甘棠恍然而悟,這七位丐門長者,自知難逃死劫,是以備棺而候,那些院中弟子,無疑的是血性漢子,不憤見本門遭此奇禍,而又無能為力,所以集體自決。

     “死神”肆虐丐幫的目的何在呢?抑是…… 心念之中,脫口道:“洪幫主,院中自決的四十名弟子怎麼回事?” “無憂神丐洪樂天”悲憤地道:“本門豈無剛烈忠義弟子!” “自決殉幫。

    ” “不錯!” “死神目的何在?” “要取本座等七人首級!” 甘棠頓時熱血沸騰,自知決非白袍怪人之敵,但又不忍坐視丐門遭此浩劫,心念電轉之下,突地瞥見七丐之中,一位六結老丐腰中插着一隻竹箫,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除了冒此一險,決無他法解厄。

     當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電閃般淩虛各點七丐一指。

     “你敢……” 暴喝聲中,七丐同時栽倒棺前。

     甘棠迅捷地一把抓起六結老丐的竹箫,鬼魅般向殿後逸去,剛剛匿好身形,一條白影,無聲無息地來到院中。

     不錯,正是那化身“死神”的白袍怪人。

     甘棠一顆心不由狂跳起來。

     白袍怪人目光一掃院中四十名自決丐幫弟子的屍體,口裡發出一聲冷哼,然後目光移向了橫倒棺前的七丐,口裡輕輕地一聲:“噫!” 顯然,這情況大出白袍怪人意料之外。

     由于四十名丐幫弟子集體自決,使白袍怪人直覺地以為七丐業已身亡。

     如果,白袍怪人察出七丐僅是穴道被制,并未死亡的話,他必須會再加毒手。

     白袍怪人的身形,已到距離離七丐倒卧處不及兩丈之地甘棠額上冒出了汗珠,咬了咬牙,把竹箫湊上口唇,吹出一縷極細極細的箫聲,那箫聲完全模仿“疊石峰”上“陰司公主孫小華”生前召喚自袍怪人的腔調。

     箫聲乍傳,白袍怪人猛地一震,連退數步,目光向下掃掠。

     甘棠吹了數聲,便即停止,知道計策已經生效,小心翼翼地向後縮身,無聲無息地出後殿門,隐身祠外一株濃蔭匝地的樹林之内,再次吹動竹箫。

     箫聲極細,純以内力逼出,可傳極遠。

     這箫聲,除了白袍怪人之外,非一流高手不能發覺。

     甘棠旨在疑兵,吹了數聲,估計白袍怪人業已聽到,随即中止。

     情況一如所料,箫聲方止,一溜白煙也似的人影,從祠内掠出,迅速地繞飛一匝,倉皇而逝。

     甘棠吐了一口長氣,飄身下樹。

     離樹不遠,橫陳了三具丐者屍體,走近一看,死者周身無死痕,顯然是遭白袍怪人的毒手,方才在祠内聽到的慘号聲,發自這三名死者無疑。

     停了片刻,确定白袍怪人不會再回頭,才重新折回祠内。

     七丐仍一動不動地躺在棺前,證實白袍怪人的确沒有施毒手,才完全放了心,臨險使計,終算挽回了丐門一場浩劫。

     略作尋思之後,決定先解開“無憂神丐洪樂天”的穴道,和他單獨談話。

     手揚處,“無憂神丐”翻身而起,陡地橫杖掃向甘棠,勢疾力強,令人咋舌。

     甘棠輕輕閃開,冷聲道:“且慢動手!” “無憂神丐”一掃身側的六丐,目毗欲裂,再次舉杖劈向甘棠,丐幫打狗棒法,别出蹊徑,身為一幫之主,功力豈是等閑,何況是存心拼命,這一擊.真有使風雲變色之勢。

     但,甘棠的身手,也已到了驚世駭俗之境,旋身,反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杖頭。

     “無憂神丐”全力振奮,奪不回竹杖,厲聲道:“你想折辱本座?” 甘棠緩聲道:“幫主,這六位并沒有死。

    ” “什麼,沒有死?” “是的,僅是穴道被制!” “你……意欲如何?” “隻想請教幫主方才的問題。

    ” “你究意是誰?” “幫主定要知道?” “不錯!” “晚輩甘棠!” “出身何門?” “先父武聖甘敬堯!” “什麼?你……你……你是武聖之後?” “是的!” 說完,松開了握住杖頭的手。

     “無憂神丐洪樂天”蹬蹬蹬連退了三個大步,滿面駭然驚震之色。

     甘棠莊重地道:“莫非幫主不信?” “無憂神丐”驚疑不釋地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晚輩略施小計,騙走了‘死神’!” “哦,你……難道……” 甘棠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然後沉聲道:“幫主與六位貴門下,雖暫脫劫厄,但目前須隐匿一段時間,如果‘死神’發覺事實的話,後果仍難逆料!” “無憂神丐”這才改容,抱拳道:“本座不察,多有得罪,就此謝過援手之德!” “不敢當!” “少俠确是武聖之後?” “這一點務望幫主代為保密!” “本座應命!” 說完,突地激動地道:“令先尊德在武林,天下同欽,想不到竟遭如此下場,隻不知兇手……” “晚輩已有眉目!” “可否容敝幫一盡綿薄?” “這……” “死神肆虐,老化子自救無方,這話是近于侈談……” “不,幫主切不可誤會,今後如有仰仗,晚輩自當叩請!” “哈哈哈哈,哪裡話,少俠今天已挽回敝幫一劫,大恩不言報,今後如有所命名化子代表敝幫應諾,萬死不辭!” “幫主言重了,可否賜告事件始末?” “無憂神丐”老臉一沉,悲憤地道:“三日前,‘死神’突傳‘死亡敕令’,附柬言明今日正午要取老化子與掌令丐、總香主、四長老等七顆人頭,四十名弟子,憤而自決身殉,老化子等備棺而待,天幸少俠不速而至,解了此厄。

    老化子無能,愧對祖師之靈與數十枉死英靈……” 說到這裡,眼中滾下了兩行老淚。

     甘棠慨然一聲長歎,道:“劫數使然,受茶毒的非僅貴幫。

    ” “當然,老化子德薄能鮮,夫複何言!” “關于‘三目老人’老前輩……” “少俠要尋‘三目’前輩的目的是什麼?” “探聽另一個人的下落!” “一個人的下落?” “幫主可否賜告?” “老化子……唉!該如何說呢!” “幫主有困難?” “是的,‘三目’前輩十五年前在桐柏山下,曾救過老化子一命,當時嚴囑不得洩露他的行蹤,但……” “幫主既有困難,不說也罷,晚輩……” “不!” “無憂神丐”皺眉苦思了片刻,毅然道:“少俠既是武聖之後,所找的人當然不是泛泛之輩,老化子積掌丐幫,也許能效微勞,可否說出要向‘三目老人’打聽的是誰?” 甘棠心念數轉,凄然道:“晚輩打探的是生母的生死下落!” “無憂神丐”眉峰再蹙,道:“令堂是誰?” 甘棠心中一陣慘然,苦笑道:“晚輩不知道,是以非找到‘三目老人’老前輩不可!” “這……” “無憂神丐”老臉現出一片頹然之色,的确,縱使丐幫耳目滿天下,無名無号的根本無能為力。

     甘棠内心雖然渴望知道“三目老人”行蹤,但武林人最重信諾,他不能強人所難,他也明白“無憂神丐”的處境,一方面是維持信守,另一方面自己對他有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