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司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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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第一,‘玉牒堡’按上古奇陣所建築,外人寸步難行,有入無出,不過這一點尚無關緊要,卑座十餘年來留心觀察業已繪成一幅草圖……” “哦?” “第二,少主目前決非西門嵩之敵!” 甘棠惑然道:“什麼,我不是西門嵩之敵?” “是的!” “墳場一戰,若非你阻止,我已斃了他,怎說我不是他的對手?” “那不是他本人!” 甘棠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茫然道:“不是他本人?” “那隻是他的替身,西門嵩本人據說在地下室中修煉一種神功,一月很難露上一次面,大小事全由他的替身出面辦理。

    ” 甘棠激越地道:“那出手擒我的……” “是他本人!前次與副門主陸秀貞在一道的是替身。

    ” “天下會有這般維妙維肖的人?” “是易容化裝,這替身是西門嵩得意弟子衛武雄……” 甘棠心頭大震,栗聲道:“衛武雄,‘青龍堡’少堡主做西門嵩的替身?” “一點不錯,所以在墳場中,卑座阻止少主下殺手!” “哦,大意外了!” 甘棠想起“百毒公子”毒洗“青龍堡”,衛武雄能逃脫死劫,原來他不在堡中;又想到“苦竹庵”前,衛武雄也有一個替身,事實若不揭破,的确使人迷惑不解。

     江湖中,詭谲險惡,于此可見一端。

     “照‘陰司公主’所說,她丈夫‘死神’确已于十年前與千名高手同歸于盡,現在的‘死神’,是她造就為報複千名高手圍攻之仇的。

    那假的‘死神’既已炸毀‘疊石峰’,企圖毀了‘陰司公主’,目的當然是不甘驅策,制造血劫,則他前此所為,是被逼處此,倒有可原諒之處。

    ” “事實恐怕不是這樣?” “何以見得?” “據‘陰司公主’透露,她造就的人反噬,是在十日之前,而‘死神’血洗‘百毒門’,是在事後,他若有心悔改怎會再傳‘血帖’?” “是,但對方的目的何在呢?” “必須對事實來證明,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程院主可曾聽說過一個白發紅顔的怪女人?” “白發紅顔的怪女人?” “是的,隐居在太行山中避世已三十年,功力高得難以想象!” 程琦攢眉苦思了很久,一搖頭道:“想不起是個什麼人物。

    武林中奇才異能之士,多得不可勝數,對方如不插身江湖是非,你永遠不會知道,何況三十年歲月,可能已改變了本來的面目。

    少主何故問起這件事來?” “我赴‘百毒門’途中所遇!” 甘棠口裡說話,心中卻在轉着念頭,太行山峽谷中那怪女人,以指示“百毒門”所在和借“辟毒珠”為條件,要自己代她查探當年血洗“聖城”的兇手,還附帶着履行條件之後,告知義父義兄當年被肢解之謎。

     這些,是否該告訴“天威院主”呢? 怪女人的用心,已然叵測,在事情未明朗之前,說出來恐弊多利少。

     血洗“聖城”的兇手是“魔王之王”與“魔母”等無疑,自“死神”肆虐巨宅之後,“魔母”母子下落不明,不論那怪女人是何用心,這血仇非自己親手索讨不可。

    怪女人功高莫測,若被她捷足先登,自己豈非落了空,設或她有居心,後果就相當嚴重了,修習“武功篇”全部之後再行動,顧慮就少了。

     心念之中,決定暫秘而不宣。

     “天威院主”沉重地道:“少主,不管‘死神’是何來曆,武林劫運已成,請少主還是依太夫人谕命,先運地宮,參修更高武學,以應付未來艱險,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甘棠颔首道:“我也是這樣想!” “那少主就行動吧!” “你呢?” “卑座職司本門耳目,自應繼續在江湖中從事份内的工作!” “可是‘玉碟堡’會放過你嗎?” “這點少主不必過慮,請看!” 說着,從懷裡取出一顆桐子大的丸,撚開,放在口中一陣咀嚼,然後朝疤痕累累的那半邊面上一塗,複用手一抹…… 呀! “天威院主程琦”赫然是一個姿色撩人的半老徐娘。

    這種易容之術,的确是妙絕天下,當下贊歎道:“程院主,你隐身‘玉碟堡’十多年,竟然沒有被人拆穿面目?” 程琦微微一笑道:“本門‘計謀篇’所載的易容之術,堪稱天下一絕,少主将來會有機會修習的,這不過是十之二三,據太夫人說,如得全部精髓,不但易容于彈指之間,就是形體,也可以改變。

    ” “哦!本門武學,博大之外還該加上玄奧兩字。

    ” “上次給少主的五副面具都使用過了?” “是的,最後一副……” “卑座已取身邊,另四副請賜還。

    ” 甘棠取出另外四副面具,交還程琦。

     程琦取出三粒不同顔色的丸子,和三粒帶蠟殼的丸子,雙手獻過道:“少主留在身邊,必要時可以使用,這是三粒‘易容丸’和一粒‘複容丸’!” 甘棠接過收好,道:“程院主,你早知我的身世?” “是的,奉太夫人的谕,打探少主昔日仇家!” “關于副堡主陸秀貞的來蹤去迹,你知道嗎?” “記得十年前一個深夜,她來投奔西門嵩,以後兩人便分掌‘玉碟門’卑座所知,僅隻于此!” 甘棠無言地點了點頭,心中對後母陸秀貞當年如何得脫死劫,仍難以想象,在模糊的記憶中,她是一個不谙武功的弱女子,而現在,事實證明她武功高得出奇,難道十年之中,有這樣大的成就?她何以稱西門嵩為師兄,是先後同門嗎?太不可能了。

     記憶中,她溫文爾雅,十分賢淑,何以前後判若兩人? 她為什麼同西門嵩沆瀣一氣,不擇手段地迫害自己? 由此,他聯想生身之母,她是什麼樣子?為什麼棄夫撇子離家?為什麼父親不願提到她?首座長老南宮由要自己找到“三目老人”,打聽母親的生死下落,這“三目老人”又到何處去尋?“天威院主”職司江湖耳目,見聞必廣…… 心念之中道:“程院主,可曾聽說有‘三目老人’其人?” “三目老人?” “是的!” “聽說過,是一位前輩異人,功高莫測,但極少過問江湖是非!” “關于他的行蹤……” “這就很難說了,他已經很多年不露面江湖!” “以往呢?” “聽說他在十五年前,曾在桐柏山下,救過丐幫掌門‘無憂神丐洪樂天’一命,也許洪幫主知道他的行蹤。

    ” 骨肉天性,使甘棠恨不得立刻找到“三目老人”問個詳細,如果母親還在世間,可以一盡人子之心,如果母親業已歸天,也得知道其中因由,當下略顯激動地道:“丐幫總舵設在何處?” 程琦訝然道:“少主要去丐幫?” “是的!” “卑座愚見,少主先返地宮參研武學為上……” “如不辦妥這件事,恐無心所學!” “少主要辦什麼事?” “找到‘三目老人’,問明家母的生死下落!” “哦!這是大事。

    但可緩可急,而且洪幫主未必準知‘三目老人’行蹤。

    ” “我心急如焚,寝食難安!” “由卑座代辦如何?” “不,我必須親自盡這一份心!” “既然如此……丐幫總舵設在‘南陽’城外五裡墩武侯祠!” “好,我立即動身!” “少主何不改變一下容貌?” 甘棠心念一轉,目前最可怕的勁敵是“死神”,而自己的本來面目,業已落入“死神” 眼中,遇上了是件麻煩事,當下一點頭道:“也好!” 說着,取出一粒方才程傳給他的“易容丸”就近取了溪水,在掌心中研化,往面上一陣塗抹,轉眼間變成了紫蕈色的面孔。

     程琦道:“少主,這‘易容丸’塗抹之後,等于天生的皮色一般,除了用‘複容丸’,水洗不脫,汗濕不變,漱洗沐浴一如往常,不必顧慮到面容。

    ” 甘棠暗地咋舌,這種易容之法,神仙也無法揭破,比之人皮面具高明多了。

     南陽城外,五裡墩,武侯祠。

     夕陽餘暈中,一個紫蕈色面孔的少年,怔立在祠前。

     他,正是易了容的甘棠。

     甘棠兀立祠前,心中大感沮喪,“天威院主程琦”的話當然不會假,但丐幫是江湖數一數二的幫派,堂堂總舵所在地,竟然毫無警備,連半個人影也看不到,是遷移了地點嗎?還是…… 為了尊重對方,他自然不能冒昧的闖進去。

     怔立了許久,仍無半絲動靜,于是,他隻好發話:“貴舵有人麼?鄙人求見幫主!” 一遍! 兩遍! 三遍! 什麼反應也沒有,内外一片死寂。

     好歹得看個究竟,不能這樣久站下去,念動之下,舉步便向門裡跨入,一路進去,一無人迹,這情景使廿棠納悶不已。

     難道丐幫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轉出中門,甘棠目光所及,幾乎失口而呼。

     院地之中,整整齊齊端坐着兩排老少不等的乞丐,人數約在四十之間,每一個人的右手中指,均貫入“太陽穴”中,業已全部斷了氣,一個個目瞪如鈴。

     集體自決! 甘棠汗毛倒豎,寒氣從背脊骨裡直冒上來。

     這數十名丐幫弟子,何以集體自殺?這倒是千古未聞的怪事,死者一個個切齒瞪目,人雖死而怨毒慘厲之色猶存。

     一擡頭,正殿廊上,一字橫排着七具棺木,棺木之前,七個老丐,分别在棺材頭地上閉目躍坐,一個個如老僧入定。

     甘棠不由頭皮發炸!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總舵之内的丐幫人物真的死光了? 這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呆立了片刻,終于硬起頭皮,橫越自決的丐門弟子,向那七具棺木走去,一顆心跳蕩得非常厲害。

     那七個不知是生是死的老丐中,必有一個是幫主“無憂神丐洪樂天”。

     盼顧間,到了階梯之下,七老丐仍無動靜。

     甘棠心中一沉,暗忖:“看來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