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堡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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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是血海仇人“魔王之王”嗎? 看來要報此仇,勢非練成“天絕奇書”“武功篇”的全部武功不可。

     想到武功,記起須曆三次死劫之語,不由機伶伶連打兩個冷顫,現在,他算是曆了一劫,再曆兩劫,才能通過八段這一關,當然,這是不能強求的事,如果曆劫而一瞑不視,那就一切都歸于幻滅。

     思慮久久之後,他決定先回旅邸,以免白薇與紫鵑二婢心焦。

     他随便揀出“半面人”所贈的五副人皮面具之一,戴在臉上,流目顧盼之下,發現不遠處有一道溪流,急忙奔了過去,臨流一照,已變成了一個病容滿面的少年,自己看了也覺好笑。

     就溪水洗淨了身上血漬,然後才撲奔上道。

     約莫半個時辰,來到了兩日前投宿的小鎮,徑直走向那間旅邸,走到門前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店門半掩,冷火清煙,竟是歇業的景象。

     躊躇了片刻之後,上前推開半掩的旅館大門。

    櫃台上一個愁眉苦臉的夥計,無精打彩地一揮手道:“生意暫停,客官請走别處!” “什麼,關門了?” “嗯!” “為什麼?” “出了人命啦!” “人命?” “客官請便吧!” “在下不是投宿,是來找人的!” “找誰?” “兩天前,有主仆三人投宿貴店……” 店夥計面色大變,陡地站了起來,栗聲道:“客官與那主仆三人是何關系?” 甘棠一看情形有異,含糊其詞地道:“談不上關系,隻是受托打聽他們的行蹤!” “客官是道上的朋友?” “就算是吧!” “唉!小店算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弄得關門歇業……” “到底怎麼回事?” “前天晚上,那貴公子一去不歸,天亮時分,發生了兇殺案……” 甘棠内心“噗”的一跳,急聲道:“什麼兇殺案?” “住店旅客被害了十九人之多……” “那兩個書童呢?” “也在被殺之列!” 甘棠宛若被焦雷轟頂,眼前金星亂迸,身形搖搖欲倒,想不到會發生這等慘事,以白薇和紫鵑的功力,可說甚少敵手,竟然慘遭殺害,這下手的是何許人物呢? 他内心感到一種被撕裂的痛楚。

     一時之間,他呆若木雞,淚水不由自主地滾了下來。

     白薇、紫鵑,年已半百,隻因修習本門駐顔之術,才保持青春不老,這一次伴自己出江湖,為時甚暫,竟然遭這不測之禍。

     那夥計戰戰兢兢地道:“客官,你……” 甘棠定了定神,強抑悲懷,激顫地道:“屍體呢?” “被人擡走了!” “什麼時候?” “兇案發生不到一個時辰!” “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似乎聽說是家屬!” 甘棠内心一松,暗自祝禱,希望擡走死屍的人是本門高手,以本門蓋世無雙的“歧黃” 之術,二婢也許可以起死回生。

     “兇手是什麼樣的人?” “這,聽說是什麼‘死神’!” 甘棠心頭劇震,栗聲道:“死神?” 店夥面色蒼白,顫抖着聲音道:“裡面房門上還留有印記!” “印記?” 甘棠沉哼一聲,疾撲入後院,到了原先所住的房門之前,忍不住脫口驚呼一聲:“血帖!” 房門上,一個柬貼形的印子,入木三分,居中四個凹入的篆字:“死亡敕令”,十分清晰。

     不錯,是“死神”的标記,想來“死神”先把“血帖”按在房門之上,然後動手殺人,事後收回“血帖”,所以房門上才會留下印記。

     印記留在自己所住的房門上,顯然下手的對象是自己和二婢,其餘的旅客,則是遭了池魚之殃,自己若不外出赴約,必定與“死神”照面,吉兇卻難料了。

     “死神”為什麼要向二婢下手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餘店夥,紛紛聞言而至。

     甘棠已知真象,不願作無謂的糾纏,匆匆出店而去。

     出了店門,徑直朝鎮外官道行去,心裡思潮起伏。

     “死神”為什麼要向白、紫二婢下手? 動機是什麼? “天絕門”已數十年不現江湖,二婢是喬裝的侍童,身份低微,難道值得“死神”傳“死亡敕令”下手? 他清楚地記得赴“玉碟堡”途中,少林五僧慘遭殺害的一幕,“血帖”被留置在屍身之上,而後被本門首座長老“無名長老”取去故意在會議進行當中顯示,以阻止各門派推選盟主,那“血帖” 已落入堡主西門嵩之手。

     照理,“血帖”是“死神”逞兇的标志,事後不收回,豈非使之落入别人手中?除非那“血帖”是假的,有人為達到某種目的而故布疑陣。

     據此而論,殺二婢的人未必是真正的“死神”。

     但,是誰呢? 武林中能有幾人輕而易舉地制二婢于死命? 以二婢的功力,竟然無法脫身,雙雙被害,這下手者的功力當已達不可思議之境。

     他愈想愈迷惘,也愈覺驚心。

     難道這是對“天絕門”下手的警号? 左思右想,始終理不出頭緒。

     蓦地 破風之聲傳處,一條人影電閃瀉落身前。

     “參見少主!” 甘棠不由暗地一震,眼前是一個衣裳褴樓的婦人。

    自己業已改了容,她怎會認出自己的身份呢?聽稱呼,她當是本門弟子,當下故意問:“什麼?” “無威院屬下香主潘九娘參見少主!” “哦,潘香主怎的會認得出本座?” 潘九娘微微一笑,道:“本門自有鑒别之術,少主化身千萬,一樣可以認出!” 甘棠心中雖感驚異,但以他的身份,不便再追根究底,颔了颔首道:“有事麼?” “白、紫兩位太上侍衛,業已被救返本門,無生命之憂!” 甘棠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下手的真是‘死神’?” “目前尚無法證明!” “還有事麼?” “程院主有口訊要卑座面陳!” “請講!” “玉碟堡後山每距二三月不等,常有怪異蕭聲傳出,均在午夜時分,請少主不要輕率蹈險……” “我已經去過了!” “什麼?少主……” “我在峰頭曾耽了一夜,但查不出端倪。

    哦!對了,有件事請轉告程院主設法辦理,不過如有困難,可以不辦!” “請示下!” “玉碟堡後峰蕭聲所傳的地方叫‘疊石峰’,峰頭有石林怪陣,不可進入,石陣之外西邊岩壁有一孔洞,洞中住的是武林共欽的‘神機子’,他的雙腿因運功抗蕭聲而癱瘓,請程院主設法治療,‘神機子’性格耿直,須說明是本少主的意思!” “遵命!” “潘香主似乎還有話說?” “是的,還有一點便是少主如果碰上一個通體皆白的蒙頭怪人,如有可能,揭開他的真面目!” “哦!” 甘棠想起了“疊石峰”頭,受命于怪蕭之主的那怪人,潘九娘說的,當是那怪人無疑,這本是自己早已決定的行動。

     “少主有什麼指示沒有?” “嗯……沒有!” “卑座告退!” “請便!” 潘九娘施了一禮,疾掠而逝。

     甘棠心念數轉之後,決定先代“神機子”把布結送到少林寺,面交掌門方丈“廣慧大師”,以完諾言,然後再開始緝仇索兇的行動。

     于是 取道直赴嵩山。

     這一天,距嵩山還有一日行程,眼前是一列起伏的山巒,官道從山腳蜿蜒而過,甘棠一個勁地趕路,錯過了宿頭,眼看暮霭四合,夜色漸沉…… 蓦地 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如一縷淡煙般飄過,沒入峰間林木之中。

     甘棠心中一動,暗忖,莫非是那神秘的白袍怪人?從這種近乎會沒幽靈的身法而言,一般武林高手恐怕連發覺都不可能…… 心念未已,白影在半峰之間,乍現又隐。

     “追!” 甘棠在心裡暗叫一聲,展開絕世身法,向峰上射去。

     上了峰頭,隻見空林寂寂,哪有半絲白衣人的影子。

     峰後,一個馬鞍形的山凹,連接着另一座峰頭,那峰頭全被竹林包裹,沒有半棵雜樹,星月光下,修篁萬竿,别有情趣。

     甘棠可沒心情欣賞這荒山夜月,目光不停的四下掃掠。

     蓦地 數聲凄厲的慘号,劃破空山寂寥,遙遙傳至,令人刺耳驚心。

     甘棠“怦怦”然心震,察那慘号之聲,似發自對過峰頭的竹林之中,當下毫不猶疑地向對方電疾瀉去。

     竹林之中,是一間庵堂模樣的建築,近前一看,“苦竹庵”三字橫匾,憬然入目。

     自那數聲慘号之後,再無聲息。

     甘棠略一思索之後,上前拍門,誰知庵門竟是虛掩,應手而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一看,不由心頭猛震,門裡走道上,兩具屍身,橫卧在血泊中,頭骨已碎,從裝束看出是兩名女尼。

     甘棠怔了一征之後,繼續往裡撲去,穿過月形穹門,是一個花圃環列的院門,白石鋪砌的院地上,赫然又是三具沒頭尼屍。

     從女尼的死狀來看,這下手的人,極是殘狠。

     迎面就是佛堂,隻見香煙縧繞,燈光茕然。

     一個缁衣老尼,俯首跌坐蒲團之上,手中還拿着念珠。

     甘棠一閃身到了佛堂門外,開聲道:“老師太!” 沒有應聲。

     “老師太!” 甘棠再叫了一聲,仍無反應,心中寒意頓生,一腳跨過佛堂。

     “砰!” 缁衣老尼倒了下去,赫然早死多時了。

     甘棠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是誰殘殺了這與世無争的出家人? 是方才在峰下所見的白色人影? 自己來遲了一步…… 一絲飒然微風,甘棠疾轉身形,呼吸為之一窒。

     佛堂門外的走廊上,站着一個美賽天仙的妙齡女尼,那種美,超凡脫俗,令人目眩神迷,恍疑是天仙下世,隻是,那粉妝玉琢的美靥上,罩起了一層寒霜,妙目之中,盡是栗人的殺芒。

     更使甘棠震驚的是這位女尼面孔極熟,并不陌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在那裡見過,不由呆了。

     女尼的玉靥開始抽動,扭曲,殺機愈來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