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巧會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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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落不明,血仇何日得報? 想着,想着,不由大感氣沮,雙肩真不易負荷! 何去?何從?先朝那方面着手? 他索性停了身形,望着青天白雲,腦海裡千頭萬緒,像澎湃的江濤。

     突地,他想起學自“虛幻老人”的易形術,可能不會被望月堡中人識破,何不設法打入堡中相機行事? 這雖非上上之策,但卻是唯一可行之道。

     心念之中,幹雲豪氣沖胸而起,于是,他摒除一切雜念,重新上道,他已有了行動的初步計劃,目的指向伊川。

     入夜,到了頭一個鎮集,他先投店住下,飲食之後,歇憩了一陣,看着已是二更時分,這才出街另外置備了行頭。

     回到店中,他知道自己這一現身,織錦招文袋最惹眼,用布連同換了的衣衫包裹了做成包袱斜負肩頭。

     然後施展易形術,變成紫棠色面皮的中年武士,這一來,全然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三更,四更,萬籁俱寂,夜色深濃。

     丁浩把一塊碎銀放在桌上,作為房飯錢,然後穿窗越屋而出,如一抹淡煙,掠出鎮外,直奔伊川。

     清晨,入了伊川城,他記得曾在此城以“黑儒”面目警告過“望月堡”的人,不許在三十裡範圍之内活動,現在情況不如如何了? 他住入一家最大的客棧,包下了一個偏院,向店家借紙筆,寫了一幅大字:“紫煙客恭候黑儒。

    ” 然後要店小二貼在客棧大門口當眼之處。

     現在他安住棧中,靜待事态演變。

     第一天平靜地過去了,沒有任何反應。

    第二天過午分,小二送進了一個封套,丁浩知道那話見來了。

     “這封帖是什麼人送來的?” “不認識,是一個年輕人!” “人呢?”” “僅吩咐小時送與客官,便離開了!” “好,你去吧!” 小二施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丁浩拆開封套,裡面是一張字柬,上面寫了幾個狂草“城西五裡道旁林中倏駕”,後面署的是“黑儒”。

     丁浩不由傻了眼,怎麼會突然的鑽出個“黑儒”來? 何人又敢假冒“黑儒”? 挑戰“黑儒”目的是引望月堡的人出面,想不到弄巧成拙。

     既有人出面,當然要弄個水落石出。

    于是,他結束了一番,揚長出門,朝約定的地點奔去。

     出城五裡,果見道旁有片茂密的雜樹林,林邊是一大片墓場。

     這裡丁浩便不陌生,他曾在此與“白儒”約會過,險被活埋而死,赤影人便在此地救過他的。

     再行五裡,便是當初老哥哥樹搖風的秘舶所在“石家集”。

    丁浩緬懷了一會往事,就折身進入林中。

     他發覺林中隐伏了不少人,但故作不知,若無其事的朝林深處走去,他猜不透對方是何路人物,何以要冒充黑儒約會自己。

     突地,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站住!”人随身現,是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手持一支既粗且長的旱煙袋。

     丁浩目光掃處,不由駭然心震,對方赫然是望月堡的西卿,正是不久前殺方世宇而遁的那個老者。

     “當然是有道理的!” “什麼道理?” “咱們先把話說清楚,再談正題!” 丁浩冷哼了一聲道:“閣下先交待來曆?” 老者沉緩地道:“老夫是望月堡鄭堡主延聘的西卿!” 丁浩暗自點頭,自己的判斷不錯,對方果然是西卿,當下又問道:“閣下什麼名号?” “這點恕老夫未便奉陳,老規矩,不提名道姓、”說完,反問道:“朋友的來曆又是叫什麼呢?” “紫煙客!” “就是如此?”“對了,咱們彼此彼此。

    ” “西卿”冷冷地一笑,說道:“現在談正題罷,朋友既然敢公開挑戰‘黑儒’,必是有過人之能?” 丁浩嘿嘿一聲冷笑道:“這似乎與閣下無關,倒是今天閣下得明白交代何以冒名約會區區來此?” “朋友願意再回答老夫一個問題麼?” “這得看閣下問的是什麼……” “朋友指名要會黑儒,是為了較技,還是了斷過節?” “這一點區區可以坦白告訴閣下,是為了宿仇!” “西卿”面色微微一變,說道:“以朋友的年齡來論,似不應與‘黑儒’給上宿怨?” 丁浩成竹在胸,毫不猶豫地道:“區區是代人索帳!” “朋友代人索帳,請問代何人索帳?” “閣下盤根究底麼?” 不,這與正題有關,朋友把話說明,老夫就可不保留的說話。

    ” 丁浩冷冰涼地道:“鬼影西施!” 西卿老臉為之大變,栗聲道:“啊!這是武林秘辛,原來當年鬼影西施是死于黑儒之手,朋友是鬼影西施的傳人麼?” 丁浩根本不知鬼影西施為何物,他隻是記得在隔世谷外,許媚娘冒充鬼影西施,鎮住了風流尊者上官鹗,說過死而複活的話,同時無視于上官鹗的“食肉骷髅”,所以才信口道出,當下陰陰地道:“區區的活到此為止!” 西卿略略一窒,沉聲道:嘴煙客,你自忖能讨這筆帳?” “這是區區自己的事!” “老夫尚未聽說過江湖中有人敢獨對黑儒……” 丁浩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閣下騙區區來此赴約,便是這麼一句話交待了?” 西卿淡然無事地道:“不然怎樣?” 丁浩心念一轉,突地暴喝了一聲道:“老匹夫,你找死!”嗆地一聲,拔劍在手。

     西卿手中旱煙管一拱,道:“講打麼?” “你太可惡,區區要教訓教訓你!” “老夫不在乎!” “很好,你将後悔莫及!” 說完,緩緩欺前數步,到達出手的位置,手中劍斜斜揚起,他曾與對方交過手,對西卿的身手已了然了。

     同時,在他的意料中,對方之所以冒名約見,内中必大有文章,決非如表面上的為了好奇而已。

     揚劍之間,功力已揚聚到了十二成,他要一聲奏功。

     西卿的旱煙管也橫斜在胸前。

     空氣頓時無比的緊張。

     這是一場很微妙的決鬥,各懷不可告人的目的,彼此心裡有數。

     “看劍!” 栗喝聲中,丁浩以全部功力,施出了習自“玄玄真經”的那一招“易乾轉坤”,他怕施展‘筆底乾坤’會被對方看出破綻,因為彼此曾交過手。

     金鐵交鳴聲中,西卿連連退了三個大步。

     丁浩一欺身,“夢筆生花”跟蹤展出,這一招是“黑儒”的絕着,但他料定沒有人能看得出來。

     一聲悶哼,西卿再次踉跄了四五步,老臉變了色,旱煙管柱在地上,再也舉不起來。

     丁浩揚劍上步,冷厲地道:“閣下将自食其果!” 就在這緊急關頭,旁邊傳出了一聲朗笑。

     丁浩早知對方有不少人伏在暗中,是以毫不為意,從容地收劍轉身,目光掃處,隻見一個錦袍蒙面人,悠然現身。

     丁浩寒聲道:“閣下又是什麼高人?” 錦袍蒙面人再次發出一聲朗笑,答非所問的道:“朋友的身手令人飲服,足可與黑儒一搏!” 丁浩一聽聲音,登時血脈贲張,殺機沖頂,對方赫然是雙重優家望月堡鄭三江,執劍的手不由發起顫來。

     “殺,把他碎屍萬段!”一個聲音在心頭大叫。

    但另一個聲音卻又道:“忍耐,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匹夫之勇不足取!” 于是,傳自乃師的超人修養,發揮出效果,再萬分激動中,冷靜了下來,口裡故意冷哼了一聲,傲氣迫人地道:“閣下未答區區所問?” 鄭三江雙手一抱拳道:“适才本堡‘西卿’與朋友動手,并非含有敵意,隻是印證而已!” “考較區區的功力麼?” “當然,當然,不過……這是有用意的!” “什麼用意?” “我們敵忾同仇!” 丁浩早已料到這一着,故意縱聲狂笑道:“區區一向獨來獨往,不須什麼同仇不同仇!” 鄭三江沉聲道:“朋友,本人十分佩服你的英風豪氣,不過獨木恐難支大廈,今日的‘黑儒’已非昔日可比,單隻他的傳人,功力便不在當年的黑儒之下……” “他……居然還有傳入?” “不錯,便是近年來江湖中震顫人心的酸秀才丁浩!” 丁浩心中暗自好笑,故作驚異地道:“什麼,酸秀才是黑儒的傳人?” “一點不錯,朋友諒必有耳聞……” “不對!” “什麼不對?” “那小子的武功路數,與黑儒全不一樣!” “朋友怎麼知道的?” “區區在南方道上曾與酸秀才較量過……” 鄭三江語音微顯激動地道:“結果如何?” 丁浩傲然一笑道:“他可以接區區五十招!” 西卿忍不住插口道:“這麼一說,朋友的身手在酸秀才之上?” 丁浩橫了他一眼道:“閣下似乎不太相信?” 西卿老臉一紅,沒有再接腔。

     鄭三江拾回了話頭,道:“朋友會過黑儒本人?” “這倒沒有!” “那怎會知道他的武功路數與酸秀才不一樣?” 丁浩心裡暗罵一聲,好一隻奸狡的老狐狸!口裡冷冷地道:“區區曾拜師訪過不少曾與黑儒動過手的人。

    ” “也許……她的武功更加精進而變化……” “那不在區區考慮之列!” 鄭三江默然了片刻,沉緩地道:“本人可以向朋友進一言麼?” “無妨說說看?” “希望閣下加盟望月堡,共同戮力對付黑儒!” 丁浩暗地裡一咬牙,道:“閣下憑什麼身份說這話?”神色之間,表現出不可一世之态,他知道越是如此,越能扣牢對方的心。

     鄭三江朗聲一笑道:“本人能說這話,當然不會過份!” “但區區不喜歡藏頭露尾的作風!” “朋友如果應承,本人會表明身份。

    ” 丁浩以退為進地道:“區區說過喜歡獨來獨往,這解怨索帳,豈可因人成事……” “朋友話是不錯,俱見大武士的風度,不過黑儒行蹤無法捉摸,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除非他肯現身,要找他很難,但他曾揚言過要拜訪本堡,所以朋友加盟的話,便可以逸待勞,說句朋友不願聽的話,萬一朋友有力不逮時,尚有援手可以讓朋友達到目的,完成心願!” “嗯!這個……頗有道理。

    ” 鄭三江緊迫着道:“朋友意下如何?” 丁浩故意沉吟了片刻,才冷冷地道:“閣下能代表堡主麼?” 鄭三江哈哈一笑,揭去面巾,露出本來面目,丁浩心頭又起了瀾動,這老匹夫數年不見,面容仍如往昔,隻多添了些白發。

     “朋友,本人便是鄭三江!” 丁浩故意“啊!”了一聲,雙拳一扳,道:“失敬,幸會!”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