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曉色春光

關燈
可怕的對頭克星,其行可惡、其心可鄙。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不必聽評書落淚,替古人擔憂,‘黑儒’必有他的打算。

    ” “丁老弟說得是,此間事已了,下一步行止如何?” “小弟南下!” “巧啊!老哥我也有南方之行……” 丁浩一蹙眉,歉然道:“我們可能要分手,因為小弟辦的是個人私事……” “這……不要緊,人生聚散,原有份定的,本城‘聚英樓’,聘有大内名廚,平時難得一試我們去共飲幾杯,再行分手如何?” “好!小弟從命!” “現在就走,趕個早,近午便嘈雜了。

    ” “走吧?” 兩人一樣身無長物,說走便走,結了店帳,一個窮老儒,一個俊書生,安步當車,一搖一擺地走向“聚英樓”。

     此刻,剛剛開堂,丁浩與柯一堯選了臨街的雅座,丁浩他對“食道”可是外行,酒菜全由柯一堯選點。

     不說旁的,單是杯盤器皿,俱屬上品,看着都覺惬意。

     兩人淡斟低酌,談古論今,不涉及半句江湖話,俨然道學之士。

     酒客逐漸上座,甯靜的氣氛被破壞了。

     正在酒酣耳熱,逸興遍飛之際,隻聽屏風後的鄰座,傳來一個宏亮的聲音道:“此次北來,承蒙優禮有加,葉某人感激不盡!” 另一個蒼勁的聲音道:“那裡!那裡!閣下大駕光臨,敝堡增輝,隻是招待不周,未克盡地主……” “這一說,在下無地自容了!” “葉兄忒謙!” “關于請托之事,尚請黃兄大力幫忙。

    ” “好說,武林同氣連枝該盡力的。

    ” “請盡一杯?” “請!” 丁浩的臉色變了,兩年前遭毒打抛屍荒野的一幕,倏湧心頭,他聽他隔座那蒼勁的話聲,便是發自“望月堡”總管“獨霸天黃強”之口。

     柯一堯發覺他的神色不對,悄聲道:“丁老弟怎麼了?” 丁浩咬着牙道:“小弟要殺人!” 柯一堯駭然這:“小弟要殺人?” 丁浩點了點頭,用嘴鄰座一呶,不再開口,兩人繼續吃喝,約莫枯等了近半個時辰,才聽到鄰的吆喝算帳。

     丁浩也立即喚小二結帳,匆匆下樓,來到店外,緊接着,一個錦衣中年伴着一個黑衫老者,并肩出店,立即有從人牽過來兩匹馬,兩人又客套了半天,才拱手作别,各帶從人離去。

     黑衫老者走的是出西門的一條路。

     丁浩低聲向柯一堯道:“柯老哥,後會有期,小弟就此告别……” “别忙!” “老哥有何話說?” “我認識那錦衣中年……” “他是誰?” “他是我要的人,齊雲莊’莊主‘南天神龍餘化雨’手下第一紅人,護莊武士總教習葉茂亭!” 丁浩登時心中一動,道:“柯老哥準備采什麼行動?” “跟蹤他,伺機打探一個人的下落。

    ” “好,老哥跟着他,小弟随後趕上,小弟也……準備找他。

    ” “那又是件巧事,老弟請便吧,前道再見!” 丁浩颔了颔首,轉身沿西大街追去,不久,出了城,隻見西行大道上那黑衣老者正緩緩而馳兩名從人步行相随。

     此刻,路上行人衆多,丁浩隻好遠遠跟着。

     追了約莫兩裡多路,黑衣老者突地轉入林中小道,丁浩心頭一喜,加緊身形,從另一方向淌入林中。

     小道盡頭,是一間小廟,黑衣老者并不入廟,在距廟門約一箭之地的林中下馬;栓上了馬匹似有所等待。

     丁浩為了要看個究竟,隐忍着沒采取行動。

     不久,一個笑彌勒也似的胖大和尚,由廟門出現,東西一陣觀望之後,舉步前行,迳趨黑衣老者身前。

     黑衣老者用極低的聲音,向胖和尚說了幾句,還連帶着比手勢,太遠,丁浩聽不清對方說些什麼。

    ” 隻見胖和尚連連點頭,匆匆轉身返廟而去。

     黑衣老者動手去解馬匹…… 丁浩如鬼鬼飚風般掠了過去,冷喝一聲:“黃總管,請留步!”人随聲現,一閃到了對方跟前。

     “什麼人?” 兩名随從武士,齊齊喝問一聲,拔出了長劍。

     丁浩連頭都不轉,帶煞的目光,緊盯在“獨霸天黃強”的面上,略不稍瞬。

     “獨霸天黃強”望了丁浩半晌,突然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沒死,滿像個人了?”聲音中充滿了不屑之意。

     丁浩冷酷地一披嘴,道:“今天真是幸會,免了區區登門造訪!” “你想怎樣?” “不怎麼樣,償還昔日總管的厚賜!” “你……憑你小子?哈哈哈哈………” 丁浩朝林深處一指,道:”我們走遠些再談!” “獨霸天黃強”不屑地道:“還這麼費事,在此地打發你也是一樣?” “區區尚不嫌費事,總管不必多言了!” “好吧!”說着轉向兩名從人道:“你倆準備挖坑,這回本總要看着他斷氣。

    ” “進入林深處,距離小廟已在數十丈外,丁浩止步道:“此地甚好!” 從人之一譏諷似的道:“好小子,居然學會了看風水!” 丁浩一回首道:“禍從口出,我本無意殺你,現在你死定了!” 了字聲出,右手微擡,“哇!”那名武士登時栽了下去,氣絕了,另一名頓時面如死灰,亡魂盡冒。

     “獨霸大黃強”老臉全變了色,他做夢也估不到兩年前生殺予奪的小厮,竟然有了這麼高的功力。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他打從内心裡發出了寒意,但身為北堡總管,并非泛泛之輩,他的名頭,順江湖中仍是令同道側目的。

     當下冷冷一笑道:“小子,看你不出,是有兩手……” 丁浩寒聲道:“姓黃的,區區自我介紹,‘酸秀才’便是,别出口不遜,小子小子的!” “獨霸天黃強”駭然大震,栗聲道:“你……你……就是近日江湖盛傳的‘酸秀才’?” “對了!” “想不到……” “閣下想不到的還很多,不必去想了,當初,閣下打得區區寸骨寸傷,死而幸活,今天,區區隻以一劍為報,你能接一劍不死,便算活定了。

    ” “你口氣不小?” “哼!當初要置區區于死地,是閣下以殺人為樂,還是受人指使?” “這點本總管不必回答你。

    ” “恐怕辦不到?” “少狂!” 暴喝聲中,“獨霸天”一掌劈向了浩當胸,這一掌他已用上全力,勢沉力猛、勁道如山,有心要一掌置丁浩于死命。

     丁浩不閃不避,反而挺胸相迎,“砰!”然一聲巨響,“獨霸天”悶哼了一聲,被反震的罡氣,震得逆血上湧,手腕如折,連退了三步,老臉劇變,心頭浮起了死亡的恐怖。

     丁浩冷酷的道:“區區說過隻報償你一劍,這一掌不還手,現在可以說話了?” 那名随從武士,駭得如發寒瘧似的,籁籁抖個不住。

     “獨霸天”目珠一轉,轉身就要…… 丁浩如幽靈般截在頭裡,冰聲道:“你别打歪主意,飛也飛不了,回答區區的問話!” “獨霸天”猛一挫牙,道:“無可奉告,算你小子狠!” “那區區視同出自你的本意?” “随便!” “現在你拔劍自衛吧!” “獨霸天”面如咳血,“飕”地拔出劍來,厲聲道:“你說過一劍?” 丁浩一邊徐徐拔劍,一邊冷冷地道:“總管,你閣下還是一樣怕死,不錯,一劍,決不第二次出手,準備了!”長劍斜揚,作出了起手之式。

     “獨霸天”不愧名家,在這生死關頭,居然能按下激動,凝神一志,那起手之勢竟也無懈可擊,可惜,他碰到的不是尋常的高手,雙方懸殊太大了…… 丁浩沉哼一聲,目中殺機倏濃,冷喝一聲:“接招!”” 随着喝話之聲,手中劍玄絕奇絕地斜斜劃出,這一劍,看似不疾不火,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變化,卻是不可思議,令人避無可避,架無可架,角度部位,完全超出劍道常軌。

     “嗯……” 一聲長長的悶哼,像是發自地底,又像是嘴被捂住而勉強迸出的餘音。

     丁浩的劍一發即收,“嗆!然回鞘。

    他說過隻一劍,決不多出一手。

     “獨霸天”跟跄退了數步,手中劍斜斜撇向下方,老臉在扭曲、抽動…… 丁浩寒聲道:“黃強,便宜了你、如以當初你對付我的手段而論、該讓你多吃些苦頭。

    ” 說完,轉身面對那名武士。

     那名武士雙膝一軟跪了下去,驚怖欲死。

     丁浩一字一頓緩緩地道:“聽着,留你活口,傳話你們堡主,丁浩改日登門拜訪。

    ”說完,揚長出林。

     “砰!” “獨霸天”栽了下去,腳底下已成了血窪,丁浩沒有回顧,殺一個“獨霸大”,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不再入城;繞城而過,朝南門外的大道疾追下去。

     邊走心裡邊在盤算,那姓葉的既是南莊莊主手下紅人,自己此番前去索仇,可說無憑無據,至低限度得先找到當年兇手之一,對方才會俯首認罪,如果打草驚蛇,兇手盡匿,對方死不認帳,對武林便不好交代。

     是否該用武力迫仗姓葉的招供呢? 如果姓葉的不知情,又當如何? 自己身世無人知道,如何設法打入莊中,伺機行事,是上策麼? 如何打入南莊呢? 愈想愈覺心情紊亂,不知該如何辦才是。

     一口氣奔了數十裡,入夜,到了伊川,卻不見對方的蹤行,也不見柯一堯來聯絡,心中不由着急起來,如果追岔了路,便别想碰頭了。

     此去洞庭,迢迢數千裡,誰知對方走的是那一條路? 沒奈何,隻好投店住下,第二天,繼續南行。

     一路之上,柯一堯音訊杏然。

     經過近十日行程,這天,抵達鄂省的谷城。

    由此西行是武當,南下便是荊山,如果取直線,越過荊山,走遠安,當陽,荊州這一條路,再十日便可到達洞庭湖。

     武當派是應該拜訪的對象,當初中原九大門,聯手對付“黑儒”,武當是重要角色之一,既然姓葉的與柯一堯都丢了,不如順道一訪武當。

     ※※※ 夜色凄迷,武當山解劍坡前,出現了一條人影,一身黑色儒裝,緩慢的沿石級移動,遠望有如幽靈魅影。

     “何方施主光臨?” “施主的真正來意到底是什麼?” “讨債,貴掌門積欠已久,區區令始有空前來索讨!” 老道面色大變,怒聲道:“武當山不是撒野的地方!” 黑衣人冷飕飕地道:“區區沒太多的時間。

    ” 老道冷哼了一聲道:“施主如肯聽貧道好言相勸,請立即退下山去!” “哈哈哈……” “施主恐怕會後悔?” “聽着,區區最後一句話,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