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夜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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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暗器…… 那光閃閃的東西,竟似長了眼睛,繞空一旋,仍直射向煙雲客。

     煙雲客似對此物十分畏懼,憑着鬼魅般的身法,西斜掠出數丈,不待那物近身,又閃電般欺四場子中央。

     身形未穩,那東西又圈了回來。

     千面客一彈身,避開到三四丈外。

     丁浩看清了,那怪東西有線繩連着,由玉面玄狐控制。

    遠近左右上下,無不得心應手。

     煙雲客的身法,近乎通玄,隻見他貼地竄出二丈餘,妙曼地一扭身,斜旋而起,半空變勢,雙掌猛蹬,一道排空勁氣,挾風雷之聲,迎着那東西撞去。

     掌力發出,人已倒旋落地。

     同一時間,隻聽‘波!”地一聲巨響,那光閃閃的東西,散成了一天星雨,散落下地,觸地之處,冒起股股青煙,絲絲有聲。

     丁浩看得膽寒,心想,好歹毒的東西! 星雨落盡,煙雲客又已掠到玉面玄狐身前,怵聲道:本人開了眼界,第一次領略你狐媚子的陰磷彈!” 玉面玄狐厲哼一聲,雙方又狠鬥在一起。

     數十招之後,玉面玄抓漸落下風,守多攻少,出手已不若先時的厲辣。

     千面人突地拔出長劍,挪步斯向圈子。

     就在此刻,四五條身影,從不同方位出現,其中一個,彈身上前,栗聲道:“朋友,兩對一麼?” 千面人止步回身,打量了那人一眼,冷森森地道:“原來是可漢大俠,久違了!” “彼此!彼此!” “閣下要為姓沈的賣命?” “好說!” “來吧!” 随着話聲,一劍斜斜劃出,這一劍,玄奇詭辣得到了家,已具十成火候。

     那被稱做“河漢大俠”的,彈退八尺,險極地避過這一擊,長劍已擊在手中。

    雙方不再開口各出絕招,展開了驚人的搏擊。

     另一邊,玉面玄狐已呈不支,險象環生。

     千面人十分了解情況,似求速決,一柄劍如狂風驟雨,忘命狠攻。

     河漢大俠似乎技遜一籌,但要在三招兩式之間收拾他,也是辦不到的事。

     那邊,玉面玄狐情勢已危殆十分。

     一聲暴喝傳處,慘哼陡起,河漢大俠劍尖垂地,跟跄後退! 他們厲叫一聲:“子母劍!” “砰!” 一聲,栽了下去,喉頭一片殷紅。

     千面人上前兩步,從河漢大俠喉間取出三寸來長一段劍尖,往劍身上一按,轉身便撲向煙雲客。

     赫然千面人這柄劍是特制的,劍尖可以飛出傷人于不備,可謂陰損之極。

     千面人一插手,情勢大變。

     煙雲客沈剛登時手忙腳亂,步步後退。

     兩名黑衣漢子,仗劍沖入場中…… 玉面玄狐嬌軀斜掠,迎着兩人一劃。

     “哇!哇!” 兩聲慘響,兩名煙雲客手下,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便橫屍當場,其餘的被鎮住了,誰也不敢稍動。

     玉面玄狐連多一眼都不看,立即返身,與千面人聯手合擊煙雲客。

     煙雲客功力再高,也難敵天地八魔之二。

     一聲斷喝過處,煙雲客肩頭冒了紅,跟跄退了三四步。

     兩魔并不跟着下手,采犄角之勢,困住煙雲客。

     玉面玄孤陰陰地道:“姓沈的,你準備如何死法?” 煙雲客毫無驚怖之容,沉聲道:“随便!” 千面人接口道:“聽說你在洛陽被推首富,廣宅華廈,姬妾成群……” “誰說老夫姬妾成群?” “什麼意思?” “區區一生流蕩江湖,很想樂享晚年。

    ” 煙雲客寒聲道:“你打算強占老夫的家财?” 千面人嘿嘿一陣冷笑道:“你歸天之後,偌大家财,無人消受,豈不暴殄天物,俗語說:錢财無主,隻看天意屬誰,你認為怎樣?” 玉面玄狐脆生生一笑道:“虧你想得周全!” 千面人得意地一笑道:“大妹子,我們有福共享!” 玉面玄狐冷冷地道:“我不敢消受!” “為什麼?” “那尼姑會容你自然得麼?” 千面人窒了一窒,道:“大妹子,你先打發那幾個小的上路如何?” 玉面玄狐折身便撲向那幾名驚呆了的手下,幾人見勢不佳,掉頭便奔,但,一股武士焉能逃得出女魔的毒手,慘号連連,最遠的逃不出五丈。

     煙雲客厲吼一聲,揮堂猛劈千面人,這意存拚命的一擊,銳不可當,千面人被震退了兩步。

     一聲悶哼過處,煙雲客身形一個跟跄,口角溢出了鮮血。

     千面人轉向玉面玄狐道:“大妹子,我可不怕那冷面神“為什麼?” “别人可能,我嗎?……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出。

    ” 千面人陰森森地道:“那太不巧了!” “哇!你……你……” 玉面玄狐雙手捧心,玉容扭曲,雙目瞪得圓滾,血水自指縫間汩汩而冒,嬌軀連幌,栽了下去。

     千面人從容地跨前一步,翻轉嬌軀,揀起透後心而過的劍尖,按回劍身之上,然後劍指煙雲客道:“沈老兄,别怨我心狠手辣,我給你一個快性,免你多受痛苦,不過,要借你的面皮與頭角一用,明天,洛陽城中仍有一個沈百萬,哈哈哈哈……” 煙雲客目眦欲裂地道:“千面人,人容天不容啊!” 千面人怪笑一聲,道:“這番天理,到酆都城去向閻老五說吧!” 蓦在此刻 一條黑影,如幽靈般出現在千面人身後伸手可及之處,無聲無息,像是他本來就站在那城似的。

     煙雲客面上陡現驚怖之色,步步後退…… 千面人一伸手中劍,那人影發了話,話聲冷得像三冬之雪:“别動!” 千面人心頭劇震,電閃回身,持劍的手,挨了重重一記,那柄劍再也把握不牢,“锵!”然掉地。

     這種事,他生平從未遭遇過,不由亡魂盡冒,暴退八尺,這才看清眼前是一個黑衫中年秀士裝束的冷面人。

     “閣下何方高人?” 黑衫秀士聲音冷酷得不帶半點人味地道:“看你的行徑,業已人性全失,留着是武林之害。

    ” 千面人向後一縮身,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黑儒!” “黑……儒?” 千面人驚魂出了竅,兩條腿像生了根,心裡想逃,但兩隻腳不聽指使,連半步也挪不動,一張臉,業已扭曲得變了形。

     黑儒一揮手,一道罡風,飒然卷出,千面人慘嚎了半聲,張口噴出一股血箭,仰天栽了下去了。

     煙雲客早已面無人色,目中盡是駭芒,張口結舌地道:“閣下……真……真的是黑儒?” “這假不來的!” “閣下……當年……沒有死?” “黑儒豈會如此輕易死于爾輩之手!” “閣下……閣下……” “當年,在此地,此時,千人聯手輪攻,有你沈剛一份?” 煙雲客垂了垂頭,一仰首;沉聲道:“閣下盡管下手,姓沈的認了,決不皺眉?” “你,兩年前在望月堡附近道旁,救過一個少年人?” 煙雲客楞了半晌,才期期地道:“有這回事!” “為了這,今夜本儒放過你,走吧!” 煙雲客倒被這意外中的意外驚呆了,栗聲道:“為……什麼?” “那少年與本儒有淵源!” “啊,但閣下誅殺千面人,等于是救我沈剛一命……” “别的不必說,馬上走,離開洛陽,遠走高飛,别讓本儒再碰上你。

    ” 煙雲客深深瞥了這神秘而又恐怖的人物一眼,彈身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中。

     古陵回複了死寂,隻多了幾具屍體。

     丁浩心裡很難過,他覺得不該如此對待救命恩人,但,師命在身,他沒有别的辦法,這樣做已經算是多少有些違命了。

     星鬥參橫,已是三更時分了,遙望洛陽城,燈火闌栅,丁浩心想,此刻回城投店,多有不便,幹脆在此地渡過這半夜吧! 于是,他尋了個幹淨背風的地方,改回本來面目,閉目跌坐調息。

     天明之後,他下了邙山,在城郊小店打尖,想起自己這一身裝扮,如果步行,的确有些不倫不類,該弄匹坐騎才是。

     心念之中喚過小二道:“小二哥,騾馬市在那裡?” “公子要買坐騎?” “是的!” 布上很難碰到好牲口,小的介紹公子一個去處!” ‘那裡?” “出店西北行,約莫五裡路,有一個大牧場,定可揀到合意的牲口。

    ” “多承指教!” “不敢。

    ” 丁浩打尖已畢,付帳出店,照小二的指示,朝西北方向行去,漸走漸覺荒僻,不久,一座圍着木栅的馬場呈現眼前。

     丁浩快步奔了過去,隻見栅内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栅門是虛掩的,卻不見有人。

    丁浩推門直入,那些人隻顧圈馬趕騾,沒人理睬他,沒奈何,直朝中央房舍奔去。

     一個黑衫中年,雙手插腰,站在屋前,滿面愁苦之色。

     丁浩上前一拱手,道:“管事的請了!” 那中年人轉頭望着丁浩,冷冷地道:“有何指教?” “在下想買匹坐騎!” “買馬?” “是的!” “朋友看中那一匹,牽了走吧!” 丁浩一愕道:“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中年皺緊眉頭道:“馬場要結束了,這些馬賤價點與馬販,朋友需要的話,奉送一匹。

    ” “這是為什麼?” “主人之命!” “貴主人是誰?” “那邊來了!” 丁浩轉身一看,一騎駿馬,飛奔而至,轉眼到了跟前。

     那中年人忙迎上去,接了馬僵。

    來人是一個虬須老者,身着寶藍團花員外衫,頭戴同色員外巾。

     老者掃了丁浩一眼,道:“這位是誰?” 中年漢子忙躬身應道:“是買馬的!” “由他揀一匹好了,連鞍辔奉送!” “是!” 丁浩看這張臉,越看越厮熟,他陡地想了起來,對方正是“煙雲客”沈剛,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憑昨夜自己句話,便動了他在洛陽城的根基,看來他是準備遠走高飛了。

    心念之間,登時激動萬分,但受了乃師兩年的薰陶,業已學會喜怒不形于色了。

     他迅快地作了一個決定。

     煙雲客根本認不出丁浩,因兩年前丁浩被救時是在暗夜,而且是在極端狼狽的垂死狀态中,現在,他是一個俊逸蕭灑的書生,說什麼也認不出來。

     “吳管事,馬匹點處之後,立即回莊中來,銀錢方面不必計較!” “是,主人何故如此急着搬遷,把大好基業毀了一半…… “事逼處此,不得不然,我要進城,看看錢莊布号的結束情形。

    此地完全交給你了。

    吳管事你多辛苦些!” “主人說那裡話,小的份所當為,隻是……唉!” 丁浩心中更加歉疚萬分,當下上前一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