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狐狼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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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處可見,但緊鄰無名大冢的隻有一座,要找便不難,而丁浩對此地帶也不陌生,憑依稀的印象,遊走了一個圈便找到了那座被野草蓬蒿覆蓋形如土阜的無名大冢,目光轉動之下,卻沒見老酒蟲的影子,不由納悶起來,是老酒蟲臨時有急事而暫離原地,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他繞着大冢轉了一圈,依然不見人影,隻好站着等。

     一個蓬頭小丐從不遠處的小墳堆門冒了出來。

     “公子,您來了。

    ”小丐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你是……” “我們長老在裡面等着!” “裡面?”丁浩茫然不解。

     “對,就在裡面!”小丐用手指了指大墳墓。

     “怎麼會在裡面,說清楚些!” 小丐呲牙一笑,牙齒滿潔白的,不若一般讨口的滿嘴黃牙,跑過去搬開亂草蒿團,一個可容人弓身出入的空口露了出來。

     丁浩更加困惑,走近穴門朝裡望,兩丈之後,隐約可見撬開的石砌墓道,外面這一段是新挖的上穴。

    運足目力再望,墓道中坐了個人,看形象是老酒蟲沒錯,他身邊還擺了兩個大瓷壇,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回望毛頭小丐。

     “你說話?” “公子!”毛頭小起嘻嘻一笑。

    “事情是這樣,有人窮極無聊,到這座老墳來挖寶,進入墓穴之後,發現了二十四個青花大瓷壇,以為是什麼珍珠瑪瑙,打開了其中一個,哇!原來是異香撲鼻的陳酒,不知已經陳了幾百年,簡直就象是鼓兒詞上說的玉液瓊漿。

    幾個盜墓的大樂,争着就壇口吸……” “有意思,後來呢?”丁浩笑了笑。

     “樂極生悲,一大堆長蟲被引了出來,見人就噬,幾個盜墓賊拚命往外逃。

    但沒-個能跑出百步之外……” “全了帳?” “對!”毛頭小丐點點頭。

    “我們長老正巧在附近,聽到喊叫聲趕了來,其中一個還沒斷氣,說出了經過,公子知道,本門對驅長蟲長祖師爺傳下的秘技之一,長老進墓去清理了-番,立即傳令去請公子,就是這樣。

    ” “你們長老怎會在邙山?” “這……小的不知道,公子進去問他老人家吧!” 丁浩雖覺得這件事有些荒唐,但老酒蟲的身影就在視線之内。

    所以也就不再深思,坦然地進入墓道。

     此刻已近黃昏,光線非常黯淡。

     “老哥!”丁浩高叫了一聲。

     老酒蟲很沉得住氣,不言不動。

     墓道裡是有很濃的酒味。

    實際上丁浩并非好酒貪杯之徒,隻是為了配合化身的身份而作出這等形象,他很快地便到了老酒蟲身前。

     “老哥!”他又叫了一聲。

     老酒蟲居然沒有反應,隻瞪着眼。

     丁浩立即警覺不對…… 蓦地裡,“隆!”然一聲巨響,整個墓道都在晃動,丁浩幾乎立腳不穩。

    眼前驟然漆黑,墓道出口已被火藥炸毀封死了。

     顯然先後兩個乞丐都是喬裝的,根本不是丐幫弟子。

     是那一方面的傑作? 丁浩臨危不亂,他經曆的大風大浪太多了,他定了定神,先摸到老酒蟲的身體,坐下來,探察之下,發現老酒蟲還活着,隻是經脈有多處不通,現在,他必須要設法解除老酒蟲的禁制,如何脫困是另一回事。

     很幸運的是外面出路被封死,裡面的墓道也塌陷,獨獨停身的這一小段還架空着,否則已經被活埋了。

     他逐一檢查老酒蟲的經脈穴道,解了一處又一處,竟然有一十八處穴道被制,在這種狀況之下,縱使功力通玄也無法自解。

     “嗯!”老酒蟲哼出了聲。

     “老哥!”丁浩大喜。

     “這……這……小酒蟲麼?” “是小弟!” “怎麼會事?” “我們都被活埋了!”丁浩随即把經過說了一遍。

     “見鬼,我……老酒蟲出娘胎以來第一次栽得這麼慘,你這支小酒蟲也不夠精明,居然看不出對方的詭計,你想想像話麼?這種幼稚的門道隻能騙騙三歲小孩子,你是聽到有稀世黃湯便迷了心竅?” 丁浩也感到啼笑皆非,的确,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老哥你呢?怎麼會……” “嘿!别提了,你我分手之後不久,我便遭到攔截,有八人之多,其中七個是戴白臉面具的,為首的一個是錦衣蒙面人……” “半月教徒!”丁浩脫口叫了出來。

     “你怎知道?” “小弟見過那錦衣蒙面人,知道他的來路……”丁浩自不能說出翠雲峰頭錦衣蒙面人傳話的那一段,否則自己的身份便要曝光了。

    “這麼說,老哥是失手落入他們手中,然後他們便排了這場好戲?” “嗨!丢人現眼。

    ”太黑,不見表情。

    “啊呀!小酒蟲,呼吸……好像不太靈光?” 兩人現在存身的空間隻是墓道崩塌後僥幸沒被埋的一小段窒息而死。

     丁浩也感覺到了。

     當然,以丁浩的能耐,隻要施行“龜息法”,支持個十天八天還不成問題,至于老酒早也不會差到那裡去,兩三天應該沒問題,問題在于施行“龜息法”有如動物之進入冬眠,如果遭受襲擊,反抗力幾等于零。

    而兩人是中計被困的,對方必然會查驗結果,甚或另有可怕的手段防備萬一他倆免脫,那後果便難以想象了。

     丁浩思慮了一陣之後,當機立斷。

     “老哥,你不要動,也不要說話,小弟設法挖洞。

    ”“很難,墓道架空的石條石塊- 動便會再塌,外面的積土也會崩,厚度至少在三丈以上,這……” “老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好歹也要采取自救的行動?現在小弟要開始了!” 老酒蟲不再開口。

     丁浩黩惴了一下角度方向,然後摸索着用雙手挖掘,才挖了沒幾下,-方巨大的石條松動下壓,土塊跟着瀉下,他不但被壓得不能動彈,人幾乎整個被埋沒。

     “小酒蟲……” “不……要緊,老哥坐着别動,小弟……” “你被壓了不是?” “唔!老哥千萬……别動,不然……會更糟,要是這-丁點容身之地……也被埋沒,就沒生路了。

    ” 丁浩奮起神力,弓身輕輕把石頭頂起少許,然後用手在身下位置扒出一條溝槽,人陷進槽裡,石條被槽溝邊緣格住,身上的壓力使減去了,然後他再小心翼翼地松散開前端積土,頭頂向前,雙手後撥,象地鼠般脫身出去。

     空氣更稀薄。

    呼吸更困難。

     求生,全靠一股意志力。

     丁浩當然不會放棄,他再摸索,從塌下的石條上方挖掘,很順利,挖出了四五尺長一條斜坑,剛好可容一個人穿爬。

    可是問題又發生了,挖出的土向後送,自然填塞空間,那一丁點僅能容身的空間很快就要被填滿。

     “小……酒蟲,土……已埋到老要飯的……脖子。

    ” 丁浩停止下來,許久。

     “老哥,你…看過地鼠鑽洞,現在……跟在小弟後面鑽,小弟扒土,你在後送土,一段……一段。

    ” “好!”老酒蟲依言而行,他鑽進洞。

    伏在丁浩腳後,前面扒下來的土,他往後推,不過相當吃力。

     以空間換空氣,這是個極聰明的辦法,積土有空隙,空隙裡有殘存的空氣,這樣,又支撐了一陣子,已經鑽出一丈多深,可是人在用力時耗氣量很大,殘餘空氣無法供應,盞茶工夫之後,丁浩已無力再動。

     就如此被活埋麼? 不甘心也得甘心,要脫出生天将成夢想。

     胸腔悶塞似要爆炸,有一種要發狂的感覺。

     兩人都已開不了口,即使勉強開口,互相也聽不到。

     丁浩想到嬌妻愛子親朋還有敵人,他真的要發狂了。

     死亡的陰影已籠上兩人的心頭。

     “不能死!”一個聲音在丁浩的心裡大叫,現在隻有走下策,暫時保住命等待機運,以他傳襲自“黑儒”的奇功,隻要不被分屍便死不了,如果蟄伏下來,等敵人挖穴驗證便是由死入生的機會,問題在于老酒蟲是否有這份能耐。

    于是,他拼着損耗真元,以真氣發聲道: “龜息待機,老哥,你能麼?” “唔!”老酒蟲唯一發出的聲音。

     不管後果如何,已無别路可走,丁浩準備施展…… 就在此刻,積土之上似有異聲,還有些微震動。

     丁浩這一喜非同小可,看樣子敵人已開始掘墓驗屍,隻消一有空氣流入,便是生機,算活定了。

    他再次以真氣發聲:“老哥,有人在挖,忍耐……”他不再運功龜息,咬牙苦撐着,他知道時間不會太長。

     掘挖的聲音更清晰,震動也加強。

    “刷!”碎土蓋了下來。

     碎土是松的,空氣當然也随之透入。

     “小心,象是有人!”人聲也傳進耳鼓。

     碎土逐漸移開,清涼的空氣流動。

     “是有人,看……” “不知道是活人還是……” “起出來再說!” 丁浩先被拖出土,擡到草地。

     “沒死,人還是溫的!” 丁浩微睜眼,眼前三條人影,其小一個赫然是在小吃店裡朝過相的駝子佟老大,這使他大感震驚,但在情況未明之前,他依然裝昏。

     緊接着,老酒蟲也被兩名漢子擡到了身邊。

     “小酒蟲莫非……”老酒蟲坐起,聲音很虛弱。

     “死不了!”佟老大回應了一聲,俯身…… 丁浩一下子站了起來。

     “啊!”驚叫聲中,全被吓得往後退。

     丁浩目注佟老大,看樣子他們是救人而來,這可怪? 佟老大擡手比了個手勢,拇、食指成圓,其餘三指伸直。

    手放下,欣然道:“醉書生,你的确是命大。

    ” 老酒蟲喘過氣也起身,隻發楞。

     丁浩心中的激喜振奮簡直難以用言浯形容,想不到佟老大竟然是空門掌舵斐若愚的化身,的确是妙不可言。

     “佟老大,你怎麼會……” “酒店傳話的叫化子是冒充的丐幫弟子,可惜化裝得太馬虎,立刻便被店老闆瞧出破綻,沒出巷子就被我們弟兄給逮住了,顔色一擺出來,那小子全招了,所以我們才急急趕來,還好,沒出大岔子。

    ” “小酒蟲,這位老弟是……”老酒蟲開了口。

     “小弟的朋友!” “噢!老要飯的跟着沾光。

    ” “老大,有人來了。

    ”一名弟子手指遠處。

     丁浩擡頭望去,果見遠遠的墟墓間有人影移動,心念一轉道:“你們全離開别露面,由我一個人來應付,快!”猛揮了一下手,表示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