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玄陰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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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日正當中。

     然而“玄陰谷”仍是一片昏昧黝暗。

     陰森,恐怖,鬼氣逼人。

     一個年青俊逸的育衫書生,如行去流水般,向這陰森恐怖的谷口淌來,一隻右手,卻籠在袖中。

     青衫書生來到谷口,蓦然停住身形,舉眼向四周打量了一眼之後,一雙俊國神光湛湛,注定那面“招魂幡”。

     隻見他冷笑一聲之後,陵地左掌一揚,劈出一股罡風。

     “轟隆!”一聲,塵砂飛揚,那根懸挂“招魂幡”的巨木,齊根而折,橫倒在谷口當路之中。

     随着這一聲轟然巨響,谷口内立時飛出四條人影,一式的黑’色勁裝,頭上紮着一塊孝帕,手中各持一根哭喪棒。

     俨然是送葬的孝子般,使人一看就感到鬼氣迫人。

     四個黑衣人,瞥了倒在地上的“招魂幡”一眼之後,齊齊驚咦了一聲,面色遽變,舉眼望去,三丈之外,站着一個俊逸潇灑的青衫書生。

     人影閃晃中,四個黑衣人,已一字形立在青村書生面前丈外之地,各将手中哭喪标上橫,怒視着青衫書生,但憤怒之中卻帶着一絲駭然之色。

     黑衣人之中的一個嘿嘿一陣冷笑之後道:“招魂幡杆,想是毀在閣下之手?” 青衫書生冰冷已極的一點頭道:“不錯!” “既敢到我玄陰谷中撒野,諒非尋常之輩,報上名來!” 青衫書生劍眉一軒,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道:“憑你們還不配問小爺的名号!” 這句話說得狂做絕倫,四個黑衣人一聽之下,面上勃然作色,齊齊怒哼一聲,手中哭喪棒一領,就要出手。

     黑衣人中另一個大聲喝道:“小子,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作所在?” 青衫書生俊目中奇光頓熾,張口發出一陣高亢的長笑,聲如裂帛,直透霄漢,笑聲愈來愈高,也愈來愈厲,直如一根根尖,刺入四人的耳鼓。

     四個黑衣人,頓時面現灰敗之色,掩耳疾退不疊。

     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似文绉绉的書生,竟有這等駭人功力,敢毀壞“幽冥教”的标幟“招魂幡”,必然來頭不小。

     笑聲停歇,四個黑衣人如獲大赦,舒了一口長氣。

     青衫書生笑罷之後,目中忽現駭人煞光,籠在袖中的右手,摹然伸出,駭然隻有兩個指頭。

     四個黑衣人,亡魂皆冒,脫口驚呼:“怪手書生!” 這青衫書生,正是間關索仇的怪手書生司徒文。

     司徒文右手兩指一曲一伸,兩股白氣蒙蒙的指風,應指出,發出“哧哧!”的破風之聲。

     凄厲的慘嗥聲中,紅光迸現,四個黑衣人中,已有兩人被指風洞穿前胸,鮮血激射中,倒地氣絕。

     另外的兩人,登時面色如死,心碎膽寒,轉身正待…… 冷哼聲中,又是兩縷指風,電疾射出。

     又是兩聲凄絕人寰的慘呼,卻是由背洞穿前胸,撲地而亡。

     “玄陰谷”内,突然響起一片尖銳刺耳的竹哨之聲,此起彼應,直向谷内傳去,漸傳漸遠。

     司徒文冷笑一聲,一晃身形便向谷道中飄去。

     谷道昏昧無光,陰森恐怖,嶙峋怪石,黝黑峥嵘,好像是無數的幽靈鬼怪,似要群起撲人而噬。

     入谷未及十丈,突覺一股冰寒徹骨的冷風,撲面而來。

     司徒文意動功生,護身神罡已繞體而生,那刺骨寒飚,竟然被震得無影無蹤,身形不停,進勢如故。

     “咦!” 緊跟着這一聲驚咦,又是一股寒飚,由側方襲來,悠悠冷風之中,潛勁如山,司徒文的身形竟為之一室。

     司徒連頭都不回,右掌猛然一揮,一股歪風強勁,猛向身側丈外的一個人形怪石撞去。

     “轟!”的一聲,那怪石被擊得四分五裂,石屑紛飛中,陡地射起一條白影,淩空一旋,飄然下地,橫攔身前。

     谷道雖昏暗,但在司徒文看來,不殊白晝。

     現身阻路的,竟是一個身着銀色儒衫的中年書生。

     司徒文心頭電似的一轉,忖道:“儒魔金佛,為幽冥教四大護法,看這中年書生的裝束,莫非是名列四魔之首的‘鬼儒’西門斌,他既名列四魔之首,諒來武功必非泛泛,從剛才的兩股寒飚勁氣來判斷,内力修為也相當駭人!” 當下神華盡斂,冷然問道:“閣下想來就是名列四魔之首的‘鬼儒’酉門斌了!” 銀衫中年書生,見對方神清氣朗,目光清澈如一泓秋水,知道對方已到了神儀内蘊的境界,而且一言就道出自己的名号,同樣的儒生裝束,心中不禁升起一縷奇怪的想法,略一颔首道:“不錯,我正是鬼儒西門斌!” “鬼儒”西門斌雖名列四魔之首,但平生并無大惡,亦無大善,生性怪僻絕倫,做事隻憑一時的好惡,不問是非,但武功卻高得驚人,所以被列為四魔之首。

     剛才的兩掌中,他已試出這年青俊美的書生,功力竟然遠超出他的想象,頓時對司徒文生出一絲莫名其妙的好感。

     司徒文乍見對方之面,業已看出,這鬼懦西門斌,貌相清奇,并不像窮兇極惡之徒,但何以會被列為四魔之首,心下不由狐疑起來,神色之間也平和了許多。

     但又轉念一想,江湖中多的是面善心惡之輩,對方既肯受聘為“幽冥教”護法,還有什麼可說的,面色又是一緊。

     “鬼儒”西門斌,早已從司徒文的面色中,窺出他的心意,當下微微一笑之後,不愠不火的問道:“老弟想來就是名震武林的怪手書生司徒文了?”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到我‘玄陰谷’何為?” 司徒文俊面一變,殺機立現,咬牙切齒的道:“專程來取幽冥夫人趙冰心項上人頭!” 鬼懦酉門斌冷冷一笑道:“小兄弟未免大言不慚。

    狂得可以!” 司徒文報以一聲冷笑之後,反問道:“閣下是阻止在下進谷還是要為女魔效命?” 鬼儒西門斌沉吟了一下之後,道:“你自信能敵得過‘儒魔金佛’四大護法?” 司徒文怨毒無限的道:“在下與女魔趙冰心,仇深似海,恨重如山,凡阻止我清結這一筆血債的,當勉力對付,決無反顧!” “如果你飲恨玄陰谷?” “哈哈,在下隻知血債血償,蕩魔誅兇,不問其他!” 鬼儒西門斌深深為對方的幹雲豪氣所折,又道:“你殺人毀幡,已成‘幽冥教’生死之敵!” 司徒文冷曬一聲道:“幽冥邪教,早就該在武林中除名了!” 這句話充滿了狂傲、豪邁,氣壯如山。

     放眼武林,誰敢說這種使一個大幫巨派,除名江湖的狂語。

     然而,在怪手書生的口裡說出,卻是誠非虛說,“天毒門”的瓦解冰消,就是一個明證。

     鬼儒西門斌,為之心裡一震。

     蓦然 谷内不遠,傳出一陣如野獸般的巨吼,凄厲刺耳,漸漸由遠而近,整座幽森的峽谷,全被這吼聲充滿。

     司徒文神态自若,微微仰首向谷内深處注視。

    ” 鬼儒西門斌突然道:“這是本教第三護法‘金面神吼’古清風!” “嗯!好極!‘儒魔金佛’第三位‘全面神吼’古清風,在下當然要一一拜會,真可算是緣分不淺!” “老弟台,你可敢與我到一個靜僻之處,作一場賭鬥?” “賭鬥?” “不錯,公平的賭鬥!” “如何賭法?” “如果我輸了,即日脫離幽冥教,如果你輸了的話……” “怎樣?” “江湖争戰,各為其主,我不能有泰護法之職!” 司徒文雖不明對方何以要與自己來這一場賭鬥,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由慨然将頭一點道:“在下願意奉陪!” 這時,那凄厲的吼聲,已愈來愈近。

     鬼儒西門斌輕喝一聲:“随我來!”身形首先電射而起,向谷口之外飄去。

     司徒文也星旋電射般跟着疾掠而去。

     兩條一青一白的身影,以快得駭人的速度,連翩飛射。

     眨眼之間,已馳出五裡之遙,雙方這一較勁,竟然無分軒轾,鬼儒西門斌,心中大是歎服,他隻道自己的“鬼影飄蹤”身法,冠蓋武林,豈知對方竟然更奇。

    他尚不知,司徒文還未全力施展呢! 眼前 一道斷澗橫亘,下臨無底深淵,寬約二十丈,司徒文在十丈之外,即已看到,心中想,莫非要越澗而過。

     心念未已,隻見鬼儒西門斌略不遲延,身形已騰起半空。

     司徒文豪興大發,口中突發一聲龍吟般的輕嘯,猛吸一口長氣,運足丹田内力,身形也自斜射而起。

     鬼儒西門斌身形如巨鷹掠空般一沖十丈,已臨斷澗上空半中之處,沖勢将盡之時,陡地折腰變勢,淩空劃了一道半弧,輕靈飄逸的往對岩落去,這一分身手,足可傲視江湖。

     豈知身形立定一看,怪手書生已氣定神閑的兀立當地,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不由面上一紅,尬尴的一笑道:“老弟台,我已輸了一招!” 司徒文對鬼儒西門斌這種坦率的态度,甚為贊賞,把原先對他的看法,又改變了一些,毫不為意的道:“這也算是一招?” 鬼儒西門斌點了點頭,用手朝前一指道:“我們且到那一方草坪之上再說!” 到了草坪之上,兩人當面而立。

     鬼儒西門斌道:“我們的賭鬥以三場為限,這頭一場輕功,算是我輸了,這第二場由老弟台出個題目如何?” “題目還是由閣下出,在下勉力奉陪!” 這武功一道,各有專精,出題的一方,當然是以自己所專為題,他這一謙讓,實際上卻是托大之極。

     鬼儒西門斌面色微變之後,沉思有頃,道:“這一場以内力掌功為題!” 說着,用手一指三丈開外的兩方鬥大石頭又道:“你我各以一方石頭為鹄的,在三丈外各以内力施為吧!” 司徒文微微一笑,點首同意。

     鬼儒西門斌面容一整,雙掌上提平胸,一圈一放,一股悠悠勁風,向左面的那塊石頭,吹襲過去。

     這一股陰柔勁風,看起來毫不着力,勁風過處,石頭依然完整如初,絲毫也沒有異樣! 司徒文可是識貨的人,不由脫口道:“好一手“太虛蝕物掌’,堪稱武林一絕!” 鬼儒西門斌微微一笑道:“老弟台不愧人中之龍,竟能一語道出此掌名稱!現在就請一顯高明,在下拭目以待!” 話雖如此,心中不無得意之感。

     司徒文不見作勢,雙掌平伸,掌心向前,對正另一塊大石,雙掌微向後張,怪事突然發生,那塊鬥大巨石,竟然像是有人牽引似的,直向身前緩緩滾來。

     鬼鄖門斌連眼都看直了,他簡直就不敢相信,眼前這年紀不到二十的後生,竟然有這高的功力,能淩虛攝物。

     淩虛援物不難,但以三丈之隔。

    朗憑真無内力,吸引鬥大的巨石,這可真正是武林絕響了! 那塊巨石,滾到距司徒文腳前五尺之處,便陡然停住,司徒文微微一曬,雙掌輕輕向前一按即收。

     一陣山風過處 被鬼儒西門斌“太虛蝕物掌”所擊的那方大石,突然散了開來,變成了一堆石屑,散了一地。

     而司徒文面前的那方巨石,卻是毫無異狀。

     鬼儒西門斌心中大奇,走上前去,用手指往巨石上一劃,那塊巨石應指而開,石粉飛瀉而出,剩下一個極薄的石殼。

    不由面色陡變,繼而一聲長歎道:“老弟台,功深不可測,我西門斌一生從不服人,但對于老弟台,卻是心眼口服了,我從此時起就算脫離幽冥教。

    ” 司徒文暗自高興,這一來,等于減少了索仇時的一個勁敵,但心中卻又似乎有些不忍起來,和聲道:“在下僥幸,不足以道,但閣下此舉,确屬明智!” 鬼儒西門斌突然爽朗的一笑道:“賭鬥原以三場為限,現在老弟台已連勝兩場,這第三場當然不用再比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