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天雙怪

關燈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兩重光幕,已告接觸。

     “噗!噗!噗!”勁氣互撞,發出一連串的巨響,勁力激蕩,向四外飛迸疾射,銳風萬嘯中 傳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金鐵交鳴聲。

     銀杖骷髅令主,一個倒翻,飄落三丈之外。

    剛才的碰擊,銀杖幾乎出手,忙一檢視,一生賴以成名的“銀杖骷髅令”竟被崩壞了半寸一塊裂口,不由一陣急怒攻心,渾身簌簌而抖。

     兵刃被毀,豈不等于去名除号。

     司徒文也在同一時間,身形連晃,退了三步,他的右肩,已被銀杖微微拂中,痛入骨髓,按捺住一聲悶哼。

     鐵笛下垂,若無其事的站立當場。

     場中衆人這時才回過魂來。

     那被鐵笛書生怪嘯震傷的,兀自倒地不起。

     周遭又恢複了冷清,凄涼 一聲凄厲絕望的長嘯,發自銀杖骷髅令主的口中,在曉色朦胧中,那嘯聲是如此的蒼涼,凄怨 它代表了一代豪雄的悲哀末路。

     人随聲起,嘯聲漸去漸遠,隻剩袅袅餘音蕩漾空間。

     窮家幫衆,垂頭喪氣的扶起傷者,紛紛隐去。

     司徒文長籲了一口氣,點頭贊賞對方不失英雄本色。

     現在,場中隻剩下雪山魔女和司徒文,相對無語。

     一場風暴過去了,她又回到了現實,一縷幽怨,也跟着由心的深處升起,不禁發出一聲蒼涼凄絕的歎息。

     這一聲幽幽長歎,像箭般射入司徒文的心坎。

     她竟是這樣的癡心苦戀。

     他不禁心中一動,星目一掃眼前的一代妖姬,另一個意念,又倏自心中升起,她雖美如天仙,但内心卻卑賤無恥,而且自己已經與公羊蕙蘭姑娘定了名份。

     于是 一絲冷意,立上面龐。

     的确,雪山魔女的美,有如悒露春花,沒有人見了她不砰然心動,為她着迷,甘願拜倒石榴裙下。

     他不敢再向她多看一眼,他怕禁不起誘惑。

     他想起山嶺小屋中的那一場絆色绮夢,猶覺耳紅面熱,心跳不已,他把那回事,當作了一場荒唐的春夢。

     她猶如一朵被棄于地的鮮花,行将化作春泥。

     一顆心,直向無底的深淵沉落!沉落…… 他想到母親和姐姐,現在也許正在想念他,丞盼他去援救,也許正在受着逍遙居士的折磨,也許…… 他心急如焚,似乎分秒的時間也無法忍耐! “李姑娘……” 她蓦然擡起粉面,美目中流露出無限凄怨,注視着曾經共過患難,親熱的呼喚着蘭姐的他,如今蘭姐已被喚作李姑娘,這一聲聲生分的稱謂,使她芳心盡碎。

     “大德不敢忘,容後再為圖報!” 聲出人起,待到報字傳來,人影已沓。

     她肝腸寸斷的看着他翩然而逝,她這時,臉皮再厚,也不能追趕上去,即使追上了,她已能怎樣? “癡心女子負心郎!”她喃喃自語了一句,兩行清淚,又順着粉頰流下,她的心已被撕成碎片,向虛空飄浮。

     曉鳳,吹拂着她潔白如雪的衣袂。

     天明了,而她,仍如置身在漆黑的暗夜中。

     她沒有天明,因為在命運之神的播弄下,她失去了生命的光,她宛如陰險風濤中的一葉孤舟,四顧茫茫。

     叱咤江湖,睥睨風雲,姿容颠倒衆生,武功震懾群雄的她,這時,萬念俱灰,心冷如水。

     生命 對于她也好像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她已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晨光曦微中,她也走了。

     懷着一顆破碎的心走了。

     她不再有希望,也不再有憧憬,一切都幻滅了。

     官道上 一個白衣麗行,嬌美如天仙,但卻秀眉緊鎖,禺禺而行,她的腳步,一如她内心般的沉重。

     蓦然!一聲宏亮震耳的佛号,起自身前。

     她芳心一震,止步停身,擡起失神的秀圖一看,面前整齊的排着數重人牆,僧道俗均有,都是滿臉凝重憤怒之色。

     當先一個黃袈娑的高大老和尚,她認得出,這老僧是峨眉佛印禅師,佛印禅師身後,一字形排着七個白眉老僧,低眉合目,一臉肅然之色,是昆侖七老,再以後層層分列,不下五十人之多…… 她此刻,心灰意冷,殺機盡混,不複昔日的嬌橫倔傲,鳳目一掃衆人之後,側身就想從旁邊走避。

     佛印禅師,寬大的袍袖輕揚,一股飒然罡風,凜冽雄渾,随一擺之勢拂出,阻住雪山魔女的身形,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請止步!”聲如洪鐘,嗡嗡震耳。

     她不由一愣,敢情這些五大門派的各代高手,是沖着自己而來,粉面一寒,冷冰冰的向佛印禅師說道:“老禅師此舉是何用意?” “善哉!善哉!孽海無邊,回頭是岸……” “大和尚是向小女子說法勸善來了?” “罪過!罪過!我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女施主妄逞兇頑,殘殺我五大門派弟子三十人之多,老納受五大門派之托,特地前來尋找女施主,消弭此劫!” 她一聽,當面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果然是專門沖着自己一人而來,本來已如死灰的心海,又開始激蕩,一股孽火又在心底燃燒,已泯的殺機也逐漸擡頭。

     “為了區區小女子一人,竟勞五大門派,這麼多位高僧劍士,長途跋涉,千裡追蹤,不敢當之至!””說完,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這一笑有如玉盤落球,乳駕初啼,柔媚入骨的嬌軀也跟着花枝亂顫。

     佛印禅師,垂眉合目,露出一副莊嚴室相。

     昆侖七老,合口同唱了一聲:“阿彌陀佛!” 其餘一般年青高手,一個個耳熱心跳,目眩神馳! 佛印禅師,雙目一睜,精光隐現,沉聲道:“女施主如能回頭是岸……” 話未說完,雪山魔女粉面倏寒,杏目中煞光隐隐,搶着道:“大禅師是否知道五大門派弟子緻死之由?” 佛印禅師聞言,悟了一怔,道:“難道還有什麼另外的原因不成?” “小女子劍下一向不容輕薄邪淫之徒!” “這就是女施主殺人的道理,所有毀在你手下的人都是輕薄之徒,我看,未必盡然吧?” “不錯,這是他們取死之道!” “女施主造此無邊殺孽,有幹天和!” “依大禅師之意,準備如何處理?” “請女施主随同老納返回峨眉,由五大門派公決!” 雪山魔女,不由粉面變色,殺機頓起,大聲道:“如果小女子不願就範呢?” 佛印禅師,雙目倏睜,精光暴射,聲如沉雷的道:“佛門雖廣,不渡無緣之人,女施主如果積惡不返,一意孤行,那老納隻有傳令下手擒拿!” 随着這一句話,人影晃處,已把雪山魔女團團圍住。

     她粉面一變,柔媚中含着三分不屑,轉身逐一向四周打量,看得一群年青高手,紛紛低頭。

     人比花嬌,花無人媚,這一代紅粉女魔,豔光照處,任你定力再高,也得為她的絕世芳姿傾倒。

     隻見她芙蓉如面玉為骨,雙瞳剪水,瓊鼻瑤口,滿頭青絲,如烏雲覆壓,蜂腰肥臀,胸前雙峰隐隐,配上那一身白色宮裝,比起西子王嫱,猶勝三分。

     飄飄然若嫦娥降世,仙女臨凡。

     四周年青高手,一個個怦然心動。

     “女施主是否經過三思?” “我李玉蘭,敢作敢當,用不着三思四思。

    ” 佛印神師,聞言之下,臉罩寒霜,聲如沉雷般道:“女施主既然執迷不悟,恕老納得罪了!” 場中空氣,倏呈緊張。

     衆人對于這一代妖姬的功力,可知之甚詳,要想降服她,可得要大費一番手腳,也許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本姑娘話可說在頭裡,一切後果,恕不負責!”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聲落,人群中閃出武當十大弟子中的一元子,向佛印禅師恭聲道:“武當門下一元子請命!” 佛印禅師,微一颔首。

     一元子長劍一領,就向雪山魔女欺去。

     雪山魔女,粉臉遽變,殺機立起,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既未作勢,也未戒備,根本就不把一元子看在眼下。

     一元子是武當年青一代弟子中,十子之首,武功自非等閑,見雪山魔女那一副傲态,怒火陡熾!大喝一聲: “請亮兵刃!” 雪山魔女并不答話,從鼻孔裡冷哼了一聲。

     一元子首先請命出手,當然是自命造詣不凡,要想在五大門派衆高手之前,一露身手,見對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下,那能不氣。

     刷的一聲,劍氣如虹,白光閃處,帶起嗤嗤劍風。

    一招“三環套月”,有若暮秋花飄,旋舞飛翔,當頭罩落。

     雪山魔女,仍是不閑不避,婷婷綽立,眼看…… 當劍光将要及體的刹那,嬌嬌輕靈妙曼的一扭一轉,避赤來勢,右手五指,幻起瓣瓣蘭花,捷如電閃的向劍身抓去。

     這一着不但出于一元子意料之外,而且也使四周衆人大吃一驚,想不到,她竟敢狂到這般地步。

     說時遲,那時快! 一元子一劍刺空,頓感不妙,蓦見對方,五指幻起瓣瓣蘭花之形,向劍身上搭來,快得簡直無法形容,抽招換式,已經不及,隻覺持劍的手一緊一松,一支青鋼長劍,竟告脫手,駭然而退,臉呈死灰之色! 衆人隻覺眼前一花,兩人乍合倏分,一元子的長劍,已到了雪山魔女手中,不由驚噫出聲。

     佛印禅師,定力何等深厚,竟也不由面目失色。

     以一元子的造詣,竟然在對方手下走不出一招。

     人影一陣晃動,武當十子中的另外六子,已紛紛縱落當場,滿臉憤容,把雪山魔女圍在垓心。

     齊齊怒哼一聲,六隻長劍,幻起彌天劍氣,如滿空瑞雪紛飛,淩厲狠辣的灑向雪山魔女! 雪山魔女,冷森森的笑了一聲,玉腕劃處,長劍已掣在手中,一片寒森森的冰飚,超越尋常的威猛勁力,以浪排濤湧之勢,漫卷向攻來的六隻長劍。

     一片金鐵交嗚之聲過處,人影乍合倏分。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她各接了武當六子每淩厲的一劍,這種玄奇絕奧的劍法,和深沉的内力,簡直是駭人聽聞。

     武當六子,一退之後,六道凜寒刺骨的劍氣,又驟若閃電般,射襲過去,點點星芒流瀉,射向她周身要害大穴。

     雪山魔女,櫻口緊混,手中劍一騰一轉,舞起一片潑水不入的勁光氣牆,抵住了六子淩厲毒辣的劍式。

     六子招式一變,六隻長劍,顫成千條寒光,一片勁冷劍氣,挾雷霆萬鈞之勢,又指向她周身百骸。

     她見武當六子,竟然着着進逼,招招毒絕,不由勾起她的殺機,手中長劍,震出幾條銳利無比的劍氣,迎擊那千條寒光,以十成功力,貫注劍身,劍聲嘶吼刺耳欲聾。

     “铿!铿!”連聲,寒光暴斂,驚呼聲中,有兩縷白光,沖天而起,劃空射向場外,顯然六子之中,有兩人長劍已被磕飛。

     六子被她這奇詭狠辣的一招,震得一怔神。

     五大門派觀戰高手,也暴發了一聲驚叫。

     就在六子這一怔神之間,她以最捷快的速度,左手暴彈出幾縷幽幽的陰風,右手長劍,就勢變招,身形猛欺一步,隻見白芒閃處,慘号立起。

     這種罕見手法,真是奇詭精奧,狠辣兼備。

     就在慘号頓時的刹那之間,昆侖七老,聞聲知變,同時距離鬥場也最近,不約而同的,各劈出一掌。

     昆侖七老,年紀均在七十開外,功力何等渾厚,這七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