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死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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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人連轉念頭收勢都來不及,一陣狂飚卷處,慘呼聲、悶哼聲、驚叫聲,夾着馬兒悲嘶聲驚鳴聲,頓時響成一片。

     隻見當先兩騎,連人帶馬,已橫屍地下。

     後面的一陣鳥亂之後,紛紛飛身下馬,一擁而前。

     身形甫定,看清發掌之人的面目後,齊齊後退一步,由背脊骨裡直冒寒氣,脫口齊呼了一聲:“怪手書生。

    ” 司徒文右手兩指在袖中一陣疾彈,眼中射出駭人已極的棱芒,冷然注定衆人,臉上殺機重重。

     一個白發白眉的赤面老者,突然越衆而出。

     “小子,你打算怎樣?” 司徒文一見老者之面,殺機更熾,冷哼一聲道:“赤面神煞翁子都,小爺今天叫你們半個也難逃公道!”說完,墓地欺近三步,那肅殺之色,令人不敢逼視。

     赤面神煞翁子都本是他掌下亡魂,明知萬萬不是對手,但今天衆人之中,以他為首,不得不勉強出頭,心中卻在冒着陣陣寒氣,見對方欺身上步,不自覺的直往後退,衆人也驚怖的随着後退。

     空氣中頓時彌漫了死亡的氣息。

     他們做夢也估不到會碰上這小煞星。

     天毒門中,除掌門人外,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幾次交手中,集中了天毒門一流高手,聯合對付,尚且死傷累累,今天二十多人,全都是二三流身手,無異以卵擊石,焉能不膽顫心寒。

     “姓翁的,今天如果你坦白的說出天毒門開宗立派的地點,小爺恩施格外,放你們一條生路!” 赤面神煞須發箕張,慘笑一聲道:“小狗,今天老夫認命了,你盡管下手吧!你如果想從我們中人口中得到半句話,那是休想!” “你真的不肯說?” “不必妄想!” “如此小爺先成全你!” 聲落,右手倏出,快逾閃電的劈出一掌。

     赤面神煞雙掌上揚,掌勁還沒有吐出,一股排山勁氣,已然及體,“嘭!”的一聲,胸頭一緊如遭千斤重錘,慘呼一聲,連退五步,“哇”的噴出一股血箭,身形搖搖欲倒,面目猙獰如鬼。

     掩口白須,頓呈鮮紅之色。

     衆人齊齊驚叫一聲,面目變色,正想轉身…… 司徒文一掌劈出之後,并未收勢,肩不搖,身不動,疾飄三尺,右手兩指一彈,兩股白氣蒙蒙的指風,挾哧哧銳嘯,射向身形未定的赤面神煞。

     慘号之聲又起 赤面神煞前胸已被洞穿兩孔,血如噴泉,砰的一聲,仰面栽倒,已然氣絕身死,就在赤面神煞橫屍的同時,另兩個渾身浴血的人,也緩緩倒下。

     原來司徒文恨極了天毒門人,出手決不留情,那兩縷功能洞金裂石的指風,洞穿赤面神煞之後,餘勢不衰,緊立在赤面神煞身後的兩個天毒門徒,也同時遭殃,一被射穿喉頭,一被洞穿左胸。

     衆人見狀,面目立呈死灰,一愣之後,紛紛四射逃走。

     他殺機熾盛,豈能容這些魑魅之徒逃出手下。

     身形展處,鐵笛已掣在手中,一溜烏亮光華,沖天而起,挾着一陣陣奪魄褫魂的怪嘯,繞空盤旋,上下騰躍。

     那怪嘯聲,不啻是摧命的樂章。

     衆天毒門徒喪膽亡魂,五内如煎。

     刹那之間,慘号頻傳,血雨飛灑,殘肢斷體淩空四射,二十多人,竟沒有半個逃出死亡的命運。

     恐怖凄慘的場面結束了,剩下四處積屍,滿地血腥。

     他拭淨鐵笛的血迹,緩緩插入懷中。

     臉上的殺機消退了,這一場瘋狂的屠殺,使他心中的怨毒減輕了不少,他冷眼一瞥現場的斷體殘肢,遍地鮮血,心中微覺不忍,但當他想起自己一家和慕容伯父一家的慘死情狀,再加上無極老人的慘遇,那一絲恻隐之心,即告泯沒。

     殺! 血債血還! 隻有殺,才能止殺! 婦人之仁,隻有使武林更加添增殺劫。

     母親和姐姐被困李家堡的事,又上心頭,逍遙居士,妄逞鬼蜮伎倆,想以母姐的生命作為要挾,要我獻出“玄天秘錄”,“玄天秘錄”存置虢公古墓之中,面虢公古墓已被貪欲不得逞的江湖敗類炸毀,異寶也随着沉淪。

     即使秘錄真的在身上,憑你逍遙居士也想染指嗎? 他暗哼一聲,哺哺自語道:“我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陣陣熱血,又開始翻湧,輕嘯一聲,正想…… 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他将要飛起的身形,又不得不停下來。

     “小子果然是心黑手辣!” 聲落,嗖嗖連聲,場中縱落數條人影。

     他俊目一掃,殺機又起,不屑的一陣哈哈狂笑之後,沉聲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原來竟是些掌底遊魂,哈哈!物以類聚,黑白雙妖,南荒雙木,還有這位是……恕在下眼拙…… 哈哈哈哈!” “小狗你狂個什麼勁!老夫四海遊魂南宮非……” “嗯!四海遊魂,生得緊!生得緊,沒聽說過,倒是有一位叫掌下斷魂,與閣下如何稱各!” “掌下斷魂?四海遊魂南宮非,重說了一遍,忽地發覺對方是有意調侃自己,怒氣頓生。

     “小狗,你敢賣弄口舌!”欺身上前三步,就想出手。

     司徒文聽他連叫了兩次小狗,怒極反笑道:“老狗!你敢再上前一步,叫你立刻變作掌下斷魂!” 四海遊魂縱橫江湖數十年,心黑手辣,桀骛不馴,豈能吞得下這口氣,他本是受南荒雙木之邀,前來助拳,正巧又碰上黑白雙妖,五人一拍即合,說好聯手對付司徒文,以報南荒雙木被魔笛推心挖眼之恨,同時謀取“玄天秘錄”,五人同參。

     當下陰恻恻的一笑,上步出掌,快逾電閃,勢若狂濤。

     豈知他快,人家更快? 掌勁方吐,人影已杳,蓦覺後頸被人摸了一把,寒氣頓冒,飛快回身,就回身之勢,雙掌齊推。

     豈知又是撲空。

     立定身形一看,司徒文面露不屑,淵停嶽峙的站在身側一丈之外,不由氣得三戶神暴跳,七竅生煙。

     狂吼一聲,電閃般撲去。

     黑白雙妖與南荒雙木臉色一變,齊齊怒吼一聲,分從四方撲上,各劈出一掌。

     場中五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魔頭,五人同時出掌,威力可以想見,三股陽剛的勁氣中,夾着南荒雙木的兩股陰寒勁風,激蕩的潛力,在中央會合成一股強勁無匹的渦流,飛沙走石,勢若翻江倒海。

     五人滿以為這一下對方插翅難飛。

     豈知事實大謬不然,五人同覺眼前一花,司徒文已如幽靈鬼魅般的脫出勁氣之外,身法之奇奧快捷,蓋古淩今。

     五人同時驚咦一聲,收掌飄身,站成一排,滿臉俱是驚詫莫名之色,愕然征視着司徒文。

     司徒文目射威棱,殺氣蒸騰,直瞅着南荒雙木,他負傷離少林寺時,南荒雙本乘危對他下毒手,若不是雪山魔女适時伸- 手,隻怕早已魂遊黃泉了,他此刻面對二人,‘心中如何不恨。

     南荒雙木被他看得心底直泛寒氣。

     他心切母親和姐姐的安危,不願多延時光,希望速戰速決,當下冷冷一笑,沉聲向五人道:“各位沖着在下而來,敢清說明意向?” 四海遊魂陰凄凄的一笑道:“知事的把‘玄天秘錄’交出,萬事全體!” 黑白雙妖堆滿雞皮的老臉一拉,随聲附和道:“小子你看着辦吧!” 他不屑已極的冷哼了一聲,轉頭向南荒雙木道:“兩位不用說,有志一同,另外還要索取挖眼之恨?” 甲木追魂獰笑一聲道:“小子既然知道,就不必多廢話!” 司徒文面色遽寒,沉聲道:“如此甚好,我必定成全各位,你們一起上吧!” 五人見他如此輕蔑自己,怒不可遏,同時又是專門為他而來,哪還顧什麼江湖規矩,暴吼一聲,齊齊撲上。

     勁風激蕩,掌影如山。

     司徒文星目射出駭人的殺光,一聲震耳的厲嘯響處,身形詭谲絕倫的飄閃欺上,穿入彌天掌勢之中。

     仗着神罡護體,步法玄奇,出手就是殺着,徑取南荒雙木,雙臂怪異絕倫的一圈一搶,交相劈出。

     這一招是“玄天掌法”中最淩厲的一招“旋乾轉坤”。

     此招擊出的掌勢,剛勁強猛怪忽兼備。

     威力之強,足使乾坤倒轉,風雲變色。

     兩聲凄厲刺耳的慘叫聲劃破長空,南荒雙木兩個瘦長如蠟杆的軀體,一左一右,被勁風帶得直飛出二丈開外,砰!嘭兩聲,一動不動,顯然已畢命掌下。

     黑白雙妖與四海遊魂三人,心膽俱寒,湧身飄退丈外,愣愕莫名的看着司徒文,呆若木雞,心中已萌退志。

     這一招雖然擊斃了南荒雙木,但他自己也覺面紅氣喘,真氣不調,因這一招最是消耗真力不過。

     他生死玄關之竅已通,運功調息輕而易舉,就站立之式緩緩運功,眨眼之間又回複如初。

     他輕蔑已極的掃了三人一眼,冷冷的說道:“三位是否仍然要得到‘玄天秘錄’,在下尚有要緊的事要辦,沒有閑工夫奉陪,依我看,還是走為上着!” 三人明知不敵,但又實在吞不下這口惡氣。

     面色一寒,緩緩舉步逼來! “三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在下一并成全了你們吧!”說完,俊目奇光暴漲,如兩道冷電寒芒,緊盯着三人逼來的身形,腳步慢慢前移。

     濃厚的殺機,使場中籠罩上一片慘霧愁雲。

     死亡的氣息,也越來越濃厚! 蓦然 一聲凄厲的長嘯,破空傳來,嘯聲低沉刺耳。

     四人心内各自一震。

     司徒文對這嘯聲,并不陌生,他知道是發自稱尊大漠的大漠駝叟,一股幹雲豪氣,油然而生。

     他知道他此來的目的,是要了斷昔年被魔笛推心擊敗的那一段過節,師債徒還,他雖然不是魔笛摧心的傳人,但魔笛摧心是他的外祖父,而且他早已作了決定,他要以鐵笛傳人的身分,擔當魔笛摧心的所有恩怨過節。

     嘯聲愈來愈近,也愈感凄厲刺耳,耳膜刺痛欲裂。

     他豪壯之氣頓生,引吭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高吭入雲,如裂金帛,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震蕩出去,刹那之間,已完全掩蓋了那凄厲的嘯聲。

     黑白雙妖四海遊魂等三人,雖不知來人是誰,但已從嘯聲中忖測出,來人功力決不亞于眼前的怪手書生。

     卻不知他的來意如何,是否也是為了“玄天秘錄”而來,如果是的話,那他們三人隻好幹瞪眼了。

     嘯聲甫停,場中距四人三丈之外,已毫無聲息的站定了一駝背老人,滿頭白發如銀,身軀偉岸,雖然是駝背,但仍比衆人顯得高大。

     黑白雙妖及四海遊魂等三人,一見來人之面,蓦地想起一人,不由心泛寒意,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大漠駝叟哈哈一陣狂笑之後,沉聲向司徒文道:“小子藝業不凡,不愧是鐵笛傳人!” “嘿嘿,謬獎!謬獎,區區在下實在不敢當!” “昔年那老鬼的一段過節,得由你來了斷!” 他一聽“老鬼”兩個字,辱及他外祖父,不由心泛怒意,面色一整,大聲道:“在下一力接着,如何了斷,請劃出道來!刀山劍林,在下一準奉陪!” “哈哈!小子有志氣,你有自信能接得下?” “接得下接不下,讓事實來證明!” 黑白雙妖等三人一聽,心中可樂了,雙方都是一時之選,既是了斷過節而來,當然不見真章不休,隻要待到這小子力乏之時,乘機下手,豈不天從人願。

     大漠駝叟一掃場中斷肢殘體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不錯,魑魅魍魉,不殺何待!” “小子真算得上心狠手辣!” “這是題外的話,毋須操心,如何了斷,就請劃下道來,在下還有事情要辦,不能久候!” “哈哈!小子,老夫等了數十年還不急,你急什麼?你準知你還能有餘力去辦旁的事?”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等于說,雙方交手之後,你準保能全身而退,言中之意,當然是不把司徒文放在眼下。

    ” “哼!這個麼,也不勞操心!” “小子!今天可是個死亡約會,不見真章不散,如果你自承不是老夫敵手,留下鐵笛走路吧!” “哈哈哈哈!狂得倒也可以,如果在下不敵,莫說是區區鐵笛,這一顆頭顱,一并奉贈。

    ” 這一分英風豪氣,使場中各人一齊心折。

     大漠鴕叟雙目一睜,立時射出兩道電炬般的精光,直照着黑白雙妖等三人,低沉着聲音道:“你們三個給我滾吧!這裡沒你們的事!” 三人面色立變,怒目而視,尴尬之極。

     走吧!大丢臉了,而且心中還有另外的打算,舍不得走,不走吧!又不是人家的對手,一時倒愣住了。

     “咦!敢是耳聾了不成,莫非還要老夫打發一下!” 三人又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仍沒有離開的意思。

     大漠駝叟怒哼一聲,身形微晃,已欺近到三人身邊伸手可及之地,點塵不驚,單憑這一手輕功,他三人就望塵莫及。

     三人心頭不由一震,齊退三步,心中電轉。

    何不暫時忍氣退出場外,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到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