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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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頂,伫立良久,這才揮手向二猿告别,飛身電掠下山而去。

     陽春三月,風和日麗,正是春光明媚的大好季節。

     九迂鎮在安徽桐城道上,鎮市雖然不大,但倒也熱鬧異常,加以又是靠近南北官道要口,因此一天到晚來往的過路客商倒也不少。

     這天,傍晚時分,有一個身穿黃色土布短衫褲的少年,滿臉風塵之色,背上背着一個小包袱,踽踽獨行的走進了這個小鎮市,兩隻眼睛東張西望的,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這少年走到一家飯館門口,一股酒菜飯香,從飯館裡傳出來,撲進他的鼻管,直刺他的腦門,勾起他的辘辘饑腸,他這才想起從一早起程,直到現在連一滴水都未進肚,經這酒菜飯香一引,他還是真的感覺到肚子餓了,他在這飯店門前,略一遲疑,終于邁開大步走進了這家飯館,舉目四處一望,這家飯館子的生意真好,樓下黑壓壓的一片坐滿了人,連一個空位置也沒有,于是他就直往樓上走去,一上樓,樓上客人雖然也不少,卻比樓下清靜得多了,這少年就在一個臨街的窗口位置坐下,把包袱由背上取下來放在桌上,這時,才有一個店夥走過來,哈着腰笑着問道:&ldquo小客官,您是吃飯還是吃酒?&rdquo 這少年隻淡淡地說了一句:&ldquo吃飯。

    &rdquo 店夥計正要轉身下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喊道:&ldquo喂,夥計,你回來。

    &rdquo 店夥計聽喊,連忙回過身來,滿臉含笑地望着他問道:&ldquo小客官,您還要點兒什麼?&rdquo 他略微想了想說道:&ldquo給我一盆水,我要洗洗臉,另外,再給我随便來幾樣菜一壺酒。

    &rdquo 店夥計忙不疊地應道:&ldquo好,小客官,我這就去給您送上來。

    &rdquo 店夥計走後,他覺得這店夥計很是和氣,使人有着一種親切之感,雖然在前途也曾吃過很多飯館,住過客店,卻從來沒有碰着像這樣和氣親切的一個店夥計! 心道:&ldquo怪不得這家飯館的生意這麼好,連店夥計也是這麼和氣可親嘛!&rdquo 正當他這麼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一陣緊促的鸾鈴聲從街上傳來,他連忙探頭向窗外一看,隻見一騎馬如飛而至,晃眼之間已到了樓下,那馬本在疾馳,大概是馬上的人猛的一勒缰繩吧,那馬忽地一聲長嘶,人立而起,他不禁大吃一驚,暗說:&ldquo要糟,這一下子騎馬的人不要摔個半死才怪哩!&rdquo 他這裡念頭還沒轉完,那馬已四蹄不動地屹立在地上了,馬上的人還不是好好的坐在馬上嗎!這時他已看清了那一人一騎,口中不禁&ldquo咦!&rdquo了一聲。

     也就在這時候,耳邊聽得有人喊道:&ldquo小客官,水已經給您送來了,請洗臉吧!&rdquo 他微微一驚,回頭一看,原來是店夥計在喊他,桌上已擺了盆水,那店夥計正在望着他笑哩,那意思好像在說:&ldquo看你滿老實的樣子,倒看不出你還會躲在樓窗口偷着瞧女人呢!&rdquo他感到臉孔微微有點兒發燒,于是就朝那店夥計尴尬地笑了笑,便趕忙低下頭去洗臉。

     他洗去了滿臉風塵,一擡起頭,那店夥計不禁一怔,心裡暗道:&ldquo我的媽呀! 天下竟有這樣漂亮的男人,我生長了三十多歲,在這館子裡做了二十多年的夥計,南來北往的客人也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漂亮的小夥子哩! 隻可惜這身老土布衣服太不相稱了。

    &rdquo 隻見他猿背蜂腰,身材适中,唇紅齒白,雙眉斜飛入鬓似劍,點漆雙睛,黑白分明,神光奕奕似朗星,英氣逼人,面孔純潔中帶着厚道。

     這少年是誰?他正是那華山埋首苦心學藝五載有零,身負血海深仇,奉師命下山,行道江湖的蕭承遠。

     他一下華山,就按照恩師玉扇書生寫給他的邱師兄銀髯叟的地址起程,可是恩師字谕上,隻寫着師兄住安徽池州,九華山山麓的一個小村莊裡,并沒有寫明從華山赴九華山應該怎麼個走法,因此,他一下山後,就直奔華陰,在華陰住了一宿,順便問明了赴安徽的路徑,于是就奔潼關過靈寶,穿過沂山山脈到宜陽,沿官道直奔安徽,這一路他一直走了二十多天才到達桐城的這個小鎮市。

     他洗去滿臉風塵,露出了英俊的臉型,簡直把店夥計看呆了,店夥計這一瞧着他發怔不打緊,可把他這個初出江湖,身負絕學的美少年,弄得尴尬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樓梯上一陣登登聲響,蕭承遠隻覺得眼前一亮,樓梯口亭亭地站着一個少女。

    這少女年紀大約十八九歲左右,身穿一套翠綠緊身衣褲,腳蹬小蠻靴,頭上雲鬓蓬松,但卻用一塊青綢絹包着,一張鵝蛋形的臉兒,長得又白又嫩,嫩得好像風都可以吹彈得破,小巧的鼻梁兒,櫻桃小口,一雙秋水為神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窄窄的柳腰兒,一扭似乎就會斷去,那樣兒簡直的美極,嬌極,隻是令人看着有點兒不順眼的,是肩頭上露着系了一條黃絲穗的臉把兒,手上還拿着一條馬鞭兒,站在樓梯口,小臉兒繃得緊緊兒的,兇霸霸的,那樣兒既使人害怕,又使人發笑。

     這一來,店夥計可直了眼啦!失了魂魄!不但店夥計,這樓上的客人,誰還不都是一樣?整個樓上的客人都鴉雀無聲地直瞪着眼在瞧着她哩!不過,你看那美少年嘛!他不是不一樣嗎,他正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那裡低着頭哩!那少女開口了,像響起一串銀鈴兒聲音似地,說道:&ldquo喂!夥計,你這是怎麼啦?你們這館子是不是不招待女客呵?&rdquo 這姑娘的話可真厲害,但,那聲音可真好聽,又甜又脆,好比是一付清涼劑,聽得人真舒服極了,恐怕她說得再厲害點兒,也不會有人生氣的吧。

     店夥計這才收回了失去的魂兒,直了的眼兒也才能轉動,趕忙哈着腰兒,臉上挂滿着诃谀的笑容說道:&ldquo您瞧,我這不是來招待您來啦,姑娘,您請這邊兒坐。

    &rdquo 說着,還拿下肩上搭着的手巾,抹了抹凳子,生怕會弄髒了姑娘的衣衫兒。

     可巧啦,樓上的空位兒并不少呵,什麼地方不好讓,怎麼偏偏的讓在那見了女孩兒就害羞的美少年蕭承遠對面的桌子上去哩! 這姑娘又了開啦,隻聽她說道:&ldquo喂!夥計,我要吃飯,你可得快點兒,我還要去找宿店哩。

    &rdquo 姑娘的話剛一完,店夥計連忙笑着說:&ldquo姑娘,您别急,先息口氣兒,您要吃飯,我們這兒有,您要住店,我們這兒也有。

    &rdquo店夥計說着還用手指了指後樓窗說道:&ldquo羅!您瞧,這後面的一大片房子,便是客店,不是我誇口,姑娘在這鎮市上,不管是吃、住,都算我們這兒第一,尤其是我們這兒的房間,又幹淨又好,招待得又周到。

    &rdquo 蕭承遠聽了,不禁心中一動。

    他不也是正想住店嗎! 這店夥計還真會說話,說得這姑娘本來是繃着的小臉兒,現在可揚起了眉兒,兩頰上還顯出了兩個深深的梨渦兒,笑了,笑得更美極了。

    随又聽得姑娘說道:&ldquo好了,瞧你說得這麼好,我就住在你們這兒吧,可是我的那匹馬,你得照顧好,待會兒我一定重重賞你。

    &rdquo 店夥計一聽說姑娘要住在這兒,并不家重賞,不禁更加聽得眉開眼笑,忙說道:&ldquo姑娘,您請放心吧,我陳小四做事,絕對錯不了。

    &rdquo 店夥計說完,正要轉身下樓,蕭承遠憋了這半天,可實在忍不住了,肚子也餓得隻是吱吱叫,一見店夥計要轉身下樓,自己桌上的一盆水也沒有端走,不禁急得&ldquo哼&rdquo了一聲,這一聲還真的收到了效用,店夥計縮腳轉身一看,這才記起了,還有這位漂亮的小客官要的酒菜還沒拿上來呢,趕忙過去哈腰陪笑連連道歉地說道:&ldquo呵,小客官,真對不起,您要的酒菜,我這就去給您送上來。

    &rdquo 說完便端起了臉盆下樓去了。

     店夥計走了,樓上的客人們,早就恢複了常态,吃喝的吃喝,談笑的談笑。

     蕭承遠大着膽,擡起頭,朝那姑娘望去,那曉得那姑娘的俏眼兒,也正在朝他望哩!兩個人的眼光一接觸,那姑娘忽然孤犀微露朝着他輕盈地一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說:&ldquo怎麼又遇着你了!&rdquo這一笑呵,可不要緊,蕭承遠的臉兒在燒,心兒在跳,又低下頭去啦!那樣子呵,可比娘兒們還害臊得緊。

     忽然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道:&ldquo這小子真是一塊好材料,隻是土頭土腦,而且有點兒娘娘腔,太害臊,尤其是那身土布衣服,更令我老化子看了生氣。

    不過,總算是塊未經雕刻的渾金璞玉,好能好好調教,哪怕數年後不是個好人材。

    &rdquo 蕭承遠是何等聰明人物,雖然初履江湖經曆缺乏,在女孩兒家面前臉嫩怕羞,可是對于這種指着自己說的話,哪有聽不懂的道理,于是就向這發話之處望去,見是一個身穿百結衲衣的老化子,坐在那姑娘斜背後屋角的一張桌子上,還在一個人自斟自飲,不時還用那一雙模糊的醉眼似睜似閉朝自己這邊望來。

    蕭承遠腦子裡微一思索,依照這人的穿着打扮形狀,已經明白了這人是誰,為了恪遵師訓,暫時還不願露出行藏,于是也就不理他,隻朝他微微一笑。

     這時,店夥計已經送上了酒菜,蕭承遠也就開始一個人自斟自酌起來。

    忽又聽得那蒼老聲音說道:&ldquo小妮子忒也刁頑,人家既然怕了你,怎麼還是老拿眼睛瞅着人家,難道你一定要把人家瞅得酒也不喝,飯也不吃就跑了才算嗎!真要是喜歡他的話,可得要想點法兒才行呀!&rdquo 姑娘本是冰雪聰明的人兒,這些話不是在明着說她,還有誰,而且這樓上又沒有第二個女客,這姑娘可不像蕭承遠那麼好說話,再說姑娘家總歸是姑娘家,喜歡他不喜歡他這可是她心眼兒裡的事,怎麼能夠說出來哩!說這話的人,也真夠缺德! 請想,姑娘一聽這話,哪能不粉面生霞再加上她本就生成一副火暴的脾性兒,又怎得不生氣呢,眼看着姑娘的秀眉兒往上一挑,立刻就要發作時,卻不知怎的,隻聽得樓闆&ldquo咚&rdquo 的一聲響,那姑娘的秀眉兒也不往上挑了,隻是卻嘟起了小嘴兒,那&ldquo咚&rdquo的一聲,是姑娘的小蠻靴跺了跺樓闆的聲音。

     唷!這可不是鬧着頑兒的呀,假如閃了小腳兒,那可怎麼辦?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是姑娘一生氣,眉兒往上一挑眼看着就要發作的時候,蓦然,這姑娘發覺了說這話的人,是個老化子,乃是她的師叔,姑娘也就不好發作了。

     不好發作,發發嬌嗔總是可以的喽。

     因此姑娘就想過去發老化子一次嬌嗔,可是老化子卻直向她連連搖手,示意她不要過來,她不知道老化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恨得牙癢癢地,跺了跺小蠻靴,嘟起了小嘴巴。

     這姑娘姓藍芳名玉珍,乃武林二老一神尼中,清昙神尼的衣缽愛徒,也是神尼俗家的侄女兒,自幼即遭不幸,父母雙亡,被神尼帶在身邊,經十數年苦心調教,一身武學已盡得神尼真傳,掌中一口&ldquo聚瑩&rdquo劍,一套七十二式&ldquo降魔劍&rdquo 法,更盡得神髓。

     藍玉珍姑娘,人本慧質天生,聰明透頂,貌比花嬌,不啻是人間仙露明珠,唯其從小就被神尼愛寵過甚,因此養成了姑娘一副驕縱,任性,倔強,兇霸霸的火暴的脾性兒。

    也就因為她這個脾性兒,後來竟然引起一場情海波瀾,幾乎把整個武林攪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且說那兩次發話戲谑蕭承遠與姑娘,坐在屋角裡獨個兒自斟自飲的老化子,他正是外号人稱雪地飄風的丐幫幫主宋允平,此老生性诙諧,滑稽突梯,長年遊戲風塵,行俠仗義,一身俠肝義膽,頗為武林同道欽仰,人又極為豪放爽直,且一身武功極高,兩隻鐵掌名震江湖,尤其是一身輕功,更為高絕,由其外号&ldquo雪地飄風&rdquo上看來,即可想像而知。

     此老成名于三十年前,與武林二老一神尼均極交厚。

     蕭承遠曾從師兄銀髯叟口中聽說過此老,故一看此老形态穿着,尤其他那一身百結衲衣,因此,腦中略一思索,便斷定即系此老,為了不便露出行藏,乃未曾上前相見。

     突然,樓梯上蹬蹬蹬一陣亂響,走上來四個背插單刀,疾裝勁服的精壯大漢,一個個橫眉豎眼,滿臉橫肉,使人一看,就知這四個大漢不是善類。

     這時,蕭承遠和藍玉珍姑娘都正在低着頭兒吃飯,蕭承遠擡頭望了這四個大漢一眼,隻皺了皺眉兒,便又低下頭去自顧地吃飯,可是藍玉珍姑娘卻不同哪,她一見這四個大漢不但皺起了秀眉兒,并且還嘟起了小嘴兒,滿臉上露出一種嫌惡輕蔑的樣兒,有人說,漂亮的女人,在生氣的時候更美,這話一點兒都不假,你看藍玉珍姑娘這時候有多美! 那四個大漢一上樓來,八隻眼睛便向四處張望,一眼看到了屋角裡醉眼模糊的老化子時,立時四雙兇睛一瞪,精芒暴射的喝道:&ldquo老化子,酒喝飽了沒有? 我們老堡主可在等着你哩。

    &rdquo 隻見雪地飄風倏地醉眼一睜,開阖之間精光四射,诙諧地說道:&ldquo你四個輕聲點兒好不好,沒的吓着了别人,不錯!我老人家酒是喝飽了,可是覺還沒睡夠呢,你們急個什麼勁兒,時間還早着哩,要是你們等着不耐煩,幹脆,你們就先回堡去,對你們那個什麼烏龜堡主說,就說我老人家不用請,二更天準到,我們是死約會,不見不散。

    &rdquo 說完話,便朝桌上一伏,連理也不理這四人,好像真是在睡覺了,顯見沒有把這四人放在眼裡。

     雪地飄風這番話,說得既诙諧而又挖苦,聽得蕭承遠隻是想笑,但隻是笑在心裡,那藍玉珍姑娘哩,這時,她的眉兒也不皺了,小嘴兒也不嘟了,嬌嫩的臉兒上像綻開了花朵兒般地笑了,笑可是笑了,可并沒有笑出聲兒來,不然,那四個大漢聽到了笑聲,豈肯善罷幹休。

     四人一聽雪地飄風這番話,本就含怒欲發,那還經得起他這種目中無人的狀态,其中一個漢子忍不住兇眼怒瞪,猛地一聲暴喝道:&ldquo老化子,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rdquo 話未完,猛伸右臂,五指箕張,夾着一股勁風,直向雪地飄風的頭頂抓下,眼看着距離隻差二寸左右,這一下子要是真的被抓上,怕不當場就得腦漿迸裂,雪地飄風忽地頭往左一偏眼睛也沒有張開,右手往上一撩,正巧往大漢的脈門上切到,那大漢蓦然一驚,正要縮手變招,誰知竟然沒有來得及,被切個正着,隻痛得他悶哼一聲,一條右臂整個的發了麻,再也舉不起,站在一邊發楞。

     其他三個大漢一見同伴吃了虧,那還不怒極,立時同聲暴喝,三隻右手幾乎是同時的夾着三股勁風向雪地飄風的頭、肩、臂三處拍到,抓到,好個雪地飄風竟然原式不動,隻單臂微微向外一揮,三人立時覺得一股強大的勁風迎面拂到,登,登,登,三人均被這股勁風震得連退了好幾步,方始拿樁站穩。

    忽見雪地飄風醉眼一翻冷冷地說道:&ldquo憑你們這四塊料,也想在我老人家面前逞兇,還不快點給我滾回去,告訴你們那烏龜堡主,就說我老人家向來言出必行,二更天準到。

    &rdquo 四人一聽雪地飄風這話,雖然面子上覺得十分難堪,又氣又怒,可是心底下卻十分明白,憑自己弟兄四人,還真不是人家的敵手,不要說别的,就是剛才人家還伏在桌上,隻不過擡手一撩一揮之間,自己弟兄四人便都吃了虧,這還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恐怕得多少要帶點兒傷。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自己弟兄武功雖然和人家相差甚遠,但在安家堡數十裡附近,也總是響當當的人物,平日何等威風,今天雖然吃癟在一個老化子手裡,這個台怎麼能坍得起,以後在這地方還能混了嗎,心中正在想應該如何才能攀回一點顔面遮羞,及至放眼四處一望,樓上已經空空,除了那窗口位子上,有一個外地來的土頭土腦的少年,和另外一個位子上坐着個小姑娘在吃飯沒走外,其他的客人都已經走得一個不剩,這一下子四人可放了心,既然樓上沒有了人,找回顔面,大可不必,但更紮手的是,自己弟兄四人,既然向老堡主讨下了這個差使,要是連這樣的一個老化子都抓不回去,沒的回去大夥兒笑話自己兄弟無能,可是打又打不過人家,反正沒有人看見,說不得了隻好來軟的,不管是抓是請,隻要能交了差,也就不為丢人,于是四人忽的一斂兇态,互相一遞眼色,走上一步抱拳道:&ldquo老人家,方才請恕弟兄無知冒犯,不過我弟兄是奉命差遣,你老人家又何必和我弟兄為難哩,再說事情也并沒什麼大不了,隻要你老人家一去,還不是什麼都完了嗎。

    &rdquo 雪地飄風忽然哈哈大笑說道:&ldquo呸!憑你們這四塊料,也值得我老人家和你們為難嗎,你們要是早這樣說,不就結了嗎,我老人家一生就是這個毛脾氣,服軟不服硬,你們安家堡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就是龍潭虎穴,我老人家也得闖上一闖,我老人家說走就走,走!&rdquo 說完話,伸手從腰間摸出一塊銀子往桌上一丢,當先就向樓下走去,臨去時,還向藍玉珍姑娘遞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要姑娘别跟着去,可是姑娘卻錯會了意思,以為雪地飄風要她随後跟去。

     雪地飄風一走,姑娘也就連忙招呼店夥計,向店夥計略一打聽去安家堡的方向,便丢了一小塊銀子下樓而去,蕭承遠一時好奇心起,便也清算店賬下樓跟蹤向安家堡奔去。

     在這九迂鎮西北,二三十裡處,有一安家堡,堡主安慶雄乃綠林人物,外号人稱九頭枭,一身武功頗為出類拔萃,手中一根&ldquo蛇骨鞭&rdquo,招式極為精奇詭秘,囊中一袋喂毒&ldquo喪門釘&rdquo,百發百中,見血封喉,為人陰險惡毒,生平殺人如麻。

     二年前被青龍幫網羅,立為桐城分舵。

     雪地飄風早聽傳聞,舵主九頭枭安慶雄,乃一無惡不作綠林匪徒,早就想找機會除去,為地方除害,但總因未碰着适當機緣!同時也因為青龍幫勢力太大,多少有點顧忌。

    也是合該有事,今天雪地飄風途經當地,恰巧碰到他舵中一個小頭目,欺壓一個農村老婦,并對老婦之女任意侮辱調戲,雪地飄風一見,不禁勃然大怒,引起他的俠肝義膽,立時伸手痛懲了那個小頭目,那小頭目負傷回到堡中,就向九頭枭挑拔是非,當然完全是一遍謊言,九頭枭那得不中計大怒,于是乃派手下得力的大頭目追蹤到九迂鎮飯館中,将雪地飄風追着,當時本想擒下解回,豈料這個不起眼的老化子,竟然是個高手,因此這才來軟的,一方面可向舵主交差,一方面也好由舵主親自收拾他。

    雪地飄風哩,早就有心要除去這分舵,為地方百姓除害,苦于沒有機會,今天既然遇上了,正好,先挑了這分舵再說,管他青龍幫勢力多大,以後再說好了,雪地飄風心裡既然存了這個主意,這才答應四人安家堡赴約。

     雪地飄風與那四名大漢離開九迂鎮,直奔安家堡,二十多裡路程,不大一會功夫便已到達,剛一進堡,隻見堡内廣場上燈火通明,九頭枭安慶雄正率領手下排立場上,看樣子如臨大敵。

     原來四個大漢與雪地飄風一出飯館,即已暗中派人飛馬馳報九頭枭,說來人非常棘手,卻巧這時青龍幫總舵,青龍堂下有一香主尹華,因事舒城途經當地,息腳舵中,九頭枭正在廳上設宴款待,尹香主當即詢問來報之人,其人相貌穿着打扮,那人就把雪地飄風穿着打扮詳細一說,尹香主聽後,已明白是丐幫幫主雪地飄風,心知此老出名的難惹難纏,和本幫早結有梁子,今夜若不是自己恰好在此,安舵主決非其敵,弄不好這分舵就得瓦解,當下略一皺眉沉吟,即向九頭枭問道:&ldquo安舵主可知道,今夜來人這老化子是誰?&rdquo 九頭枭安慶雄見尹香主一聞來人相貌穿着打扮後,立即臉色凝重,沉吟不語,心知事情不妙,今見尹香主一問,不由一怔搖搖頭道:&ldquo香主見聞廣博,想來當已知道,可否明白見告。

    &rdquo 尹華微一冷笑道:&ldquo從其相貌穿着打扮上來說,當為丐幫幫主雪地飄風宋允平無疑。

    &rdquo 尹華此方一出,九頭枭心中不禁大驚,心道:&ldquo我怎麼沒有想到是這個老怪物的哩。

    &rdquo 乃向尹華指示問道:&ldquo聞聽此老乃是一個難惹難纏的怪物,今天既然惹上了他,也說不上不算了,依香主意見如何對付?&rdquo 尹華略一沉吟,冷冷說道:&ldquo沒别的說的,安舵主可立即吩咐手下準備,我們接着他的就是了,此老雖然難惹,我尹某尚還不怕他。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