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老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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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我來到了一家瘋人院。

    幾十個自認為是詩人的瘋子把他們厚厚的粗制濫造的作品遞給我,要我通讀一遍。

    它們盡是悲劇,主人公都是一個發瘋的詩人。

    我必須不停地讀,因為吉布森拿槍站在我旁邊,威脅我隻要有一刻停下來,就立刻打死我。

    于是我就讀啊讀啊,汗都從額頭上淌了下來。

    為了擦汗,我掏出手帕,有一秒鐘停止了閱讀,就被吉布森打死了! 射擊發出的啪嗒聲驚醒了我,因為那是一種真正的啪嗒聲。

    我驚恐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在想将槍從吉布森手中打掉時,碰倒了小床頭櫃的燈。

    它是我早晨隻花八美元買到手的。

     我醒了,大汗淋漓。

    喝了一些茶,我來到美麗的龐恰特雷恩湖遊了一會兒泳,又恢複了精神。

    我又來到昨天碰到老死神的德國啤酒館。

    我一點兒也沒料到,能在這兒找到我要找的人的蹤迹。

    酒館裡這個時刻并不像昨天人那麼多。

    昨天都沒能看到報紙,今天有幾張報紙放在桌上沒人讀,我随便拿了一張。

    那是當時就已在新奧爾良出版的《德文報》,它現在還有呢。

     我漫不經心地打開報紙,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一首詩。

    浏覽報紙時,我不是最後讀詩就是甯可根本不讀。

    标題像一部恐怖小說的名字,這使我很反感,它叫做《最可怕的夜》。

    我已經想翻頁了,這時我的眼光落在了兩個字母上,它簽在詩的下面:W.O.。

    這是威廉-奧勒特名字的起首字母!這名字最近這麼持續地存在于我的意識中,我将它與這兩個字母聯系起來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小奧勒特确也以為自己是一個詩人。

    難道他利用在新奧爾良停留的機會,發表了一首蹩腳的詩嗎?也許因為他出了錢,才這麼快就登了出來。

    如果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我就會通過這首詩得到要找的人的蹤迹。

    我讀道: 你知道黑夜嗎,它落到地上, 在空洞的風和沉重的雨中, 這夜,裡面沒有星閃閃發光, 沒有眼睛穿透天氣厚厚的屏障? 這夜如此黑暗,它卻有一個清晨; 唉!安靜地躺下吧,無憂無慮地睡! 你知道黑夜嗎,它落到生活上, 當死神将你擊倒在最後的營地, 而附近永恒的呼聲響起, 使您的脈搏在所有的血管中顫栗? 這夜如此黑暗,它卻有一個清晨; 噢!安靜地躺下吧,無憂無慮地睡! 你知道黑夜嗎,它落到你的精神上, 使它徒勞地呼求拯救, 它像蛇一樣纏住靈魂, 并向你腦中吐出千個魔鬼? 噢!在清醒的憂慮中遠離它, 因為這夜自己沒有清晨! W.O. 我承認,這詩使我深受感動。

    即使它作為文學作品可能沒什麼價值,它卻包含着一個有天分的人恐怖的叫喊,他徒勞地與瘋狂黑暗的力量鬥争,并感到他已不可救藥地受制于它們。

    不過我很快克制了我的感動,因為我必須行動,我确信威廉-奧勒特是這首詩的作者。

    我找到了報紙發行人的住址。

     營業處和編輯部在同一所房子裡。

    在營業處我買了幾期報紙,然後讓人為我向編輯部通報。

    在此處我得知我猜對了。

    威廉-奧勒特在前一天親自送來了這首詩,請求盡快刊登。

    因為主編一開始有拒絕的意思,詩人留下了十美元,條件是他的詩在今天的期号上刊登,并要寄給他一份校樣。

    他的舉止很正派,人們對我講的是這樣,可是他有點心煩意亂地盯着人,并一再解釋說這首詩是他用心血寫成的——這是有天分和無天分的詩人和作家慣常使用的一種說法。

    因為要寄校樣,他必須給出他的住址。

    他住在新城區一條街上的一家以高雅和昂貴聞名的私人旅店中。

     在我的住處我将自己收拾得無法被人認出之後,就到了那家旅店。

    為了小心起見我要了兩個警察,他們要站在相應的旅店門剛。

     我相當自信會成功地抓住要找的無賴和他的犧牲品。

    在高昂的情緒中我拉了門鈴,門鈴上面一塊黃銅牌子寫着:為女士們和先生們提供一流的膳宿服務。

    那麼我是找對地方了。

    房子和企業都是一位女士的财産,門房開了門,問我有何貴幹,并得到委托向夫人通報。

    我給他一張拜訪名片,當然不是以我的真名。

    我被領到會客室,在這兒不需要等夫人很長時間。

     她是一位穿着講究、略顯肥胖的夫人,大約五十歲年紀。

    看來她有一點兒黑人血統,她卷曲的頭發和指甲上一點輕微的顔色使人這樣推測。

    盡管如此她還是給人一種氣質高雅的印象,并十分禮貌地接待了我。

     我向她介紹自己是《德文報》娛樂版的主編,給她看了有關的報紙,并聲稱我得跟那首詩的作者談談。

    詩很受歡迎,我想帶給作者報酬并預約新詩。

     她平靜地聽我說完,注意地觀察我,然後說: “那麼奧勒特先生在您那兒發表了一首詩?多好啊!真遺憾我不懂德文,否則我會請您讀給我聽的。

    寫得好嗎?” “好極了,夫人!我可以榮幸地對您說,詩很受歡迎。

    ” “我很高興。

    奧勒特先生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優雅的男人,一位真正的紳士。

    可惜他說話不多,不同任何人交往。

    他僅有一次出去過,肯定是在他給您送詩的時候。

    ” “真的?我跟他簡短地聊了一會兒,得知他在這兒取錢。

    那他必定是經常出去的。

    ” “那就是在我不在的時候,或者他的秘書解決了這些生意上的事。

    ” “奧勒特先生有一個秘書?他沒有說起過。

    他一定是個收入不錯的人。

    ” “不錯,他工資優厚,吃得最講究。

    他的秘書克林頓先生管錢。

    ” “克林頓!啊,如果這位秘書叫克林頓,那我一定在俱樂部遇到過他。

    他來自紐約或者至少是從那邊來的,是一位出色的旅伴。

    昨天中午我們見過面。

    ” “一定的,”她插嘴說,“那時他出去了。

    ” “并且,”我繼續說,“彼此很有好感,他還奉贈我他的照片,您看。

    ” 我給她看吉布森的照片,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

     “對,這是克林頓先生,”這位夫人向照片掃了一眼後說,“可惜您不會那麼快再見到他了,從奧勒特先生那裡您也不能得到别的詩了,他們倆都動身走了。

    ” 我吃了一驚,可是很快控制了自己。

     “這真使我感到遺憾,動身的念頭一定是他們突然起的吧?” “當然。

    這是一個感人的故事。

    奧勒特先生沒說過,因為沒人願戳自己的傷疤,但他的秘書在我答應嚴守秘密的條件下将它告訴了我。

    因為您一定知道,我一直擁有我的客人的特殊信任。

    ” “這我相信您,夫人。

    您高雅而親切,這很自然。

    ”我顯得非常誇張地吹捧說。

     “噢!别這樣!”她受寵若驚地說,“這故事感動得我幾乎流淚了,我很高興這不幸的人成功地及時逃了出來。

    ” “逃走?這聽起來倒像奧勒特先生被人追捕了?” “真是這麼回事。

    ” “啊!多麼扣人心弦!一個有那麼高天分的富有才智的詩人被追捕!作為主編,在一定程度上作為這不幸者的同行,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想知道得更詳細。

    報紙是有相當的力量的。

    也許我可以在一篇文章中支持他一下。

    多麼遺憾,您隻在答應保守秘密的條件下得知了這個故事!” 她的臉頰紅了。

    她抽出一條并不很幹淨的手帕,好在需要時立刻就拿在手裡。

     “保守秘密,先生,我感到現在不再有義務,因為那些先生們動身走了。

    我知道,人們将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