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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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你能相信嗎?到達離宮之前從來沒有看過舞台劇的基爾戈·特勞特,從我們參加的那場戰争,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回來之後,不僅寫了一個劇本,而且還申請了版權! 我剛從國會圖書館的儲存庫裡抽出這部作品,題名是《維護家庭的皺皮老漢》。

     在離宮辛克萊·劉易斯套間裡,這就像來自我電腦的生日禮物。

    嗬!昨天的日期是二○一○年十一月十一日,我剛剛八十八歲,或者如果把重播也算進去,剛刖九十八歲。

     我的妻子莫妮卡·佩帕·馮内古特說,八十八是個非常幸運的數字,九十八也是。

    她非常相信數字占卦術。

     《維護家庭的皺皮老漢》寫的是關于一場婚禮的事。

    新娘是MirabileDictu①,一個處女。

    新郎是FlagranteDelicto②,一個無情無義玩弄女性的家夥。

     SottoVoce①,站在參加婚禮慶典人群邊上的一位男性來賓,從嘴角擠出聲音對他旁邊的一個人說:“我不會來這一套。

    我就簡簡單單地找一個恨我的女人,給她一幢房子。

    ” 新郎正在親吻新娘的時候,旁邊那個家夥說:“所有女人都是神經病。

    所有男人都是傻瓜蛋。

    ” 那位聲名赫赫、皺紋密布的維護家庭的老者,用作成弧形的手掌遮着滿是潮濕黏液的眼睛,正在傷心地哭泣。

    他的名字叫Scrotum②。

     是誰在自由意志闖入前幾分鐘把正在燃燒的雪茄放在文學藝術院畫廊煙霧警報器之下的?這一謎團仍然困擾着莫妮卡。

    那是九年以前的事了!誰還在意?搞清楚了又何益之有?那就好像要搞清楚鳥糞中白顔色的東西一樣。

     基爾戈·特勞特對雪茄采取的措施是将它研滅在煙灰缸中。

    他研了又研,研了又研,就好像這雪茄不僅引發了煙霧警報,而且也是造成外面一片嘈雜混亂的罪魁禍首。

    這是他自己對我和莫妮卡承認的。

     “哭聲最響的孩子有奶吃。

    ”他說。

     他從牆上摘下一幅畫,想用框架的一角去砸警報器。

     此時,警報器自動停止了嚎叫。

    此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荒唐可笑。

     他把那幅畫重新挂回牆上,小心地把它挂正挂直。

    “把這幅畫挂正挂直似乎十分重要,”他說,“而且要與其他畫間距相同。

    至少我可以把混亂世界中的這一小部分擺布得恰到好處。

    我非常榮幸有這樣的機會。

    ” 他回到了門廳,心想那位武裝警衛應該已從蟄伏中醒來。

    但是達德雷·普林斯仍然是石雕一尊,仍然以為如果動彈一下,他将會被送回監獄。

     特勞特又跑到他的面前,說:“醒醒!快醒了!你已經獲得自由意志了,要你幹活了!”他還說了些别的話。

     毫無反應。

     特勞特突然有了靈感!他自己也不相信自由意志,所以決定不再販賣這類概念。

    他這麼說:“你得了重病,現已康複。

    你得了重病,現已康複!” 這符咒十分靈驗! 特勞特可以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廣告宣傳家。

    據說耶稣基督也是如此。

    任何成功廣告的基礎都是一種可信的許諾。

     耶稣許諾來世得福。

    特勞特許諾的是同樣的東西,但現時現刻即可得到。

     達德雷·普林斯的精神僵屍漸漸開始融解。

    特勞特讓他做撚手指、跺腳、吐舌頭、扭屁股等動作,以便加速他的複元。

     從來沒有獲得過哪怕中學同等學曆證書的特勞特,居然成了真實生活中的弗蘭肯斯坦醫生①! 第四十七章 亞曆克斯·馮内古特叔叔說過,凡偶然遇到值得高興的事,我們應該大聲喊出來。

    在他妻子蕾伊嬸嬸的眼中,他隻是個傻瓜。

    他初到哈佛,開始大學新生生活時,确實是個傻瓜。

    學校讓他寫一篇作文,說明為什麼從印第安納波利斯老遠跑來,選擇在哈佛求學。

    他興緻勃勃地告訴我們,他寫的是“因為我的哥哥在麻省理工學院”。

     他一輩子沒有孩子,也從未擁有過槍支。

    他擁有許多書籍。

    而且不斷購買新書,不斷把他認為特别值得一讀的那些送給我。

    他喜歡把一些特别精彩的片段大聲讀給我聽,為此他必須找出這本或那本書,但這對他卻是一個嚴峻考驗。

    那是因為他妻子蕾伊嬸嬸把他書房的藏書按照色彩、形狀、高矮排列。

    據說她是個藝術家。

     正因如此,比如要找一本他崇拜的H.L.門肯的文集,他可能這麼說:“我記得是綠的,大約這麼高。

    ” 他的妹妹,即我的姑姑歐瑪,在我成年後有一次對我說:“馮内古特家的所有男人,怕女人都怕得要死。

    ”她的兩階兄弟确确實實怕她怕得要死。

     聽着:哈佛大學的教育背景當時對我亞曆克斯叔叔來說,并不像今天那樣,是微觀控制的達爾文定義中勝利的标志。

    他的父親,建築師伯納德·馮内古特,将他送進哈佛為的是讓他成為一個有教養的人。

    他的确成了很有教養的人,但怕老婆怕得出了名,而且還不過是個人壽保險推銷員。

     我對他,間接地對過去的哈佛,永遠感激不盡。

    我想,舟他讓我養成了從書本中汲取精華的癖好。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我都能從偉大的作品中,有些還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