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濟生

關燈
他沉吟片刻,決然道:在受災最重的州縣,設濟生堂分堂!在各地挑選德高望重的長者主持,咱們負責巡視,這樣或許就能保證這批糧食能救活更多的百姓。

    筱伯有些擔憂地提醒道:這樣做恐怕會引起朝廷猜忌,說公子在收買民心,意圖不軌。

    鬧不好濟生堂都要被朝廷取締。

     顧不得這許多了,救人要緊。

    雲襄停了停,又道,要不濟生堂就别用我的名義,我與濟生堂從此劃清界限,除了在暗中資助,我與濟生堂再無瓜葛。

    筱伯想了想,無奈道:也隻有這樣了,不過公子做下這麼大的善事,卻不求一點名聲,讓老朽也替公子有些不值。

    雲襄呵呵笑道:靜空大師當年立下濟生堂宏旨,也隻是老有所養,幼有所教;貧有所依,難有所助;鳏寡孤獨病殘者皆有所靠。

    其中并沒有求名一條。

    天下人不知我雲襄沒關系,隻要我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這就夠了。

    我也知道!明珠用敬仰的目光望着精神煥發的雲襄,喃喃道:别人怎麼看你我不管,你在我眼裡,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英雄!雲襄感動地對明珠點點頭,雖說他并無求名之心,但自己傾家蕩産、排除萬難赈濟災民的壯舉,若無人得知,也多少有點遺憾。

    不過如今有明珠有筱伯知道,也可知足了。

    要是亞男也知道一想到舒亞男,雲襄隻感到心中一痛,原本喜悅的心情立刻煙消雲散,臉上又泛起那種寂寥蕭索的表情。

     明珠察言觀色,立刻感覺道雲襄的異狀,想問又不敢問,隻得在心中暗自擔憂。

    不過她也算聰穎,連忙轉開話題道:咱們最好快點把這事辦完,我都有些想念佳佳了。

    佳佳是趙欣怡和南宮放的兒子,自趙欣怡死後,雲襄就将他留在了身邊,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撫養疼愛。

    這次因為河南是災區,就沒有帶在身邊,而是留在了江南那處隐居的山村,由奶娘照看。

    聽明珠提起佳佳,雲襄果然暫時忘卻心中的痛楚,對明珠笑道:要不你就先回去,這事有我和筱伯就行了。

     才不!明珠撅起小嘴,難道就許你行善,不讓我積德?說着揮鞭趕馬趕緊逃開,生怕雲襄看出自己心底真正的意圖。

     我要殺了那混蛋,我一定要殺了那家夥!逃到安全地帶的寇元傑,對着車隊離去的方向氣急敗壞地怒吼。

    他甩開緊抓着他的項長老,厲聲道:快調集教中兄弟,咱們要為死難的兄弟們報仇! 項長老身為魔門七大長老之一,手下自然不止這麼些人,不過魔門初入中原,人手實在匮乏,雖然個個都是精兵,可好鋼得用到刀刃上。

    像這樣一下子折損上百兄弟,實在沒法向門主交代。

    他心中隻想着如何減輕自己的責任,哪有心思再去冒險?見寇元傑不住催促,他隻得耐心解釋:少主有所不知,屬下手中雖然還有人馬,但咱們初入中原,人手及其寶貴,每一個兄弟都是财富,不可随意浪費。

    護衛這車隊的镖師人數雖少,但個個氣定神閑,顯然皆非庸手。

    咱們再去冒險,就算能赢損失也必然慘重。

    你若人手不夠,我可以向我爹爹要啊!寇元傑不依不饒。

    項長老苦笑着搖搖頭:門主目前最主要的心思,是放在與瓦刺和倭人結盟之上,不可能将有限的人馬,過多投入道一個無關大局的戰場。

    今日之仇咱們當然要報,隻是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

    那你說是在什麼時候?寇元傑怒道。

     項長老略一沉吟,胸有成竹地笑道:避其鋒芒,擊其暮歸,此乃兵法要旨,咱們最好等他們将糧草送到目的地後,再讓兄弟們假扮災民,鼓動百姓哄搶,趁亂再出手除掉那個害死咱們衆多兄弟的窮書生。

    這樣就可以較少的人手,達成咱們的目的。

    寇元傑想了想,微微颔首道:此計甚妙,你立刻着手去辦。

    不過你要記住,咱們的對手可不是什麼窮書生,而是新近在江湖上風生水起的千門公子襄! 聽到千門公子襄這個名字,項長老也不禁悚然動容。

    雖然他才入中原不久,但千門公子襄的大名和事迹,也已經早有所聞。

    能與這樣的對手一較高下,這讓他既期待又興奮。

    公子襄!我要踏着你的屍體名揚天下!項長老在心中暗暗立下了個遠大的目标。

     就在河南大旱,赤地千裡之際,京城卻一如既往的繁華喧嚣,一樁大喜事也正在如期舉行。

    瓦刺四王子朗多與我朝修好,并迎娶一位郡主的消息,在朝野傳揚開來,朝野上下,都在為這次外交上的重大勝利歡呼。

    逐漸坐大的瓦刺,若能成為我朝的友邦甚至藩屬,這當然是國家之大幸。

    瓦刺迎親歸國的隊伍即将開拔,逶迤數裡。

    隊伍前方,粗犷俊朗的朗多王子意氣風發,眉宇間掩不住發自内心的喜悅。

    在他身後,衣甲鮮明、斧钺林立的禦林軍,護送着一輛華美豪闊的辇車,緩緩踏上了西去的旅程。

    辇車中,舒亞男透過車簾的縫隙,癡癡地望着長街上的一切:熙熙攘攘的百姓、莊嚴巍峨的宮牆、街邊駐足的路人、南腔北調的吆喝這些再熟悉不過的街景和聲音,此刻顯得是那樣親切,令她那依依不舍之情,越發熾烈。

     揚州甜糕遠處隐約傳來的一聲吆喝,帶着濃濃的揚州韻味。

    她再也顧不得許多,突然撩開車簾,提着厚重的裙擺跳下馬車,重重的鳳冠有些礙事,她幹脆摘下來扔回車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