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内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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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合奏起來,别有一番情趣。

    ” 翠喜道:“聽說你們常在大酒樓演歌舞,隻可惜我不曾見過聽過,我家小姐從不帶人家出門,所以什麼都未見識過。

    ” 公冶嬌道:“咦,訴苦哩……” 徐元紅笑道:“翠喜姑娘,侍郎大人家不常常宴客嗎?哪裡會缺少了歌舞呀!” 翠喜道:“說起這事來,恐怕你不相信,我家老爺是清官,一向很少宴客,就是請了幾位爺來吃飯,也從不到教坊司叫樂戶來。

    ” 徐元紅訝然道:“是嗎?這當真少見。

    ” 公冶嬌道:“好啦好啦,小翠你就别唠叨了,我帶你去酒樓見識見識就是了!” 翠喜大喜:“真的嗎,小姐不哄人?” 公冶嬌道:“我一向說話算話!” 徐元紅道:“正好,我們下午在福喜樓演,二位但請光臨就是,賤妾這就告辭!” 送走徐元紅,翠喜道:“小姐,夫人不讓我們去怎麼辦?” 公冶嬌道:“我這就和娘說去。

    ” 半個時辰她才回來,喜滋滋道:“成啦,娘被我磨得沒有法子,隻好答應。

    ” 翠喜高興得跳了起來:“好極好極……” 公冶嬌找出兩套男裝,叫翠喜穿一套,兩人打扮完畢,徑自從家中出來。

     公冶嬌邊走邊道:“知道嗎?我為何不帶你出門?你武功太差,帶到哪裡都是累贅。

    ” 翠喜不服道:“又不是去打架,出門玩玩有什麼要緊?成天讓人家呆在屋裡,悶得慌!” 公冶嬌道:“哼,你知道什麼?大街上三教九流,什麼人沒有,不會武功,遭人欺負。

     像你這樣的人,遇事派不上用場!” 翠喜道:“喲,小姐也未免把我翠喜看輕了,你教的拳腳我不是練會了嗎?整個府中的丫頭,連夫人房裡的鳳喜在内,數我最高明!” 公冶嬌撇了撇嘴:“不害臊,府裡總共也隻六個丫頭,隻有鳳喜和你跟我學過功夫。

    我一來是閑着沒事幹,教你二人練拳解解悶兒,二來是把你們教會了,有事可以保護爹娘。

    可你二人沒心思練武,我氣也氣死了!” 翠喜道:“怎麼沒心思呀,那是你沒耐心教,教不上半個時辰就不幹了。

    這半年來你天天走得沒了影兒,我和鳳喜不照樣勤練嗎?” 公冶嬌道:“真的?這我倒忘了問。

    ” 翠喜道:“小姐心頭裝着别人,哪把我們這些當丫頭的放在心裡呀!” “胡說,我心裡隻裝着爹娘,别嚼舌!” “哼!别當我不知道。

    自打那位萬公子來過之後,我就悟出小姐天天往外跑的原因了……” “咦,你人小鬼大,胡謅些什麼呀!” “得了,小姐又何必瞞着我?” “有什麼可瞞的,他早走啦!” “啊喲,走啦?怪不得小姐老實了,再不往外跑,我心裡還奇怪着呢,怎麼變了……” “得了吧,你什麼都不懂,給我住嘴!” 主仆二人年齡相仿,自小一塊長大,無話不談,但萬古雷的事,公冶嬌從不提起。

     翠喜不甘心,想打聽,道:“小姐不說給人家聽,人家怎麼懂,萬公子去哪兒了?” “他上哪兒我怎麼知道?” “呀,這麼說來,他是個負心郎!” “咦,小小年紀,郎呀郎的,也不害臊!” “啊喲,論年歲,人家還大小姐幾十天哩!” 離進晚膳的時間還早,兩人信步走着,東張西望,上街來隻為了散散心,解解悶。

     說話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承恩寺廣場。

     翠喜有好長時間沒來過,雜耍百戲讓她興奮不已,這裡也想看,那裡也想看。

     公治嬌卻興緻不高,由着她東走西遊。

     廣場的一些店鋪牆上,貼着通緝萬古雷的文告,羅斌等人的姓名也一一列出。

    公治嬌看着刺目,心裡灼痛,不由又牽挂起來。

    這會兒他一定在北平城住下了,可通緝告示也會在北平城張貼出來的,他隻有再跑,可這一跑會跑到哪兒去,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天啊,這不是見不着了嗎,她該怎麼辦哪! 想着心事,腳随翠喜走着,翠喜說些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轉悠了一陣,看看時候差不多了,便和翠喜前往福喜樓用膳。

     福喜酒樓在承恩寺西側,氣派不亞于豐樂樓,來這裡用膳的也都是達官貴人、富商巨賈。

     公冶嬌和翠喜上得樓來,隻見賓客已上滿了六成,便找個靠窗的地方坐下。

    那東端靠牆處,分兩邊支了幾個錦凳,中間鋪着塊紅毯,是奏樂唱曲的地方。

    時辰不到,樂師們未上場。

     要了酒菜,公冶嬌四處打量,梯口不斷有人上來,小二來回奔跑引座。

    忽然,她見一個小二飛快跑向梯口,對上來的人又是作揖又是躬腰,比對别的客人更為殷勤,便仔細打量來人,沒想到竟是認識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史孟春的兒子史傑,據哥哥公冶勳說,史孟春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皇甫楠,這史傑自然也是假名,隻不知叫個皇甫什麼。

    走在他身後的是兩個二十多歲的美豔婦女,神态極是高傲。

    再後面是粉面太歲曾玉麟和辣手太歲許亮,最後是四男四女。

    這夥人一露臉,立即就引起樓上食客的注意。

    有的呆瞧着他們,有的交頭接耳。

     公冶嬌聽見鄰桌有人輕聲說:“兄台,知道這幾位貴人是誰嗎?大概不知吧。

    ” 另一人道:“小弟初來京師,望兄指教。

    ” “那打頭的公子,是現任錦衣衛掌印皇甫楠大人的公子皇甫玉,跟在後頭的兩位夫人,稍高的是皇甫大人的二夫人張香妹,嬌小的這位是三夫人尚美鳳。

    跟在後頭的是京師衙門府丞的弟弟曾玉麟,人稱粉面太歲。

    另一位公子爺是後軍都督同知的少爺許亮,人稱辣手太歲。

     走在最後的是侍從和丫環。

    原先京師有三位太歲,還有一位是黑心太歲武忠仁,他老子是前任錦衣衛掌印,被皇上以反叛罪滅了門,三太歲隻剩了兩個,如今這位皇甫玉公子爺正好補上了空缺,号稱玉面太歲。

    聽說這綽号是曾玉麟給取的,皇甫公子覺得不錯,認可……” “啊,三位公子爺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啊!” “那還用說,放眼京師,隻有無塵公子公冶勳的名頭蓋過三人,除此外,無人能及。

    ” “可小弟未到京師時,曾聽江湖傳言,還有個江南神劍萬古雷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噓,兄台輕些,萬古雷已成欽犯,休提休提。

    說起無塵公子,他妹妹金陵嬌鳳公冶嬌也不含糊,聽說人既生得美,武功又高……” “啊,真的嗎?小的極想見上一面。

    ” 公冶嬌聽得大有興味,原來不僅萬大哥連她都有了名聲,隻不知這兩人是幹什麼的,便斜眼往鄰桌瞟示,見是兩個衣着光鮮的年青人。

    一個三十來歲,粗眉大眼,一個二十多歲,五官不俗,眉宇間有一股勃勃英氣。

     此時那三十來歲的人說道:“公冶小姐乃吏部侍郎家的嬌娃,其兄公冶勳是皇太孫衛隊的掌印,這般高的身份能輕易見得到嗎?” 那年青人道:“可惜是官家小姐,自是不易見到,如果是江湖兒女,小弟就不揣冒味,登門造訪,相信不會受到冷遇,兄以為然否?” “那是當然,憑着廬州府飛虎堡在江湖上的名頭,少堡主申兄當可通行無阻,就是到各大門派登門造訪,也會受到隆重接待,就别說是到一家一戶去了,會有哪一個武林人不長眼,把少堡主拒之于門外?可官府人家,又當别論!” 公冶嬌心想,好大的口氣,這廬州府的飛虎堡,不知在江湖上究竟有多大名聲。

     旋又聽申少堡主道:“張兄過獎,飛虎堡别無長處,隻是好客而已,故人緣較好……” 張兄道:“申兄未免過謙了,申家堡兩代老堡主,仗着九九八十一路流光劍法稱雄江湖,與襄陽府一劍震武林方家不分軒轾,但人緣比方家好得太多太多,因此倍受武林同道贊譽……” 申少堡主微笑道:“不敢不敢……” 公冶嬌心想,那方天嶽确實有些讨厭,隻不知這位少堡主為人如何,但我與他并不相識,他聽說我生得美就想認識我,這般看來恐怕也不是什麼東西,我要是生得醜些,他大概就沒有結識的胃口,哼,這些男人! 又聽那姓張的道:“小弟說的是實話,京師武林對飛虎堡也十分尊崇……” 申少堡主道;“多謝張兄贊譽,但小弟有自知之明,這是江湖朋友對敝堡的擡愛!” 這些話太沒意思,公冶嬌聽得煩了,把頭轉回,去看皇甫玉等人,心中起下一團憤火。

     她想,原來史傑這小子叫皇甫玉,你瞧他那份得意勁,總有一天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此時擡子酒菜,公治嬌和翠喜不會喝酒,要一小壺來裝裝樣子,否則不像兩個爺們。

     她把酒斟滿了杯,遞給翠喜。

     翠喜推拒道:“小姐,人家可不會喝酒。

    ” 公冶嬌瞪起了眼:“叫公子,笨蛋!” 翠喜吐了吐舌:“公子,這酒……” 公冶嬌低聲道:“你不會裝個樣子嗎?我說你真笨!你看看,哪一桌上沒有酒?” 翠喜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要喝。

    ” 這時,一幹樂戶上樓來了,男男女女一幫子人,其中就有徐元紅,她低着頭匆匆而過。

     他們到東牆準備好的錦凳前坐下,各把應用之物取出,一時調弦對音之聲大起,叮叮咚咚。

     吃飯喝酒的食客,都把目光對準了他們。

     皇甫玉那一桌在最前面,隻見随從把小二招手叫來吩咐了一陣,小二連忙把樂戶領班招呼過來,說了桌前這些人的身份,慌得領班連連打躬作揖,喏喏稱是,公子爺點什麼,愛聽什麼隻管吩咐下來,他自當一一照辦。

     公冶嬌雖聽不清說了些什麼,但猜也猜得出來,心裡的氣越來越大,你皇甫玉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要這些樂戶巴結你,來吃飯的又不止是你這幾隻狐鼠,還有那麼多人呢,等一會兒待機尋釁,殺殺這小子的威風! 少時,絲竹聲響,人們靜聽一會兒便又忙着吃喝,刹時說話聲、勸酒聲、笑聲,混成一片嘈雜,有的人還喝三叱四劃起拳來。

     翠喜道:“啊喲,這麼吵鬧,真煩人!” 嬌嬌道:“都是些俗人,有什麼法?” 一曲終了,居然還有人拍掌喝彩。

     接下來是一個歌妓唱曲,樓面上安靜下來。

    她的歌聲婉轉甜潤,博得了一陣彩聲。

     翠喜高興得連連拍掌,十分興奮。

     嬌嬌都沒有興緻,又想起了萬古雷。

    在秦淮河畫舫上曾聽他唱陽關三疊,那真是聲情并茂、感人至深,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也許就是從那一夜起,他就走進了她心中。

     想起他,不由得一陣惆怅。

     鄰桌的低語聲此時又傳進了她耳中,引起了她的注意,便收斂神思專心往下聽。

     那姓張的訝然道:“什麼?你說的是追命鬼玄木老道?” 申少堡主道:“是的,張兄想必知曉老道的落腳處,請張兄奉告一二如何?” 姓張支吾道:“這個……小弟不知,待向朋友打聽……”一頓,續道:“兄台大老遠跑到京師,就為的是尋找老道?” 申少堡主道:“正是如此。

    ” “請問兄台,找老道為了何事?” “為了一樁命案,十八條性命。

    ” “兄台是說,這十八條性命是玄木所為?” “雖不敢完全認定,但八成是他做下的。

    ” “這十八條性命與少堡主有關?” “多多少少有些關系,不過即使無關,小弟也要過問此事,為了一座玉雕,殺盡了全家人,真是喪盡天良!小弟對此豈能無動于衷?” “啊呀,原來如此。

    不過,恕小弟直言,玄木老道是黑道上的兇頑,申兄弟單槍匹馬……” “張兄是怕小弟不是玄木的對手?” “哪裡哪裡,少堡主千萬别誤會,小弟的意思,玄木老道并非一人獨來獨往,申兄雙拳難敵四手。

    再說物以類聚,與玄木狼狽為奸的,又都是黑道上兇名昭著的人物……” “請問有哪些人與他勾結一處?” “小弟所知不多,惡頭陀沙空算一個,他的黑煞掌是出了名的。

    此外還有五毒先生仇靈子、病陀邵天貴、鬼臉太歲彭銳……” “咦,兄台所說可是真?這些兇神惡煞怎麼都上京師來了?他們勾結一起意欲何為?” “小弟說的千真萬确,半分不假!這其中自有原因。

    前不久陰司四煞也在京師,他們是來對付江南神劍萬古雷的,後來不知何因,又突然失去了蹤迹,至今沒有露面。

    ” “啊喲,陰司四煞也來了?兄台說他們來對付萬古雷,從他四人的武功,萬古雷武功再高也不是對手,何以萬古雷安然無恙呢?可見這消息隻怕不可靠,流言畢竟不可信……” 公冶嬌大惱,這小子竟敢小瞧了萬大哥,忍不住嗔道:“你這是胡說八道,陰司四煞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怎知江南神劍不是對手?自己不知道的事,最好免開尊口!” 申少堡主和那姓張的一愣,仔細打量她。

     申少堡主惱道:“兄台,說話客氣些,我們說我們的閑話,與你何幹,插什麼嘴?” 姓張的卻一抱拳:“兄台高姓?” 公冶嬌道:“不告訴你!” 姓張的老于世故,在未弄清對方身份之前,不動聲色,是以仍和顔悅色道:“在下張權,京師雙龍镖局總镖頭。

    這位兄台姓申,申勇志,廬州府飛虎堡少堡主。

    聽口音兄台也是京師人,大家早不見晚見,望兄賜告姓氏為幸,若不嫌棄,彼此交個朋友如何?” 人家既然客氣,公冶嬌也不好再發作,便道:“原來是雙龍镖局張總镖頭,久仰久仰,我聽不慣貴友的糊塗話,插了句嘴,如此而已,他見識不多,最好莫妄加猜測!” 這“久仰”之類的應酬話是學來的,其實她根本不知京師還有家雙龍镖局。

    說完把頭一扭去朝着東,看那些樂伎獻藝。

     張權見她根本不将自己和申少堡放在眼裡,尤其是對申勇志,居然一字不提。

    須知飛虎堡在江湖的名頭那可是大得很,非雙龍镖局能比。

    這翩翩佳公子究竟是什麼身份,竟如此托大,連個名姓都不肯吐露,未免太小看人,當着申少堡的面,實在是太沒面子。

     因道:“兄台,在下好言相詢,别那麼不識擡舉……” 公冶嬌大怒:“你才不識擡舉,公子爺給了你幾句好話還不夠嗎?知趣些閉上嘴吧!” 她原來脾氣并不壞,自萬古雷走後,她心中一直窩着火,總是煩躁不安,十分易怒。

     申少堡主氣得臉都白了,他從未遇到過被人輕蔑的事,今日是頭一回,而對方不過是個長得俊俏的少年郎,并非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叫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他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你是什麼人物,亮出來聽聽!” 公冶嬌嗔道:“偏不告訴你,你不配!” 翠喜急了,道:“公子,别理他們……” 張權正欲拿出點聲威,聽翠喜的話又轉了轉念頭,京師非比其他地方,官親官戚實在太多,這小子會不會是朝中大員的子嗣呢?如果是,就不止一個随從,看樣子隻是一般富家公子。

    可是,富家公子,又怎知陰司四煞之類的江湖人物?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曆,還須慢慢打聽,不可急躁。

    這樣一想,沒接上嘴,卻聽申勇志動了真火:“你小子逗貓惹狗,無事生非,人家一邊說話,你插什麼嘴?看樣子你是有意找岔,那就劃下道來,讓少爺教訓教訓你!” 公冶嬌正要找人出氣,聞言倏地站了起來:“走,下樓去,公子爺就是要逗貓惹狗!” 翠喜一把沒拉住,忙叫小二算賬,丢了二錢銀子就下樓追公治嬌去。

    申、張二人也付賬下樓,遂見那俊小子正站在街邊,他那随從又拉又扯,要勸他回去,可這小子不為所動。

     見他們來,就嚷道:“走,廣場!”說完大步走去。

     申勇志冷笑道:“奉陪!” 張權道:“申兄,别忙動手,弄清對方來路,京師可比不得别的地方,慎重為好。

    ” 申勇志道:“這小子太狂,挫挫他的銳氣,略加教訓就走,又不要他的命。

    ” 兩人邊說邊走,走出二十來丈,就見那小子站下了,轉過身氣呼呼等着他們。

     此刻天已微黑,廣場上的攤販早已回家,除了一些遊走的閑漢,已經沒有多少人。

     申勇志走到公冶嬌面前站下,道:“你是何人,如此狂妄,少爺來了,你待怎的?” 公冶嬌嗔道:“你少狂,你以為你是誰,什麼飛虎堡、飛狗堡,大爺可沒放在眼内!” 申勇志大怒,喝道:“念你年紀小,先打你一頓,叫你家大人出面向少爺賠禮!” 翠喜從未經過這般陣仗,驚得一把拉住公冶嬌叫道:“快走快走,這人兇霸霸的……” 公冶嬌一把甩開翠喜的手,罵她道:“沒出息的東西,等我打他一頓給你看!”說着一步沖前,左手晃,右手擊出一掌。

     申勇志冷笑道:“來得好!”不閃不避,雙手護胸以左手來抓對方手腕。

     公冶嬌立即變招換式,變掌為刀,切對方臂肘。

    申志勇見對方變招極快,驚得後退了一步,立即施展開拳腳,猛攻過去。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十個回合。

     張權在一旁看着心驚,兩人的身手都非泛泛之輩,申志勇家傳武功自不必說。

    可這半大小子會是什麼人呢,竟也有這麼高的身手。

     翠喜在一邊看着小姐與一個大男人厮打,心裡又急又氣又慌,她生怕小姐給人打了,回去夫人追問起來可是無法交代。

    她越想越怕,便壯着膽子嚷道:“你是什人,敢打我家小姐,等我回去禀告老爺,馬上下令抓你進大牢……” 言未完,申勇志便跳出了圈外。

     他驚詫地問翠喜:“你說什麼?誰是你家小姐?難道他是個女扮男裝的假貨?” 公冶嬌大怒,罵翠喜:“你嚼什麼舌……” 翠喜為保小姐安全,哪裡管得了許多,繼續嚷道:“我家小姐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我家少爺是皇太孫殿下侍衛掌印,你們好大的膽,敢欺負我家小姐,回去禀明我家老爺……” 公冶嬌氣得跺腳罵她:“沒用的東西,你搬出家底來幹什麼,你給我滾回去!” 翠喜叫道:“小姐,他們要是打傷了你,婢子回去怎麼向夫人交代,所以……” 張權腦子一轉,連忙搶上來深深一揖:“啊喲,原來是公冶小姐,請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得罪,請小姐大人大量饒恕則個!” 申勇志驚愕萬分,愣了一會,也連忙抱拳道:“不知是公冶小姐,請恕在下不知之罪!” 公冶嬌見兩人賠禮,這個架打不成了,心中十分惱火,道:“不錯,我是公冶嬌。

    放心,我不會去驚動父兄,來,我們繼續打!” 申勇志忙道:“不敢不敢,在下久聞金陵嬌鳳大名,早有求見之心,今日三生有幸,得見小姐,哪裡還敢冒犯,請小姐恕罪!” 張權陪笑道:“小姐千萬息怒,在下雖在京師謀生立業,又早聞小姐大名,隻是未見過小姐一面,以至面對面不相識,鬧出這場誤會,請小姐寬宏大量,饒了這一遭!” 翠喜十分驚奇,道:“什麼?你們知我家小姐大名?這不是胡說嗎?我家小姐不認識你們,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家小姐芳名?” 張權道:“姑娘,你家小姐在三山門外碼頭,挫敗龜鶴幫總護法,名震京師,人人知曉,在下是吃镖行飯的,京師動靜豈能不知……” 翠喜半信半疑:“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公冶嬌年紀小,被張權一捧,心頭的氣早散了,竟然樂滋滋的,聽翠喜盡說傻話,便嗔道:“我回家不說,你怎麼知道?瞧你大驚小怪的,打龜鶴幫的人有什麼稀奇,陰司四煞我都見識了,還領教過……”她忽然想起不該對生人說這些事,便連忙住了口。

     翠喜道:“領教過什麼,怎麼不說了?” 公冶嬌道:“走走走,回家!” 張權、申勇志哪裡肯舍,連忙道:“小姐留步……” 公冶嬌道:“怎麼,還要較量?” 申勇志又是一揖:“不敢不敢,今日得見小姐,三生有幸……” 公冶嬌岔話道:“這話你已說過了。

    ” 申勇志面紅耳赤,不知要說什麼好,他隻想留住這嬌娃,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急切間什麼也說不出,一向自負的聰明智慧不知到哪兒去了,半點也排不上用場。

     張權也想結識公冶家,忙道:“今日得罪了小姐,十分過意不去,可否再回福喜樓,由在下作東,備酒向小姐賠禮!” 公冶嬌道:“不去不去,那地方好煩人,你們既然賠了不是,今日的事便算了結!”一拉翠喜:“我們走!”說着就往外走。

     申勇志連忙追上兩步道:“小姐留步,在下遠道來京師,為的是查找一宗命案的真兇……” 這一話,提醒了公冶嬌,她把這事忘了,一時好奇心起,很想聽聽是怎麼回事。

    如果真是追命鬼玄木那班人幹的,就該助申勇志一臂之力,她本就恨透了這一班子人。

    便打斷他的話道:“玄木老道不是好人,你把命案說來聽聽,吃飯時聽見你說了幾句,又扯别的事……” 申勇志大喜:“原來小姐聽見了,在下這就奉告一切,隻是在這裡站着說不方便……” 公冶嬌想起馬禾的茶館就在附近,便道:“跟我來,找個說話的地方。

    ” 申勇志、張權求之不得,立即答應。

     公冶嬌遂往廣場南邊走去,馬禾的小茶館“清茗茶室”,就在南邊的岔街上。

     四人匆匆走到,茶館仍開着,公冶嬌也是第一次來,隻見鋪面不大,支着八張桌子,來喝茶的都是販夫走卒、江湖藝人,此刻人并不多,隻有兩人占着一張桌子。

     馬禾一見她來了,十分驚訝,便道:“這幾位爺,喝茶嗎?”眨眨眼裝不認識。

     公冶嬌會意,道:“掌櫃,有清靜的地方嗎,樓上有沒有雅座,我們好說話。

    ” 張權皺了皺眉,低聲道:“小……公子,這裡簡陋了些,不如找一家大茶館去。

    ” 公冶嬌道:“是嘛,那你們去吧,我願意在這兒。

    ” 張權忙道:“是是,就在這兒吧!” 馬禾道:“公子,樓上本無雅座,但幾位爺台來小店惠顧,就請上樓用茶吧。

    ” 公冶嬌道:“前頭帶路。

    ” 馬禾當先上樓,打開第一間房門,隻見裡面整潔幹淨,有桌有椅,大概是主人的客室。

     公冶嬌等人落座,不一會兒馬禾就帶着個店夥捧着茶盤零食上來,放了後匆匆離去。

     公冶嬌見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