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獨角火蜊

關燈
不及百尺,離東方莺兒船尾,隻有三十丈遠近了。

     東方莺兒拼命地搖着槳,着看實在無法脫出追逐,一橫心,索性扣了兩把“閉穴銀須針”立在船尾,揚聲罵道:“老賊,你以為姑娘怕你麼?今天不分出你死我活.誰也不要罷手!” 歐陽珉在船頭哈哈大笑道:“掌底遊魂,尚敢逞口舌之強?識趣的束手就用,老夫體上天好生之德,也許留你一條小命。

    ” 兩艘船一停一進,轉眼已首尾相接。

     歐陽珉喝令停槳,大袖一拂,身形淩空而起,直向東方莺兒撲了過來。

     東方莺兒見他躍離船頭,悶聲不響,左手一揚,一把銀須針從他腳下穿過,徑射那八名水手,同時柳腰低折,蓮足輕點船闆,人如掠波乳燕,反躍到歐陽珉的快艇上。

     歐陽珉一撲落空,耳中隻聽得慘叫連聲,沉氣定身回頭,這個氣可就大了。

     原來東方莺兒施展聲東擊西之計,趁他騰身拔起的刹那,竟跟他換了一艘船,掌劈、腳踹、針射,八名水手,整整被她收拾了三對,餘下兩人,顧不得*槳,一齊翻身跳進湖裡。

     歐陽珉勃然大怒,厲吼一聲,身形一仰,快如電掣,重又撲回快船。

     但他身子才離開小艇,似聞東方莺兒冷哼一聲,道:“老賊,你又上當了。

    ” 歐陽珉不愧閱厲豐富,冷笑之聲才一人耳,陡然想起了東方莺兒手中的“閉穴銀須針。

    ” 急促中,蓦地舉腿躬身,雙掌遽發,一齊拍向湖面! ‘蓬’地一聲,水花四濺,歐陽珉卻借那水面反震之力,居然向上平升五尺。

     果然,他剛剛彈射升起,一大篷銀針,已從他腳下疾射而過。

     歐陽珉旋空翻轉,雙腿一挺一伸,仍舊不變方向,飛落在自己那艘快艇上,但等他定身下來,卻發現東方莺兒已随那蓬銀針,躍回到小艇之上。

     他一身絕世武學,兩次打擊落空,不但未傷着東方莺幾,反丢了八名槳手,連自己也險些被銀針射中,胸中一口惡氣,無處可洩,一聲大喝,遙遙一掌,向前推去。

     人在盛怒之中,功力無形倍增,掌起處狂嘯之聲應手而生,一股破空銳嘯,徑奔東方莺兒和那艘小艇。

     以歐陽珉深厚的内家功力,這一掌如果打實,那艘小艇,登時便得粉碎。

     東方莺兒自知萬不能硬接,但如閃身避讓,腳下這艘小艇勢必破沉,皮之不存,毛槳焉附,一橫心,雙掌一合,掌心突然側翻,施用“卸”字訣,準備半接半卸,擋他一掌! 掌力遙遙一觸,平空爆起一聲悶響。

     隻見東方莺兒好像疾風中的草禾.一連兩個翻滾,衆船尾直滾到船頭,餘勁未止,“轟’然一聲,連人帶船,箭一般被推送到十餘丈外,兀自滑退不停。

     但,這一來,歐陽珉卻無法再發第二掌了。

     他眼見小艇飄遠,怒火猶未稍滅,回頭向湖中尋找那兩名落湖水手,說也奇怪,那兩名水手躍人湖水之前,分明并未受傷,這時卻雙雙浮屍湖面,胸前都被利刀穿透,蕩漾着絲絲血水。

     歐陽珉駭然一怔,同時便發覺船隻漸向下沉,艙中竟破了一個大洞,冰冷的湖水,正向裡灌湧。

     到這時,滿腔怒火,化為驚怖,他遠遠望見東方莺兒已被徐文蘭接運到快艇上,正緩緩向嶽陽駛去,寬闊的湖面上,隻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和一艘即将沉沒的破船。

     遙遠的湖面,無法飛渡,他站立在船頭,隻氣得狂瘋怒罵,湖水由艙中汲浸到足踝,再由足踝簡到膝蓋、大腿、腰際、前胸、咽喉、-一喝罵之聲,随着湖水的蔓延,漸漸低沉下來。

     歐陽珉英雄一世,不想栽在一個年輕輕的女孩子手中,變成了狼狽的落湯雞,洞庭湖中往來甚多教中船隻,他雖不緻死,但如被教中徒衆發現護法泡在水中,他歐陽珉還有什麼面目見人? 徐文蘭的快艇漸去漸遠,終至渺不可見,天色地暗下來,水寒風涼,那滋味是頗不好受的。

     歐陽珉扶着沉船,不住地唉聲長歎,恨起來以拳擊水,蓬然有聲,但那樣對他又有什麼益處呢? 夜暮低垂,寒風傲骨。

     歐陽珉又氣又羞又怒,忍不住低聲咒罵:“這些蠢物,怎的竟沒有一條船尋到這兒來?” 忽然,依呀聲順風傳人耳中,同時,有人大聲呼叫道:“歐陽護法!歐陽護法-一” 歐陽珉大喜、顧不得身份尊嚴,連忙應道:“在這兒!我在這兒!” 一艘小艇穿透夜幕,如飛而至,艇上隻有一個人,卻是水師堂堂主梅斐。

     梅斐混身是傷,衣衫盡濕,吃力地搖着快艇駛來,将歐陽珉救上小艇,歉然地道:“屬下負傷被擒,好不容易乘船沉時脫身,尋到這艘空船,特來接應護法,不想-一” 歐陽珉無心聽他所說,揮揮手道:“别再提了,咱們這次雖然弄死了百忍賊尼,教中死傷累累,所得未必償失,大家全是一樣,都被那幾個丫頭鬧得灰頭土臉,唉” 梅斐也歎道:“聽說護法已将她們困在君山,不知怎的,竟被她們脫逃了,确是可恨!” 歐陽珉恨恨道:“小輩們死傷也很重,雖然一時被她們脫逃,諒她們離不開嶽陽,令日之恨,遲早必報-一” 說到這裡,伸手拍拍梅斐肩胛道:“梅堂主,援應之德,老夫不會忘記,但這件事,最好别對旁人提起,你就說遇見老夫的時候,那丫頭重傷逃去,快船上水手也傷亡甚重,下得已,咱們才棄了快船,改乘小艇-一知道了嗎?” 梅斐含笑颔首道:“屬下知道。

    ” 歐陽珉臉上一陣紅,苦笑道:“好!咱們回總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