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良夜月華明 火樹銀花 翻成血海 亂山風雨惡 孤臣孽子 喜遇英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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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特不自改悔,反更剛愎用事,任性而為。

    這時身邊幾個忠實的輔佐,一名朱曉亭,也是皇族;一名柴元通,乃是原配内親,妹子湘江女俠柴素秋與芷芳又是結拜姊妹;一名白華,乃由-的襟弟,娶妻柴素虹,便是素秋之姊。

    另外還有幾個老友,無發老人邢皎便在其内。

    這時小妹則生不過周歲。

    由-所寵奸人曹景,外号小張良,人最陰險深沉,正在中年,練有一身驚人本領。

    由-晚年倒行逆施,均是此人蠱惑而成,梵僧也是他的引進。

    由-自來信任,言聽計從,于是無形中分成兩黨。

     曹景起初隻想讨好攬權,後見自己行為不善,不為清議所容,想起這許多正人不是老王至親便是同隐良友,自己一個外人,年紀不大,後來居上,緻遭妒恨,樹下許多強敵;老王(此時由-年将八旬)人極聰明,又無子嗣,一旦明白過來,立有殺身之禍。

    越想越害怕,便在暗中勾結死黨,一面準備應付,一面暗勸由-,說他年歲已高,王妃不能生育,好容易所納偏妃多半有孕,住在外面,往來不便,最好接來山中藏往後山,以便朝夕相聚。

    但是朱、白諸位王親早晚得知,必往密告王妃,難免争吵。

    老王須以嗣續為重,不應再有顧忌。

    如今江西、湖南兩處分寨所積财産甚多,并還開有不少行棧,須人照料,不如請他諸位分頭照管,少生許多閑氣。

     老王為色所迷,那兩個愛妾,一是湖廣大俠唐本孤女唐青瑤,因中曹賊奸計,兩次被賊黨擒住,均是曹賊解救,不知擒她惡賊乃對立暗中使出,未了一次并有曹賊新勾結的死黨女鐵丐花四姑在内,别的賊黨事後均被曹賊殺以滅口,因而感恩圖報。

    由-彼時雖将八旬,看去隻得四十多歲,貌相又極英偉。

    青瑤經狗男女一勸說,想起自己年已不小,譬如死在淫賊手内,身敗名裂,又當如何?便答應住進後山。

    由-對她最是寵愛,偏生老妻作梗,不便常時出山相見。

    此舉正是一勞永逸。

    另一個也是心愛的人。

    明知邪正雙方不能相容,由-依然點頭答應。

     自從一班英俠、上客走後,與由-同時的老人十九壽終,無人敢與力争。

    由-平日聽了奸人的話,威令越嚴,言出必行。

    朱、白、柴三人已被相繼遣開。

    因山中事業越大,這幾處分寨近年掌管的人都不稱職。

    由-人本聰明,曹賊再從旁獻計,所說極為有理,又是一個個的遣開,毫不顯眼,誰也沒料到曹賊天良喪盡,陰謀反叛,一面蠱惑老王荒淫縱欲。

    為首幾個正人未走以前,因見清廷偵騎四出,到處搜索前明逃亡的孤臣義士,耳目衆多;那兩處分寨近年管理不善,又太招搖,風聲不免洩漏,有了戒心;不知曹賊恐連累受害,又想借此謀奪這大一片财産基業,已與當道勾結,機會一到便要賣主求榮,一舉發難;為了顧全大局,雖料曹賊也是一個大害,仍以為山中人多,不少能手,曹賊至多向老王獻媚讨好,别的事做不出來,聞令即行。

     曹賊心願雖達,仍以正派方面無論男女,個個能手,不敢輕易發難,勉強忍耐了幾年,平日行為反倒比以前謹慎得多。

    衆正人原有不少耳目,見他并無别的惡處,越以為隻想固寵,除卻引誘老王好色而外,别無惡迹;人又能幹,山中許多事均他主持,漸漸疏忽下來,反覺以前一半是衆人操之過急,惱羞成怒所緻,于是少了戒備。

    曹賊多疑,幾次想要下手,俱都膽怯過慮,未敢發動。

     後來清宮鐵衛士副總領班九頭獅子方震,為想立功,竟不等和曹賊商量,先去告密。

    清廷立下密旨,責成方震在三月之内,把芙蓉坪為首之人連同前明宗室遺孤一齊下手除去,不許延誤。

    總算方震和曹賊以前同門師兄弟,還有一點情面,一面多讨了三月期限,一面代曹賊說好活,說:“此事關系大大,因這班孤臣遺民勢力太強,人數衆多,不是尋常官兵所能剿滅,一個辦理不善,必要引出大亂;就是仰仗天威将其除去,不能一網打盡,逃走幾個,也是後來大患。

    多虧師弟曹景深明大義,得信以後立和自己商量,深入賊巢,假意與之同黨,才知逆謀。

    先裝着隐居開墾,不露形迹,費了許多心力和好幾年工夫,方将底細探出。

    對方人多,所居之處山高路險,防禦周密,如無内應,無論何人,插翅均難飛渡,尋常兵力再多,也難攻進,操之過急,一個不巧反而激變。

    奴才身受皇恩,無論如何艱危,必和曹景合力,内外夾攻,将事辦成,不使一人逃亡。

    但須賜一禦劄,許奴才便宜行事。

    事平之後,并将所得财産分賞曹景等一班有功之人。

    ”朝廷全都照準,方震立帶手下趕往催迫。

     曹賊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忙和平日引進以及新勾結的死黨再四密計,約定時日,分三方面同時發難。

    因為做得機密,一班高人奇士均因老王晚節不善相繼離去,多年不與來往;曹賊未兩年又格外小心謹慎,收買人心,頗得山民信仰,絲毫看不出一點反迹,發難更極迅速,最重要的幾家英傑之士差不多全被殺光,極少幸免。

    雖有幾個老王好友,如覆盆老人、呂-、陶元曜、蘇半瓢、司空曉星等劍俠高人得知大難将發,均因相隔年久,平日不通音信,事前不怎留意,或是有事羁身,隔得太遠,等到有人警覺,互相通知,想起老友情分不應坐視,何況内中還有許多忠烈遺民,同受其害也大慘痛可憐,欲往救援,大錯鑄成,勢已無及;好黨勢力又盛,鐵衛士中更多能手,強為其難,已不可能;地方又分成了三處,雖有幾位男女英俠警覺在先,不及通知同道,打着救一個是一個的主意,匆匆趕去,也因到得太遲,并未救出幾個。

    這三處總、分寨被殺害的忠烈遺民,先後共有三四千人之多。

    當初随同常-夫婦入山開墾的舊人,除卻普通山民,稍微和這幾家沾親帶故或是平日言行傾向王室、不與奸賊同黨、表示悲憤的,差不多被曹、方二賊内外夾攻,一齊殺完。

     曹賊更有心計,自從和鐵衛士勾結以後,便将山中多年積蓄和大亂中搶奪來的金銀财寶,使出種種方法藏起一多半。

    藏時設計極巧,掌管寶藏的又是老王和朱、白、柴三家親信,因此無人疑心。

    一旦動手,先将這些守庫的殺以滅口,故此事前朱、自諸人無一疑心,事後敵人也不知道。

    曹景謀叛成功,将未藏起的金銀财寶全部獻出,并說:“此次所為固是天命攸歸,我效忠朝廷,惟恐留此禍胎,擾亂太平,使人民塗炭,一半也是被迫無奈,不得不爾。

    雖蒙皇恩,将叛黨所積資财賞賜與我,但我一個平民,既不想做官,又不想造反,要這許多金銀财寶何用?隻請奏明皇上,容我帶領這班安善良民在此隐居耕種。

    山中地利頗好,能借此吃碗安樂茶飯,于願已足。

    ”為表誠心,當着鐵衛士和來的官府,把王宮拆毀,并允興工将前面一條山口打通,把險阻去掉,使得官民均可随意來此考查,照樣納糧。

     那來的官府正是一個立有功勞的清室親貴,威權頗重,人最貪污,見當地金銀财寶堆積如山,早動貪心,想要染指,因是奉旨賞與義民,暫時無法出口,正打主意,而那一班鐵衛士本來每次出發,後面都有專人尾随監查。

    為了當地山高路險,不知底細的人無法走進,事要機密,清廷因方震老早便在潛邸做他爪牙,最是信任,特許便宜行事。

    就這樣還不放心,另外又派皇族親貴、百戰之将随同下手,表面須聽方震調遣,實則彼此監視。

     不料方震老奸巨猾,早已看出那親貴的弱點,為想保全功名富貴和報答曹賊的功勞,又見為數太多,隻打算分去一半,方想拿話點醒,不料曹賊這樣慷慨,鬧得那親貴都覺全數取走不好意思,再三勸說。

    曹賊執意不要,隻要那片土地。

    錢可通神,經此一來,這兩起清室爪牙全部喜出望外,互相商計先把最珍貴的珠寶各人分裝取走一些,另取一部分金銀作為奏報,并将曹賊不肯居功、願将所得奉與朝廷之意代為奏明,說得此人忠心義氣古今少有。

    下餘多半,大家分好,暫存山中,以後暗中陸續取走。

    當時是去的人全都有份,一個個成了巨富,心花大開,對于曹賊自是無求不應,感激非常。

    清廷聞奏也極歡喜,賞賜了好些義民匾額和珍貴物事,并賜曹賊五品頂戴,将所獻金銀分賜上下出力之人。

    曹賊心思更細,開庫以前,早就示意為首諸人,将随來官兵遣走在外,動手的隻有曹賊死黨和鐵衛士等。

    為首十幾人帶兵親貴,更隻本身在場,不緻洩漏。

    經此一來,曹賊不特占了大片基業,永為全山地主,并還借此機會勾結官府。

    那親貴不久又做了總督,川、陝兩省均受節制。

    曹賊威風更大,到處都是耳目,後山一帶天險,好些地方均未引外人前去。

     事完之後,曹賊便将所吞錢财拿出,逐年興建,仿造了許多機關。

    表面上前山入口山谷已打通出一條大路,實則埋伏重重,每一關口當時均可隔斷,來人多大本領也難飛渡。

    遇到官府和清宮來人查探,因為爪牙太多,黨羽遍于西南北諸省,沿江上下均有他所設行棧店鋪,來人遠在千裡之外,早已得信,有了準備,照樣容其走進。

    來人隻覺曹賊是個家财豪富的大地主,訪查不出半點惡迹。

    有那貪污的官到來,更是容易上套,被其收買,回去奏報,說得他忠義好善,天下少有。

    當地文武官府,從上到下,十九勾結,就有一兩個清正聰明的地方官覺着可疑,想要和他為難,事情還未發動,已早得信,輕則丢官回去,重則受了暗算,被賊黨暗人官衙,用重手法點了破穴,三五日内無疾而終,平白送命,連傷都看不出;再要稍微結怨,丢官不算,一出省城,無論水旱兩路,必遭毒手,保得家屬的算是便宜。

    因為山中富足,設想周密,不是心腹死黨,休說後山重地,連前山和芙蓉坪中部一帶都走不進,隻在入口左近,曹賊假作住家的前花園賓館相見。

    對于這班聞風投到的江湖上人,禮貌卻極優厚,仿佛是個輕财好交的富豪俠士,全都滿意而去。

    本身和手下死黨,除與對頭為敵,向例不留活口、追盡殺絕而外,從不出外偷盜,稍微親密一點的同黨,按時均有厚贈,不是真值得的資财,輕不許其動手;所開行棧店鋪,營業又極發達,因此許多年來,罪惡滔天,始終安如泰山。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當禍起之時,朱、白、柴三人因受曹賊離間,都是全家住往分寨。

    當年八月中秋突然發難,休說家屬,連同好些親友都無幸免,死得最慘的是白華和他堂兄白雄,全家四十餘口和朱曉亭夫妻中秋賞月,醉飽之後被女鐵丐花四姑和曹賊派去的同黨一網打盡。

    兩家隻有一個孤女,乃朱曉亭之女,被白華的姨妹湘江女俠柴素秋,無意之中同了另一異人湘江老漁袁檀相繼趕到,救了出來。

    此女便是後來柴素秋的義女阿婷。

    另一孤兒便是俠尼野雲長老關山門的弟子,後來為尋花四姑報仇,又拜在丐俠諸平門下做記名弟子的金線阿泉。

    當時形勢,萬分兇險,如非年幼機警,逃往後園柴堆之中藏起,幾乎不免。

    賊黨因那分寨三面皆水不能飛渡,一面是山,雖通大路,已有專人防守,孤女阿婷年紀大小,才隻六七歲,一心搜殺大人,以防漏網。

    袁檀老成持重,看出賊黨厲害,除花四姑外,還有幾個會劍術的華山、五台兩派餘孽和好些鐵衛士在内,彼時不知芙蓉坪同時發生叛變,急于分頭送信。

    白、朱三人已死,不能複生;為了顧全大局,還故意放火,設下疑兵之計,作為孤女已被燒死,恰巧變天,方始由風雨中把孤女帶了逃走。

    這兩家受禍之慘,不在芙蓉坪朱由-全家以下。

     柴素秋的另一姊夫阿婷之父朱曉亭,本來與妻同往衡陽仿友,原定中秋節前趕回湖南洞庭分寨,不料中途遇事耽擱。

    賊黨為恐有人逃脫,知道各總、分寨每逢年節照例召集執事諸人宴會,幾個為首的人決不外出,才定這日同時發難,不能更改。

    曉亭夫妻本有逃脫之望,偏巧曉亭癡愛小姨,意欲二女同歸,知素秋必往洞庭分寨去與二姨同度中秋,正好就便一見,并與白氏弟兄商計經商之事,特地兼程趕來,連剛滿四歲的愛女阿婷也幾乎一同被害,死得極慘。

     最可恨是,女鐵丐花四姑之師瞎紅線,前十多年為人所殺,花四姑被同黨無意之中幾句戲言激動,欲為報仇,結果仇人雖被殺死了幾個(事詳《青門十四俠》),但是瞎紅線死前中計,曾有不許複仇遺命,并說平生手黑心毒,殺人太多,仇人理直,難怪對方報複,話已出口,言明在先,不能再找舊賬。

    花四姑此舉違背師命和江湖規矩,下手又大殘酷,于是引起江湖上人的公憤,群起而攻。

    對方又請了幾個會劍術的能手,難于抵敵,正在東逃西竄,危急萬分。

    彼時花四姑年雖四十來歲,人本美豔,徐娘未老反更風騷。

    始而朱、白三人見她一個女子為報師恩樹下許多強敵,對方倚仗人多勢盛,逼她走投無路,心已不平,内中又有兩個極惡窮兇的異派門下,為抱不平救了她兩次性命;曹賊早在無意之中與她勾結,幫她将強敵殺死,如非朱曉亭夫婦中途趕到,覺着她那幾個仇人子女身世可憐,幾乎全數殺死;未了朱曉亭又為她解了一次大難。

    花四姑一半感恩,一半為了對方威勢強盛,又見第一個救她的恩人白雄,年雖五旬以上,人甚強健,恰巧斷弦;借着報恩為名,想要嫁他。

    白雄夫妻情厚,鳏居六年本已不再娶妻,無奈花四姑百般勾引,衆人見其年老無伴,從旁勸說,白雄方始納她為妾。

    誰知水性楊花,前一二年患難之中已被曹賊勾引成好,并且所交人多,好些不可告人的醜事均在曹賊手内,人又比較年輕,在曹賊誘迫之下,忘恩負義,喪盡天良,雙方勾結,成了死黨。

    四姑先當白雄為人忠厚,不料人太剛直,性如烈火,對于前妻恩情又重,隻管寵愛,始終不肯扶正。

    前妻之子更是看重,在未從師以前,寒暖稍微疏忽,便自不快,又受曹賊挾制,自家醜事一旦洩漏,必要身敗名裂,終日憂疑。

    加以日子一處久,以前醜事全被衆人知道,多半對她輕視,隻瞞丈夫一人。

    心中愧忿,人又兇毒,下手之時,第一個手刃親夫,跟着又殺朱、白夫婦全家,連同手下八十餘口,十九被迷藥昏倒,除一孤女外連下人也極少得免。

    事完回憶,自己做得太狠,方始害怕。

    隔了兩年,看出曹賊比她更毒,将來決無好果,這才想法托人和曹賊明言利害,将所吞沒的金銀暗中運出。

    先在江湖上又走動了些年,帶着積蓄隐居金華北山。

    一面召集舊日同黨,并把對她片面相思的癡人金星神狠查洪尋來,待若上賓,以壯聲勢。

    當恩将仇報之後,日夜憂惶,心驚肉跳。

    不消兩年頭發成了半白,人也顯老許多。

    後見那些心目中的對頭并無舉動,仿佛人死便完,不再多事,諸家遺孤也無發現,隻兩小兒女不曾手刃,孤女似被燒死,又未尋到屍骨,想起疑心而外,并無一人出頭,漸漸心寬,在江湖上重又橫行起來,直到北山會後方受本門家法,伏誅遭報。

     曹賊心兇計毒,按說一個也逃不脫。

    也是諸家遺孤命不該絕。

    當大禍将發的前幾天,先是由-偏妃唐青瑤偶往故鄉探親,與由齋約定中秋前二三日趕回,同度佳節。

    走到路上,遇見一個堂兄,也是一位隐名劍俠,意欲引其往見由。

    但是這時全山已在好黨暗中加緊戒備之下,本來法令又嚴,不是事先說明,外人決難通過。

    後日便是中秋,如等進去說好,往返費時。

    為兔周折,仗持多年夫妻,乃兄年已九旬以上,由-本聽說過,自己輕功又好,下山時恰巧發現一條險徑,忘對人說,又有七八月的身孕,想早趕到,便不顧危險,事前也未明言,徑由後山新發現的險徑繞去。

     哪知遇雨耽擱,到時正是中秋白天申西之交,剛剛翻過山崖便動了胎氣。

    他那堂兄名叫唐-,事前不知妹子懷胎月久,當地離後山别府還有三四十裡山路,最是險峻難行。

    青瑤先生一子,便是兵書峽随母隐居的唐樞,年才四歲,恰又随在身邊。

    幸而所帶衣物刀布都是現成,離開後山入口頗近。

    青瑤文武雙全,體力強健,又是次生,并不慌亂,早就避入危崖中間山洞之中,先由唐-守在外面,匆匆将嬰兒包紮停當,本意趕往前山送信,免得把守後山口的人走得太慢,又防正妃江芷芳知道,生出波折。

    雖有信火響箭,也不便用。

    最可慮是,那一帶猿猴甚多,聚在洞口附近,恐傷産婦母女,唐樞年小頑皮,更不放心,隻得運了幾塊大石将洞口封閉,然後尋去。

    等到忙完,天已入夜。

    初來路徑不熟,無意中走往後山路上,瞥見前面來了兩人。

    正想出林詢問途徑,月光之下,發現來人身後還有好些同樣裝束的人,俱都手執刀槍,神色匆忙,如臨大敵,再看所行途徑,又是一條極隐僻的小路。

     這時,前後山到處樹上都有紗燈,芙蓉坪中心和前後王宮别府已成了一片燈海。

    本來登高下望極易看出,也是唐瑤走得太忙,沒有問清,錯了方向,隻朝有燈之處趕去,不知地理,最前面繁華之處又被峰崖林木擋住,反而越走越遠。

    如換别人,定必冒失走出,就是本身能夠逃走,産婦母女也難保全。

    唐-畢竟年老,閱曆太深,識見過人。

    先見當頭二人一路貼着山崖隐身掩來,心已一動,欲出又止;再見後面那許多人仿佛有什争殺神氣,知道山中人人武勇,防備周密,後山形勢更是奇險,向無外人足迹,今當中秋佳節全山同樂之際,怎會有此現象?心中生疑,忙即施展輕功,暗中尾随下去。

     剛到後山口,遙望防守的人正在山坡上一同飲酒賞月,高興非常。

    這班拿兵器的人忽分兩面包圍上去。

    因雙方服裝好些相同,當頭兩人又在事前趕到和守山的人飲酒說笑,明是一家,稍微慎重,沒有過去。

    方疑自己料錯,這班人許是照例巡山查夜,并無他意,但那來勢不應如此詭秘緊張,又與妹子所說太平安樂景象不符,方自不解。

    為首兩人和那些把守山口對月飲酒的人說不幾句,忽然揚刀就砍,相隔尚遠,不曾聽出所說何語。

    内有一人剛喊出“叛賊”二字,那分兩路掩去的人已同到達,一擁齊上。

    守山的共是六人,寡不敵衆,又無防備,晃眼殺光。

     唐-越想越疑心,耳聽前後山笙歌笑語之聲仍然一陣接一陣随風傳來,而那一班人将人殺死之後,便在當地坐下,有的還在飲酒說笑,屍首也被搬開放在一起,并不遠移,仿佛奉命而行。

    暗忖:久聞山中法令雖嚴,為了先王立法周詳,人皆安樂,都知守法,雖經由-改革,從無一人受過死刑,就是犯法,也應過了佳節,明正其罪,不應派上許多的人,突出不意,連口供也不問,一齊殺死。

    越想越覺無此情理,全山偏又樂聲悠揚,如此安靜,斷定内有隐情。

    自身是客,在問明以前,不宜冒失。

     正想如何窺探,忽見一人飛跑而來,說:“現奉新山主之命,說這一帶清宮來人尚不知道,即速分人把人頭砍下,照山主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