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信符竹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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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介乎師友之間的那位大俠,以前外号黑骷髅的靳大先生。

     此人單名一個密字,已是劍俠一流人物,又是玉閑以前忘年之交,當初本無黑骷髅的暗号,對外也從來不用真實名姓。

    後因七俠黑骷髅查*,在大雪山銀光頂與諸異派餘孽鬥寒大會上為強敵暗算,受了重傷,幸得平生知己之交黑女晏瑰救往阆中,将病養好,恰又遇到白骷髅妖巫師徒新創邪教,作惡害人。

    這時中條七友隻剩三位,一時遊戲,為了迷亂敵人耳目,查*提議三人全都穿着一身特制的黑衣。

    掃平邪教之後,查*和另一好友同往海外采藥,一去不歸,走時并将那特制皮衣面具一同留下,靳密索性化名黑骷髅,在外扶危濟困。

    前後共隻三數年,這“黑骷髅”三字已是哄傳西南諸省,盡人皆知。

     事又湊巧,所穿緊身黑衣原是一種海蚊的皮所制,堅韌非常,尋常刀斧都難斫透。

     這年無意之中有一同輩好友由海外歸來,談起諸俠已在海外立下一番事業,準備久居,并還帶來許多海蛟的皮。

    中條山本來還有十多位後起英俠,内有數人也照樣做了一身。

     被玉閑知道,特意尋去,見皮還有幾身可做,便讨了兩身回來。

    雙方交情深厚,本是同盟至友,遇見重大的事常同出入,外人不知底細,隻當一路。

    諸俠本領劍術又高,動手時節多半穿着這類黑衣,頭戴面具,極少現露本來面目。

    各路惡賊不知對方人數到底多少,聞風膽寒,隻一發現蹤迹,立即遠避。

    直到十五年前,為首諸俠相繼隐退,妖賊也早銷聲匿迹,外人方始曉得一個大概。

     近十五年,山中諸俠蹤迹越發隐秘,雖然常在外面行醫濟貧,大都離開本山甚遠,名姓常時改變,有時連形貌也都換過,越發少人知道。

    稽、荀二俠的蹤迹向在東南沿海一帶,這次出門較久,聽說靳大先生因往海外訪友,去了好幾年,玉閑三四年前,兩次去往中條尋他均未見到,連内中幾位好友俱都不在山中。

     二俠這次由武夷山訪友回來,聽人說靳大先生前半年曾由當地經過,并在裘平家中下榻,聚了數日方始起身。

    先想回轉武當之後同往中條訪看,後又聽說大先生走時,似往雲、貴苗疆一帶尋人,說辦一件要事,暫時不會回山,方始中止前念。

    昨夜聽強龍說,白骷髅教主、女淫巫諸六娘是在苗疆深山之中養病,去了将近十年,新近群賊方始得到一點音信,今夜這位大俠突然來到,并還知我二人蹤迹,留下以前互相通用的信符竹手箭,表示還要見面。

    照此情勢,非但殺賊除害之事他已知道,多半雲、貴苗疆之行便為那女妖巫而去。

     此人乃中條七友中的第一位,看年紀老是三十多歲,實則比眼前這班朋友要長得多,表面像個寒士,對人也極謙和誠懇,無論是誰都當平輩之交,從不端什架子,眼前中條山這班後起的英俠,都喊他為大先生。

    生平從未收過徒弟,對于後輩卻是樣樣照顧,無微不至。

    隻要心性端正,被他看重,無論學什本領或是有事相煩,照例有求必應,無不盡心。

    如其仗以為惡,被他知道,卻是絲毫不肯寬容,因此誰都對他敬愛畏服。

     邪教猖狂,賊黨又多,自己共隻十餘人,正在發愁,最可慮是眼前冒失動手,就是得勝,至少也有一半賊黨逃走,昔年共隻逃走一個兇孽,便留下這大一個禍根,有此前車之鑒,越發不敢操切從事,必須探明底細,樣樣算計停當,必能一網打盡方可下手。

     就是機緣湊巧,得到強龍這樣好的内應,想将群賊全數消滅,預計也在兩三個月之後,還要遇到類如這次群賊慶賀生日的機會,方有成功之望。

    經此數月耽擱,夜長夢多還在其次,這班專以殺人為樂的邪教兇孽,不知又要多害許多好人!每一談起,便自為難,想不到此公不期而至,自己趕來,真個再妙沒有。

     看那竹箭的插法,是在午前去往西南方相見,并有過時不去便要來尋的信号,含有兩重用意。

    因玉閑格外同情小翠身世,又和裘平、裘朗、方山三人訂有約會,必須前往赴約,地方偏是相反。

    商量了一陣,決計把人分開,一個去尋靳大先生赴約,一個提前往尋裘、方三俠。

    如尋不見便等在那裡,見到之後同往西南方去見靳大先生,另外約好時地。

    因料裘氏弟兄和新來的好友方山得知大先生在此,定必想見一面,為防時地相左,并還約好二次相見的所在。

    先以為小翠本領有限,帶在身旁是個累贅,萬一遇見賊黨,反更讨厭,及至說完前言,小翠立意想拜玉閑為師,不願離開,力言形貌已變,又是男裝,賊黨不會看出,本領雖然不濟,曾得家傳,尋常小賊還能迎敵,想和二俠一起。

     玉閑見她方才一縱,功夫頗有底子,再想起昨夜初遇時情景,便對她說:“我們并非嫌你無用,隻為靳大先生初來,他是我昔年結義兄長,本領比我們高得多,如有什事同行,你決追趕不上。

    再者你已飽受驚恐,一夜無眠,也應稍微歇息。

    等我們和大先生見面之後商量妥當,回來接你正是時候。

    我知你的心意,不願和我離開,并非膽小,本領雖不甚高,也非無用的人。

    隻管放心,在這裡把精神養好,等我事完回來,定必為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