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絕憐弱質無雙女 舊約三生願已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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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兩日。

     夫人偶在無意之中見老王提起蘭妹怒罵,問出真情,知又中奸黨之計,再三以理力争,說上年來此避暑,親眼目睹蘭妹雖然年幼,初次管理全山,樣樣辦得有條有理。

    因見入林采荒的人實在危險勞苦,常時送命,再不便是外族蠻人受苦不過,群起反抗,仇殺逃亡,死傷的人也越來越多。

    老金牛寨雖有罪人和别寨擄來的蠻人常時送去,仍補不足。

     經她仔細考查,重訂寨規,将采荒的人分班輪流,勞逸平均,賞罰公平,得到多的并有獎勵,這才人心悅服,都肯出力用命,所得每次都是有多無少,不似以前傷人既多,還不夠數。

    你重在多得财物,管她如何做法?她不能得到人心,怎肯為她出力?如照以前那樣虐待罪人蠻人,壓迫大甚,一旦發生叛變,他父女和我們的人連那大片土地财産都難保全,再被銀坑寨蠻人得知,乘虛而入,從此斷路,就算能夠奪回,也不知要傷多少人命财物。

    何況當地的人個個兇野,全仗他父女恩威并用,能夠統制。

    你如将她喊來,難免發生叛變,許多可慮。

    " "再說他父女實在忠心,代你管了這多年,受盡辛苦危險,你隻細算一算,單是每年歲貢,那是多大一片财物。

    除卻寨主虛名而外,你并沒有好處給他。

    就他寨中有點積蓄,不曾全數獻出,也是他父女冒了危險辛苦親自得來,與你無幹。

    如何常年得他好處,恩将仇報?如想謀叛,怎會這樣盡心?他那裡山高路險,一經為敵,天大本領也攻不進。

     如由另一面森林硬穿過去,勢所不能。

    就能冒了無數奇險勉強走到,去的人至少要傷十之七八。

    他父女又得人心,隻消把那用飛索上下的危崖人口把住,你便沒奈他何,何必還要自請增加呢?他那歲貢又未減少一點,不過向你請求定出一個準數,隻比原數增多,不限定他的種類,價值相等,便可交代,容他休息;防你多心,并還照最多的年份加上一倍,這也是林中采荒所得不等無法的事。

    全是一片孝心好意,如何聽信讒言,怪起他來!" "老王耳軟心活,原是一時糊塗,受人之愚,聞言大悟,立時命人收回成命。

    夫人還恐五虎等好黨陰謀阻止,暗中對你父女加害,恐迫不上,知道人已起身,将命兩個心腹女兵暗中趕來送信,才将此事消滅過去。

    寨主和蘭妹恐還未必知道呢!照夫人這樣為人,必有天佑,便是老金牛寨那多的人差不多異口同聲感恩懷德,多說自從老王娶了夫人,别的好處不論,單是鞭打都要少挨許多,不似以前稍有不合必遭毒打,見了老王便膽寒心驚,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許多犯過要殺的人,也因夫人求情勸說,至多發往這裡為奴,不至于死。

    像你這樣好人,誰都敬愛,是人都有天良,即使老金牛寨出什麼變故,或是好黨陰謀暗害,夫人被逼來此,也有老王賜的牙牌令符,可以按照寨規退他回去。

     休說我弟兄受過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如有什事,百死不辭;便是寨主蘭妹想也不會坐視,夫人悲苦作什?"王翼聞言也在一旁力說:"我受夫人厚恩,今生無可報答,無事便罷,萬一有事,決不容人欺侮,傷你毫發。

    " 鳳珠本是一肚皮的悲苦委曲不知從何說起,無奈事情難于隐瞞,更恐仇敵厲害,萬一趕來,孟龍不知細底,放其走進。

    來時雖用丈夫死前所給祖傳神箭吩咐防守山回的蠻人斬斷飛橋,斷了來敵追路,又命女兵相助防守,到底情虛膽怯,還不放心。

    到後又見王翼娶了蘭花,業已生子,想起前情,越發悲痛,有好些話已不便出口,方寸已亂。

    正想談說前事,忽然想起仇敵正是孟龍的親兄弟盂五虎,孟龍不知乃弟陰險好狡,雙方常時有人來往探望。

    方才在寨中昏倒醒來,還曾聽他向同來蠻女探詢。

    雖因事前囑咐,不曾明言,跟着便來竹樓,可見孟龍對弟甚好,有許多話還要想過再說,以免疏失自誤,因此遲疑,欲言又止。

    及見時再興似對自己關心已極,來意竟被料中,非但詞色慷慨,義氣激昂,并把以前自己暗助孟龍父女為他解圍免難之事說将出來。

    當初原因丈夫孟雄年老昏庸,耳軟性暴,自己又愛蘭花、不願他父女為好人所害,又恐丈夫受人離問,殘殺好人,自傷羽翼,暫時留意化解,阻其兇殺。

    原是無心之舉,王、時二人恰在寨中,偶然談起,事已忘卻,不料竟會記在心裡。

    蠻人恩怨分明,此時說得恰到好處,不由心生感激。

     再看王翼雖在随聲附和,口氣也極慷慨仗義,比起再興卻差得多,也沒有他自然,想得周到。

    回憶前情,心正傷感,孟龍首先跪倒,捧起鳳珠的腳連親帶哭道:"那年叔爹忽派兩人來此,喊我父女同往拜壽,我因這裡不能離人,就是叔爹想念,不應父女同去,心雖奇怪,多年未見。

    又想去往城市遊玩,聽女兒說此舉恐有原因,還在怪她多疑,但是老王之命不敢違背。

    為了準備賀禮,耽延了兩三日,跟着便有兩個女兵先趕了來,說叔爹因聽叔娘之勸,知道這裡不能離人,隻命送去賀禮,人不要去,隔了三日又有人來,女兒一時多心,仔細盤問,三起人說話都有不同,也未想到别的。

    後來我兄弟派人來說,叔爹念我父女多年未人城市,女兒更是從未去過。

    這次叔爹整壽,各寨蠻人連同當地官府均來慶賀,數十裡方圓之内都要張燈結彩,從來沒有這樣熱鬧,想使我父女一開眼界。

    因叔娘上次來此避暑,怪我女兒服侍不周,心中懷恨,從中作梗,因而中變。

    " "如換别人,自然相信,女兒卻因叔爹、叔娘兩次來此避暑,對她最是憐愛,有求必應,決非假裝出來。

    上次歲貢缺少兩樣藥材,叔爹怪罪、叔娘勸解之事送歲貢去的人又曾說起,早已知道叔娘對我們的好意,本不肯信;女兒再朝來人仔細查問,又間出兄弟因恨叔爹不聽他話,都是叔娘作梗,便未理他。

    不久來人之兄犯罪來此,說他回去已為我兄弟所殺,也不知為了何事。

    隔了兩月,女婿和他兄弟便拿牙牌信符來此傳令,說女兒這兩年越管越好,令她代我做了真的寨主,又是叔娘好意。

    我父女本就感激萬分,想不到上次叔爹催我父女趕去拜壽,竟是我該死兄弟的陰謀,想害我們。

    叔娘隻管放心,休說好黨對頭,便是叔娘得罪叔爹逃來此地,沒有祖傳神箭,我父女拼着性命不要,也必保你平安。

    如有三心二意,便遭天雷打死!"随将肩上長箭拔下,一折兩斷,擲向地上,向天跪祝起來。

     孟龍話才說到一半,蘭花早已撲上前去,抱着鳳珠的手不住親熱,也是邊哭邊說: "叔婆吃完東西,有話隻管請說。

    不論天大的事,誰敢傷你一根毫發,我必和他拼命! 我料叔公必已不得好死。

    你說那好黨,不是我五叔為首、也必有他在内,我對他疑心已非一日。

    每次派人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