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回 深情誰與訴 苦緒托微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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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我所深知,龍姊既允他來尋我,也決不會要去丢掉,明是說謊。

    當時我付之一笑,他立時說走,我也不曾留他再坐一回,暗中卻是傷心已極,并還料定,暫時他已誤會,不會再來,誰知第二日深夜,特意為此尋我,說他昨日防我向他讨還,假稱丢掉,實則,始終貼身藏好,沒有離開過一天,但要留作終身紀念,不再還我。

    經我暗中留意,查聽口氣,好些話均不像他本人所說,分明又是這位龍姊恐我傷心,教他這樣說法,此舉聰明到了極點,即使我心氣略平,并可借此查看我兩人的心意。

    不料他防我之心未去,不曾照辦,話隻說了一多半,教的書沒有記熟,有的并還改變,處處留心,比他由此不來還要氣人。

     “我想說他幾句,繼一想,我已無心重圓舊夢,隻想幫他報仇除害,不間所說結為姊弟之言是真是假,到底這世界上,父母之外,還有一人顧念到我也是難得,何況他以前對我實是情深愛重,是我背信食言,不能怪他,反而心平氣和,”改說正事,他見我不再提起,方始安心。

    我雖羨慕龍姊福慧雙修,有此真心實意的深情丈夫,對她本人,卻是感激到了極點。

    人貴知心,我想見她,已非一日,三弟真要心口如一,當我骨肉之交,便可和她常時來往,結為異姓姊妹。

    加上大嫂這樣好人,我雖孤身一人,有你二位姊妹,真比以前關在牢籠裡面相差天地了。

    ” 龍姑聽她說起玉玲珑之事,竟和眼見一樣。

    彼時原聽玲姑神情哀怨,恐其難堪,心中悲苦,又當用人之際,強着丈夫次日暗中往見,并想就此查探雙方心意。

    後見丈夫回來,面帶愁容,仔細一問,才知見時,為防玲姑勾動舊情,沒照自己話說。

    走時,看出玲姑忍淚悲苦情景,知他心意被其看破,回身窺探,果在伏床哽咽,傷心已極,又無法安慰,自覺不情,心中難過。

    彼時還不十分相信,今日一聽,果然相符,一真百真,對于玲姑感想更好,忍不住拉住玲姑的手,低聲勸道:“玲姊不要傷心,将來小妹必以全力相助,決不使你有什為難之處。

    大嫂為人比我更熱,我們一起,隻有熱鬧快活,怎會使你寂寞?何況重建桃源莊,還有許多事要大家下手呢。

    ”玲姑方覺對方改了稱呼,口氣與先不同,心中一動,忙道:“你不是大嫂麼?”龍姑收回一手,剛把面具揭下,笑說:“我是倪龍姑,奉你三弟之命來此保護,救你脫離虎口,免為豺狼所傷。

    玲姊恰又誤認大嫂,妹也就将錯就錯,想聽你背後的話。

    你在患難之中,我還騙你,實在無禮,請你不要見怪。

    ”說時,一張豐麗明亮的面貌已現露出來,正與李強平日所說相同,越發驚喜感激,忙說:“龍姊,我真想不到冒着奇險、深入虎穴來救我的竟會是你。

    方才我曾說你是我知己,果然一點不錯。

    本來人心隔肚皮,你這一試,我和三弟的心迹全可證明,真比我死裡逃生還要高興,如何還會怪你?” 二女正談說間,外面先是震天價一聲号炮,比先前兩次所聞要響得多;跟着,便聽三四面炮響與之呼應。

    前樓一面,隐隐傳來喊殺之聲。

    這時,衆惡奴因惡奴張泰失蹤,尋遍全樓,不知去向,幾次提議要往玲姑房中查看,均恐狗子反複,不敢冒失。

    鬧得最兇時,玲姑又在裡面喝罵,一面故意高呼小香倒茶,二女恰都離開。

    惡奴見她發怒,想起狗子喜怒無常,夫人平日又最得寵,不敢再吵,靜了一靜,也就罷了。

    不料内一武師本領不高,心思卻細,斷定惡奴人決未離開,不是遇害,便是落水,招呼衆人專查有無可疑之迹。

    衆惡奴覺着有理,二次分途搜索,内有兩人尋到玲姑窗前,發現窗台上有兩點血迹,驚呼起來。

    正要喊人查看,前面敵人業已發難,炮聲過處跟着便聽鼓聲如雷,震撼水面,聲勢越發驚人,迥出意料。

    當時一陣大亂,也忘了喊人來看血迹,分朝前面趕去。

     龍姑何等機警,口中說話,耳目井用,早注定那幾面門窗。

    一見窗外立有兩條人影,交頭接耳,互相指說,仔細一聽,剛聽出“血迹”二字,想起房中所藏死屍,暗道“不好”,忙把刀拿起。

    未等招呼玲姑,号炮業已發動,隐聞雙方喊殺之聲由前樓分三四面傳來。

    二女知李氏弟兄業已率衆進攻,心中一喜,精神大振,玲姑首先坐起,龍姑見她緊張興奮之狀,笑說:“玲姊先不要忙,此時援兵未到,外面人多,你身又受傷,容易吃虧。

    下面停得有船,還有兩個得力幫手,少時就到,等到見面,再打主意,包你從容出困。

    可恨你三弟此時還不見來。

    ”話未說完,小香、琴兒相繼慌慌張張越窗而入,一見房中坐一黑人,未容驚呼,玲姑已先喊住,匆匆一問,才知方才是一枝火箭由西南方射往東北,到了空中落将下來,無巧不巧落在前廳側面不遠山亭之上,箭上竟附有好些火彈,一個接一個,藥線業已引燃,到地爆炸,傷了兩人,當時火起。

    随有三四枝火箭由北山崖上發出,雖然落在水中,不曾起火,但那威勢卻極驚人,落到水裡,照樣爆炸,震得水和小塔一樣湧起。

    緊跟着又是幾聲大炮,也不知哪裡來的那許多木排,上面燈火通明,火龍一樣,差不多有好幾百條,上面立滿手持火把弓刀的敵人,喊殺震天,潮水一般分三面朝前樓攻到。

    我們隻管備有弓箭火球朝前亂打,聽說敵人人多厲害,全肯拼命,并無用處。

     二女又說:“我們在前廊隻看到一點,水面上好似布滿了火光,映得上下通紅。

    如今男女下人,全都害怕,尤其是先前奉命保護後樓的大爺二爺們三三兩兩相對商量,說平日和土人仇恨太深,被他殺将進來,一個也休想活命,表面都說最好趕到前面一同合力将他打退,暗中卻各使眼色手勢,看去十分可疑。

    我正想男的都走,這座後樓何人防守?跟去一看,原來他們知道老莊主防備最嚴,又會算計,腿快點的已各自搶先駕船逃走,樓後停的船已被偷光,内中一條小船,上坐三人,起身較慢,正往前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