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回 飛騎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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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合,我為何非嫁你不可? 我兩個同在一村長大,訂婚以後,一同做事放羊,一同習武遊獵,除天生體力不能勉強而外,哪一樣比你差?如何去往桃源莊救人,我就不能同去、我也知你疼我,擔心,怕我犯險,全是好意;但我也是一個有血氣的人,身強力健,耐苦耐勞,不畏艱險,還不是和你一樣心雄志壯,想把兩村的人救出火炕,脫離險境,同享安樂?又不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大太,平日隻管享受,過得舒服,除了百計千方巴結男的,讨他喜歡而外,絲毫不能自主。

    我和你自是情深愛重,如要把我管住,不許随意行動,坐享現成,休說我不願意,也配你這樣人不上。

    無奈你天性固執,關心過甚,說什麼也不許我同去。

    恐你到時顧慮大多,我不能相助,反到誤事,隻得忍住。

     “自你走後,我正想起難受,覺着你如信我能力,一同前往,無須過慮。

    就算有險,為了公衆的事,死了都值,夫妻死在一路,更有意思,你偏不聽。

    倘有疏失,剩我一人活在世人,豈不比死還難受?正在發愁,去尋爹爹商計,忽然發現他老人家手中拿一紙條出神,好些可疑,搶過一看,才知今夜桃源莊之行,有蒙面大俠七星子相助,已先人莊,暗中布置,到時,決可成功。

    命我等你走後,照平日走慣的路,拿了燈籠,并把你的舊衣帶上,去往青龍澗崖洞等候。

    至多天明以後,你必把豬兒救往當地。

    以後對外,隻說豬兒犯了村規,負氣逃走,不知何往;一面告他父母,假裝悲苦,别的一字不提。

     等你事完,再和往日放羊一樣,一同回去,日内還要送你兩匹好馬,兩付套索,令我夫妻照他所說練習,到了時機,自然相見。

    偶然對面,不可多問,問也不理。

    他手下人甚多,暫時還不能公然出面,恐我孤身一人夜入森林,雖是走慣的路,林中野獸,均已除盡,到底難料,已命兩個得力同道,暗中引路護送,決不妨事,免得彼此懸心,引起對頭生疑。

     “爹爹雖知此行無害,終恐我孤身女子夜人森林,路又大遠,好些顧慮。

    不和我說,又對不起人家好意。

    打算令我就在林外羊洞等候,不要入林,怕我不聽,還在為難,被我發現紙條,得知真相,心中大喜,再三和爹爹說,林中大俠本領驚人,所說的話,萬無一失,我屢次受他厚恩,必須照辦,不能違背。

    何況近三數年,你我夫妻同出同人,寸步不離,誰都知道。

    明日早起,隻我一人在家,桃源莊偏又出了變故,對頭非生疑心不可。

    近來村中常有奸細窺探,不比以前。

    豬兒被人救走,對頭定必命人查探,甚而公然登門都不一定。

    一個不巧,便是大禍。

    為了全村生命财産安危,非去不可,羊群也要帶去,以作遮掩。

    好在我夫妻放羊打獵,往往深入後山,半夜起身,常有的事。

    不遇上人更好;遇上人時,就說,你在前面解手等我,也可瞞過。

    帶了羊群,容易掩飾,萬一遇見野獸,也易脫身。

    爹爹無法,隻得答應。

     “因想看你背後心意,先把羊群藏在去年尋到的小洞之内,免你過時發現。

    剛入森林,便見前面有燈引路,彼時霧還未起,我也帶得有燈,走路方便。

    忙問,前面可是大俠七星子派來,那人答說:‘正是,我還要回去接應遇救的人,請你快走。

    ’我追了半夜,也未追上。

    到時,天還不曾亮透。

    想起分手時和你說定,天明不歸,我便入莊探看之約,料你有此異人相助,必能成功,隻不知對我真意如何,匆匆把帶來的現成食物安排停當,便藏起來。

     “先在洞内等了一會,眼看天已大亮,尚無音信,引路人早在出林以前失蹤,始終不曾追上。

    霧退以後,太陽滿山,越等越心焦。

    正自疑慮,去往林中探看,忽聽人馬說笑之聲,有你在内,這才放心,忙又回身藏起。

    這崖石後面有一小洞,正看洞内,見你忽然神情慌張,滿臉愁容,累了一夜,一點東西不吃,就要回趕,知是為我擔心,越發歡喜。

    本還想逗你發急,尾随入林,走上一段再喊,後聽回答豬兒的話,全由心裡發出。

     你平日何等沉穩,無論遇到多麼驚險危急的事,都是定心定神,聲色不動,像這麼心慌意亂、滿臉愁慮之容,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實是不忍,才迎出來。

    實不相瞞,我此時樣樣心滿意足,隻一想到你以前和我訂婚出于勉強,不是自然愛我;再想到,你為私見玲姑,那等日夜盼望、悲憤愁急神情,對我不曾有過,心便難受。

    今天這麼一看,你真個至性至情的人,也不在我對你一番癡心。

    雖然害你多着了一點急,我心裡卻喜歡極了。

     說也笑話,我常恨人自私自利,照這行為,我不是自私的麼?” 話未說完,李強見她秀發蓬松,一張白裡透紅的蘋果臉,映着朝陽,滿面春風,皓齒嫣然,雖是荊钗布裙,樸實無華,但是言動真誠,至情流露,别具一種天真之美,不假絲毫裝飾做作,自然嬌豔,比起玲姑,大不相同。

    不等話完,早情不自禁,一把攬向懷中,抱緊柔腰,親熱起來。

    再一想到,孤身少女,為了自己和公衆安危,深夜荒山,驅了羊群,獨行數十裡森林,絲毫也不畏怯,單這膽勇忠實,聰明機警,也是出人意表,迥非玲姑所及,越看越愛。

     還待親熱,忽想起有人在旁。

    回頭一看,豬兒正朝自己扮了一個醜臉,吐了吐舌頭,退回洞去,臉上一紅。

    方想松手,龍姑也正回手相抱,不忍令其放開。

    心想:“夫妻恩愛,人之常情,豬兒讨厭,理他作什?”忽聽豬兒朝所救三人喝道:“第二個恩人是我哥哥,他在洞外和人說話,叫我管住你們,不許出去。

    ”随聽諾諾連聲,知其讨好,率性和龍姑互相扶抱,同尋山石坐下,攜手并肩,靜靜的聽了下去。

    聽完,笑道:“二妹,你冤枉我了。

    我不哄你,玲姑實是美貌可愛,又有以前情分,實不相瞞,至今我仍忘她不了。

    但她心志不堅,使我傷心大甚。

    照我初意,女子自來膽小懦弱,況她父母全家均在虎口之中,改嫁出于無奈,不算負心。

    又料定狗子将來必遭惡報,常人不喜嫁過人的婦女,我卻不以為然,隻要兩心如一,身嫁别人,心仍有我,将來不論多麼兇險艱難,也要破鏡重圓。

    不料分手時那等涼薄,才把我心寒透,覺着女子終不可靠。

    夫妻之間,如以利害相合,并無情義,有什意思?她和我從小長大,情深愛重,尚且如此;何況别人?再說,别人也沒有比她再好的,于是灰心,終身不娶。

    隻把一生經曆為了公衆賣命,不死不休,能夠由小而大,使天下的人同享安樂,固是萬幸;至少也使兩村的人和鄰近山民同登樂土。

    不料蒙你厚愛,深情感動,心中成見,第一次被人打破,由此志同道合,越來越好,已認為再沒有像你這樣溫良和善、勤儉耐勞、多才多能而又具有極大膽勇智慧的女子,不特是我未來賢妻,也是一個志同道合的終身伴侶,近些日來,越發敬愛。

     才知玲姑,雖然天生尤物,美貌如仙,從頭到腳,無不使人愛到極點,不過溫柔美麗,使人對而忘倦,不忍割舍而已。

    我如是個花花公子,無行文人,有此美妻,自是香花供養,愛如性命。

    無如一個人生在世上,還有我的事業心志,須為衆人出力,不應隻圖個人享受,才不虛生一世,辜負自己天賦的才力智慧。

     “昨夜未見她以前,實恨不能當時飛到。

    見面以後,更覺她少婦風華,比前更美,也更動人。

    不知怎的,談起話來,反倒不對心思,把去時熱念減去大半,也說不出什麼原故。

    仿佛她是她,我是我;不似近來和你一起,無論行事說笑,一同操作,好像兩個人已然合而為一,有時想到什事,連口都不用開,不約而同,一齊下手。

    平日相對,說不出的一種舒服親切,如影附形,自然相合。

    未訂婚前半年,一離開你,我就不慣,近年更是少你不得。

    除夜來歸卧外,你不在旁,便覺無趣,仿佛暗中具有一種極大力量把我吸住,但又不似以前對于玲姑那樣,隻在一起,便恨不能親她愛她,摸她抱她。

    隻管平淡,親熱時少,隻是互相吸引,不舍分離。

     “方才功成歸途,拿你二人一比,方始悟出我和玲姑是愛,和你是情。

    那愛譬如好花好鳥,看去悅目賞心,高興非常,歡喜已極,恨不能含在嘴裡,香個不完;可是花還是花,我還是我,一旦春殘花老,隻管使人留戀,與我本身卻不相幹,是個沒有靈性的東西,好看可愛而已。

    情之一字,卻是不然。

    無論何時何地,都和我成了一體,生死安危,無不相共,随時具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