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巨蹄踏黃沙 石破天驚追猛獸 抛刀飛血雨 晴開腹剖見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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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便即追上,時候一長如何支持!就在略一沉思,喘息方定,牦象業又追離前面相去不到十丈遠近。

    餘獨見牦象前額的一隻藍眼映日生光,真是大得怕人,猛想起自己遇事則迷,現有這樣大兩個目标,為何反舍易求難?想到這裡,不敢再像上次涉險,未等牦象再為走近,忙即縱開,同時一回身,朝牦象兩隻火盆大小的眼睛用聯珠箭射去。

    這次餘獨處處留神才得看清,原來那牦象真個通靈,一見弩箭朝它飛來,又認是敵人射它要害,頭一低,先用長嘴護着頸腹間要害之所,等箭快到,隻頭略昂,大眼一開一合之際,餘獨放出去的四支連珠弩箭飛離牦象眼睛數尺以外,竟好似被什麼東西擋住,撞了回來。

     餘獨大為驚異,一摸弩囊,隻剩了兩支弩箭,不敢再為妄發,腳不沾塵重又縱開,這幾箭全同虛發。

    牦象更如瘋狂一般,追趕越急,餘獨連緩氣的工夫都沒有了。

    正在精疲力盡之際,忽聽崖上面的鑼聲鍋聲格外震天價響将起來,這次居然聊生點效,那牦象六蹄翻飛,追趕餘獨正緊,被鑼鍋之聲一響,急然停步,反倒爬伏在地,渾身戰抖起來。

     就在餘獨驚惶回顧之間,忽聽一聲嬌叱道:“餘壯士休慌,我兩人來了!”餘獨定睛一看,來人正是林璇和毛筠玉,已從崖上飛身縱下,落腳處正在餘獨身旁,離牦象爬伏處還有四五十丈。

    筠玉手持長劍便要飛身上前,餘獨迎上前去高叫道:“毛小姐休要造次!此獸力大心靈,隻可智取,伺便用暗器取它緻命所在。

    二位千萬不可涉險!”言還未了,筠玉業已橫躍十丈,接連幾縱到了牦象身側,朝着牦象頸間一劍刺去。

    隻見牦象将頭一揚,着先甩起口中銜着十餘丈長的半截大蟒,大吼一聲站起身來,把餘獨吓了一大跳,知道牦象周身刀槍不入,這一下要掃上,立刻粉身碎骨。

    再定睛往前一看,筠玉業已縱到牦象背上,攀着它頸項間那支獨角。

    牦象反倒重又爬伏,顫抖起來,好似不知身上有人一般。

    原來牦象聞得鍋鑼之聲大震,以為有雄的向它求偶,照它平日習慣,緊閉雙目,伏地顫抖起來,筠玉近前并未看見,及至被筠玉寶劍刺了一下,一則筠玉用得力猛,二則她那劍非常鋒利,雖未透皮穿肉,多少總有點疼痛,這才驚動了它,将頭一昂,甩起那半截蟒身。

    筠玉藝高人膽大,先在崖上往下看餘獨和牦象追逐,雖覺這怪獸真個龐大,還不十分在意,又加崖上山民見大司來到,精神大振,九熊、十熊持鞭再一督責,不由自主地将手中鑼鍋拼命敲打,牦象聞聲爬伏,減去了若幹威猛。

    所以筠玉腳才落地,便即飛身上前,及至縱身到了牦象身旁,才看出這東西真是兇猛長大達于極點,自己身軀還齊不了它的腿肚,如何近身下手!所幸牦象二目緊閉并未覺察,自己到了它的面前,仗着手中寶劍削鐵如泥,不暇思索,貿然朝牦象頸間縱身刺去。

    猛覺劍尖刺在牦象身上并未透人,反被彈力将虎口震了一震,急忙抽劍想落下身來時,牦象的頭倏地偏着一昂,口中半截粗如黃桶的蟒身橫掃上來。

    因為牦象前面大高,擋住筠玉縱身從旁去刺,身于懸空使不上力,見牦象銜的蟒身掃來,知道不好,不敢往下降落,右腳搭在左腿,“獨鶴沖霄”,借勁使勁,往上起了有丈許高下,高牦象頂背還有兩丈。

    偏巧牦象口中蟒身來勢甚急,往筠玉腳底掃去。

    筠玉正在危機一發無計可施之際,猛覺腳底有重東西撞到,急中生智,靈機一動,就勢兩腳在蟒尾上一墊,縱到牦象背上,上面經适才大蟒纏繞,留有餘涎,其滑如油,知道滑落下去便是死路,一眼看見牦象頭上獨角,不敢怠慢,提氣凝神往前一縱,伸手攀住角根不放。

    驚魄乍定,以為牦象必不肯甘休,誰知将身到了牦象的背上,牦象反倒沉靜起來,重又伏倒在地,顫抖越疾。

    筠玉好生不解。

     這時林璇、餘獨也都雙雙飛縱過來,見筠玉雖然安然無恙,卻是身在牦象背上,騎虎難下。

    那牦象雖然顫伏不動,但是這回爬伏不似先時,前面有半截蟒身,旁側又跪伏着粗如樹幹的大腿,将頸腹間要害遮住,即使亡命涉險,也無法下手,又恐一擊不中驚動了它,将口中蟒身亂舞,萬一甩到上面掃着筠玉,如何是好!林璇和餘獨站離牦象身側四五丈遠近,幹瞪眼望着它奈何不得。

    餘獨猛想起适才因為鑼聲不振差點誤了自己性命,恐崖上諸山民稍一懈怠又引得牦象野性複發,告訴筠玉,傳令衆人緊打鑼鍋不可稍停,先制住牦象,就這樣顫伏不動,再行設法。

    林璇聞言,因為隔離上面不遠,便将手中刀朝上面連揮個不住。

    誰知上面山民誤解,以為是命他們停止不打,俱都停下手來。

     鑼聲才一停住,餘獨知道不妙,正要請林璇縱到近處呼喚,牦象業已站起身來,怪吼一聲,闆斧似的大牙克滋一锉,半截蟒身被它忽然锉斷,張開橋洞般的大長嘴往二人直沖過來。

    林璇、餘獨哪敢對面迎敵!拼命回身縱逃。

    牦象便跟在身後,怪吼連天,追逐不休。

    筠玉在牦象頭上看得清楚,便喊林璇道:“姊姊,你們還不分開來,遇便回身賞它一箭多好!”一句話将林、餘二人提醒,果然分了開來,一個往東一個往南,四面八方分頭亂縱。

    牦象認得餘獨适才曾用箭射它,舍了林璇徑追餘獨。

    林璇趁空回首縱近崖側,高呼衆山民快将鍋鑼打起,不準怠慢。

    誰知這怪獸心性甚靈,鍋鑼之聲隻能騙它一次,這二次便失了效用,等到崖上衆山民二次打起鍋鑼,它竟不甚理會。

    餘獨起初同牦象追逐,已累了個力盡神疲,幸而林、毛二女趕到,才緩轉過來。

    這次被牦象在場中追趕,繞了十幾個圈子,又縱跳了百十回,累得身法散慢,通體汗流。

    林璇見鍋鑼之聲已制不住牦象,牦象專追餘獨,情勢危險,幾次想引牦象來追自己,牦象通沒作理會,好生代餘獨着急。

    當下三人一獸像走馬燈一般轉個不停。

     筠玉在牦象背上也是心急,幾次想用手中劍去刺牦象的雙目,叵耐站立之處是牦象的項背交界處,離牦象雙目不下兩丈,下面滑不留足,縱身上面去刺其勢不能,若将手中刀擲去,中間又有一個隆起的大包阻隔,即使比準命中,也不能将雙目同時刺瞎,身上所帶暗器又在适才情急逃命縱到牦象背上時脫了挂鈎,墜落在地。

    正想不出好主意,見林璇縱在牦象身旁接連幾縱繞到牦象前面,張弓搭箭回身便射,同時牦象怪吼了一聲,腳子往下一蹲,将頭連連起伏搖擺。

    筠玉在上面存身不住,猛的腳一滑踹在牦象角旁,覺着腳底下軟綿綿的和别的地方不同。

    那牦象被筠玉無心中這一踹,好似有些護痛,憑空将頭直揚了起來。

    若非筠玉身手矯捷,緊攀着它的獨角,差點沒被它甩落出幾十丈去,筠玉等牦象勢子稍緩,定睛往腳下一看,緣着牦象那隻獨角要根有一條四寸寬的白邊,隆起有寸許高下,未生黑鱗,輕輕将腳點了一下,果然軟綿非凡,猜是它的要害,正待舉劍刺将下去。

    誰知這角際白邊果然是牦象象身最脆弱之所,筠玉雖隻輕輕用腳一點,牦象已自覺察,顧不得再和前面敵人厮纏,把頭不住起伏搖擺。

    筠玉不敢怠慢,卻先不去惹它,索性将左臂抱住那隻獨角,将身緊貼,靜等它甯貼下來再行下手。

    牦象接連将頭搖擺了一陣,忽然狂吼一聲,将頭一低,翻開六隻大蹄直朝前面沖去,筠玉被它搖晃得頭暈目眩,仍拼命攀緊獨角,站在上面,由它帶着奔跑。

     牦象這一沖跑出去便是一二百丈,林,餘二人早已縱身避開。

    牦象追了一陣,見仇敵沒有了蹤影,将頭一偏,一眼看見餘獨追離它身左隻有六七丈遠近,猛的旋轉身追将過去。

    這時餘獨隻剩了腰中一支弩箭和手中一把大刀,見牦象怒睜着火盆大小藍眼,六隻大蹄踏在地上,如打雷一般追将過來,怎敢和它對面!連忙回身便縱。

    餘獨和牦象相持這半日,本來就有點腳軟神昏,這回牦象跑得急,餘獨逃得也緊,更是力乏,還想繞到牦象身前再用箭去射,卻沒料得牦象回身甚急,等到追來才想起危險,喘息未定,慌不疊地往前縱跑。

    牦象身長體重運轉不靈,餘獨應該照方才往橫的縱開才對,不知怎的竟會慌了手腳,也朝直路縱跑,精疲力盡之餘,縱跑得本不如先時快遠,又加牦象要害中傷野性發作,翻蹄亮掌,駭鹿奔犀一般昂頭追來。

    林璇早看出餘獨危急,緊追牦象身旁,直喊:“餘獨快往斜刺裡縱躲!”偏偏迎面起了逆風,餘獨又在亡命奔逃之際,一句也不曾聽見。

    筠玉在牦象背上,見餘獨命在頃刻,着了急,把雙腳用力在牦象角際軟肉上直踏,疼得牦象更如瘋狂了一般,益發死命追趕,将頭連連搖擺。

    筠玉在它背上,竟如海洋裡遇見大風的失舵孤舟一般,随它直起直落,哪消片刻,便将餘獨追上。

    餘獨正在縱跑之間,猛覺後面風聲呼呼蹄聲大震,回頭一看,牦象的長嘴已離自己身後不過丈許,喊聲“不好”,用盡平生之力往前一縱,一個疏神,被地下半截大蟒的身軀絆了一跤。

    牦象直沖過來,伸出那一張小橋般的長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