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小俠客風雪走征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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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家嶺這場水災,鐵笛子等諸俠做得雖極隐秘,無奈由救災起,帶開渠,差不多經過小半年光陰,場面大大,日子又久,諸位英俠又有一身驚人本領,官方雖未驚動,民間傳說卻是越來越遠。

    那兩條河渠在衆土人努力加工之下,到了十一月底竟将基礎打好,一切停當。

    本來當年便可全部完工,不料天降大雪,這年氣候特冷,還有好些未完的小節,好在無關緊要,留交老漢父子和十幾個由衆人當中選出來的頭目主持,等到明春雪化,将那一些細節修繕停當,迎着桃汛開閘,引水入渠,大功立可告成。

    老漢父子住此多年,地理極熟,深知山洪水性,有的地方比鐵笛子還要高明,盡可擔當,便托他父子代辦,以便起身。

     這日老漢因鐵笛子挽留不住,特意辦了一些酒菜,為他師徒餞行。

    這時,旺子日夜用功,常得高明傳授指點,功力大增,進境極速,每日均想師父那日所說,這匹小花雲豹業已騎得極熟,進退轉側,縱高跳遠,無一樣不如人意,以為師父必要派他單騎上路出去辦事,哪知老無音信,以後從未提過。

    眼看隆冬大雪,河工已完,就要起身,師父一字不提,方想:此事奇怪,我本不願離開師父,聽說他老人家言無虛發,前數日還在考驗我騎馬的事,今已要走,如何不聽提起?照癞師叔的指教,說師父表面随和,心中卻有分别,以後最好樣樣聽他的話,不要見他好說話,随便多問,一直守定此言,沒有問過,也許到了路上再行分手。

    恩師生平都是步行,向不騎馬,我是他的徒弟,斷無我身騎馬,讓他步行之理。

    到了席上,眼看吃完就要上路,越想越不對。

     正想設詞探詢,猛一擡頭,瞥見師父正對他笑,心中一動,欲言又止。

    快要吃完,鐵笛子忽然笑問:"你的包裹兵器,連我昨日交你的二百多兩銀子,都包好了麼?"旺子忙答:"鈎連槍和暗器業已帶在身上,銀子一半放在衣包之内,早準備停當了。

    "鐵笛于點了點頭,又隔一會,旺子吃飽,在旁陪坐,知道師父酒量素好,今早便說主人盛意殷殷,此去都是荒涼之區,難得有此美酒,必須盡量吃他一醉。

    這頓酒少說還有個把時辰,冬天日短,時近未初,不是人馬都快,這樣大雪寒天,恐未必能走出多遠呢。

     旺子心正尋思,鐵笛子忽又笑呼:"徒兒,這裡有兩封信,你拿了它先走吧。

    我還有點事情往别處去,你隻照着第二封後面所開途向縱馬馳去,不消三日便可趕到。

    見了那人,交信之後,再繞道入川,去往青城山金鞭崖後茅棚之中等我便了。

    我的形蹤無定,開春三月如未見來,再由水路順流而下,到嶽州洞庭湖邊水南洲上你沈師叔家中訪問。

     我們原有約會,訂在四月中旬相見,到時再不見我,也必知道下落。

    你初次出門,走此遠路,一半想使你曆練,長點見識,一半想你多認得兩位老前輩,得他們一點指教,以免我這幾個月大忙,無暇傳授,跟在一起,有時專與敵人糾纏,連功都不能用。

    但恐年幼無知,萬一與強敵狹路相逢,吃人的虧,又與你諸位師叔商計,将樊師叔的小花雲豹也借了來。

    此馬靈慧絕倫,勇猛非常,比帶一個有本領的同黨還要得用。

    它最深通人意,一呼即至。

    此馬活缰你已會用,如見情勢可疑,或是對敵之際,你将活扣一拉,當時解開,便可照你意思行事,并能助你殺賊,真個再好沒有。

    此是樊師叔最珍愛的寶馬良駒,它雖靈警,你也必須随時小心照護,免受敵人暗算。

    此馬和老花雲豹生得一樣,最是觸目,威名遠振,不知底的小賊不是你的對手,有本領的惡賊巨盜都知此馬來曆,就是懷有仇恨,知道你諸位師叔均精劍術,本領高強,又不似我始終隐姓埋名,永遠獨往獨來,樣樣隐秘,像前兩月張莊那場惡鬥,無意之中同門多半趕到,尚是初次。

    人都當我孤身一人,不知我師門淵源,以為好欺,可以以多為勝,對于馬主人卻是心有顧忌,惟恐牽一發而動全身,将許多強敵引将出來,除非雖有原因,決不敢輕易欺侮傷害,騎它上路好處甚多。

    我特意借馬與你乘騎也由于此。

    休看雪大天冷,此馬異種龍駒,最耐奇寒酷熱,多麼險滑的路照樣飛馳,快慢由你的便,放心好了。

    " 旺子驟出意外,又驚又喜,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這些日内又看出師父脾氣,專重力行,不喜多言,事越重大,越無什麼話說。

    仗着以前多半年的用工,塾師又是一個明白事故的飽學之士,識字頗多,均能講解,見師父把話說完,信放桌上,尚未交過,正在停杯沉吟,偷眼一看,信封後面寫着"旺子面交二姊親啟"。

    并注有幾行小字,好似寫的地名和所經各處如何走法。

    心正尋思,老漢最愛旺子,見他面有驚奇之容,知其近來對師越發恭敬,不敢随意開口,暗忖:旺子一個未成年的幼童,近年由秦隴入川路上道路雖頗安靜,仍有好些隐迹的歹人。

    這樣大雪寒天,騎此一匹最易驚人耳目的名馬,上次張莊一場惡鬥,本可将來賊一網打盡,諸俠偏是寬容太過,隻把十幾個首惡除去,餘都放走。

    最可慮是那有名惡賊李文玉事前漏網,見機先逃。

    此賊最兇險,同黨又多,将來必是一個大害。

    旺子又是此賊最恨的人,小小年紀初次出門,如何當此重任,心中頗代疑慮。

    繼一想,鐵笛子料事如神,向無失策,也許雖有深意,借此試探旺子,使其增加閱曆也未可知。

    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道:"旺子年幼,初走遠路,此行何事,能多指教他一點機宜麼?" 鐵笛子笑答:"事情一半開在信封後面,他此去頭一站住在青松壩那裡,還有一人自會對他詳說。

    他雖年幼,無什經曆,人還機警,所學本領也還勉強去得,我當初便是這樣曆練出來,比他隻有更難。

    為想旺子将來傳我衣缽,早有預計,途中雖然不免艱險,受點勞苦,但是有此良馬可以代步,無異多上一個幫手,并且沿途窮苦人家多半和我相識,交情頗深,這一路到處都有照應,比我當初單人出道,做那三年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