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林玉巒酒肆做兇頑 癞和尚旋身誅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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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和小啞巴,頭上那頂大鬥笠業已不見,露出一顆小時長滿癞疤、滴溜滾圓的光頭,秃得一根頭發都沒有,真像一個矮胖和尚,立在對頭面前搖頭晃腦,神态更是滑稽。

    張莊先後來人,原有兩條小船停在坡旁,土人雖聽王氏父子吩咐,将船扣住,不令一人逃走,因見對頭全都吓倒,呆立未動,貪看熱鬧,加以平日受氣太多,雖非張莊佃戶,遇上他家爪牙,不是硬讨,便是強買,稍微争論,吃了虧還受人家打罵,耳目所及全是不平之事。

    近年受了老漢之教,專用軟功假賠笑臉,雖好一點,虧仍非吃不可,全都懷恨在心,提起咒罵,難得有此快心之事,都想看個明白。

     内中兩個惡奴聽出對頭口風不妙,又見王氏父子和前後兩個外來的對頭正在招呼,相繼發話,宣示他們的罪惡,側顧小船無人看守,妄想乘機溜回莊去求救報仇。

    剛由人堆後面背了同黨輕悄悄繞将出來,打算冷不防跳上船去,撐了就逃,不知對頭早有算計,故意不問,見未追來,還在暗中心喜,隻一上船,便可順流逃回,轉眼帶了多人,來此報仇洩恨。

    走到船旁,拿起竹竿,快要縱上船去,兩土人一肚皮悶氣無從發洩,剛罵得一句"驢日的,敢逃!"想要追撲過去,忽聽嚓嗒兩聲,竹竿忽然斷落地上,二惡奴也全跌倒。

    原來小啞巴已趕将過去,不知用什方法将竹竿打斷,人也被他打倒。

     最妙是劉子貴一點不知利害,正罵之間,忽見面前滴溜溜一轉,多出一個矮胖秃子,形貌醜怪,滿頭癞疤,怒火頭上,以為不知哪廟小和尚逃荒來此,未容開口,癞和尚已笑嘻嘻罵道:"小惡霸,你罵誰呢!"劉子貴一聽對方口出不遜,越發怒火上撞,喘籲籲伸手便抓。

    癞和尚把兩隻怪眼一翻,笑罵道:"你這烏龜爪子髒了我的衣服,你賠得起麼?"邊說往旁一閃。

    劉子貴不知遇見異人,對方已早聽人說他萬惡,有心戲弄,給他苦吃,一手抓空,二次回身,連罵帶打撲上前去。

    耳聽有人急呼:"癞師叔和啞師叔正耍泥烏龜,你們快看熱鬧!"同時瞥見對方送酒菜的村童,同了那中年夫婦和白衣少年,還有幾個土人,正由棚内趕出,猛想起同來還有多人,内中還有兩名好手武師,怎不管我死活?正要回頭去看,癞和尚連閃了兩次,忽然笑道:"你這小惡霸,怎的讨厭? 我想等你嘔完狗肚皮裡苦水泥湯,再給你嘗點味道,偏不知趣,非要我把手弄髒,那也說不得了。

    " 劉子貴本是怒發如狂,神智已昏,因棚内人已圍滿,雖聽喝罵之聲好似對頭所發,自己人無一開口,心中驚疑,急怒大甚,立意毒打癞和尚一頓,對方又是連罵帶躲不曾回手,越發膽壯。

    隻管兩次側顧,始終不曾停手,等話聽完,業已追了幾個照面,情急暴怒,正悔出時未帶兵器,猛覺面前秃頭一晃,以為這次必可将人擒到,正準備将其抓住連踢帶打,心念才動,雙手照樣抓空,叭的一聲面上早中了一掌,打得又爽又脆,左半邊臉立時腫起老高,奇痛難忍,面前人已不見。

    剛怒吼得一聲,屁股上又被敵人擰了一把,這一下來得更是厲害,好似被鋼鉗夾緊,擰了一下重的,人又長得肥胖,從小嬌生慣養,酒色荒淫,專講享受的人,幾時吃過這樣苦頭,直痛得哇呀呀怪叫,心都要抖,連氣帶急,急呼人來将這賊秃驢抓往縣衙門辦他死罪。

    忽然聽出自己人在棚内同聲哀号,哭求饒命,猛想起方才那條打他的白影好似白衣少年,如何被水沖昏了頭,不曾想到,吃這許多眼前虧。

    心中一驚,仍以為自家有财有勢,最有勢力的紳士又是他家内親,土人決不敢拿他怎樣,照眼前形勢,決非敵人對手,最好威迫利誘,責成這些土人将對頭穩住,回去喊人,将他擒往縣衙,連這小秃驢全當刀客殺死報仇。

     劉子貴心中正想壞主意,因敵人未再動手,正打算忍氣吞聲逃進棚内,擡出官家勢力恐吓對方,憑着這一張巧嘴軟硬兼施,将這幾個仇敵穩住再說。

    剛往前走,耳聽身後笑罵道:"小惡霸,慢點走,你好好一張狗臉,隻高起了半邊,到了人前多不好看,還是我費點事給你再補上一片,多麼妙呢!"劉子貴業已嘗到對頭味道,再聽棚内求告之聲越來越響,又見船也被人奪去,二惡奴已被打落水中,還未舉步業已膽怯。

    也不知自己平日所練拳腳,怎會今日打人全無用處,敵人衣服都沾不到一點,挨這兩下卻是痛到鑽心。

    後退無路,前面又是勁敵,聞言心正發慌,不知如何是好,人影滴溜一轉,癞和尚已到了面前。

    連受重創,心膽已寒,哪裡還敢動手,慌不疊想往後面縱退。

    滿拟敵人又矮又胖,此次閃避得早,當不至于受傷,誰知全無用處,敵人并未縱跳,偏和影子一樣沾在身上,随同倒縱之勢,方覺一顆滾圓的癞和尚頭仍在面前,似還隔近了些。

    心方一寒,一手護臉,打算招架,一手還想乘機反擊,猛覺軟脅上被人輕輕抓了一下,奇癢難禁,再也忍耐不住笑将起來,雙手一松,隻顧護癢,一個哈哈不曾打完,叭的一聲,右半邊臉上又中了一下重的,牙齒當時打活了兩三隻,滿嘴鮮血直流,眼前發黑,兩太陽直冒金星,腳底又是斜坡,再被石塊一絆,腳底一滑,當時仰跌在地,負痛慘嗥,一聲怒吼,恰巧一粒斷牙齒滑向喉中,嵌到氣管裡面,一口急氣不曾緩過,就此送命。

     癞和尚因對方有點武功,平日為惡又多,想多給他吃點苦頭,沒想到死得這麼容易。

     又見旺子在旁連聲誇好,姜、萬二人和昨日所見女扮男裝的林氏姊妹相繼趕出,在旁好笑,越發有興,還想引逗一陣,口中笑罵:"小惡霸裝死麼?我不随便打你,快滾起來!"連喊兩聲未應。

    旺子當是氣厥過去,上前一摸,人已送命,笑呼:"癞師叔,小惡霸死了!"癞和尚方喝:"放屁,共隻打了兩個嘴已,這大個子,哪裡會死!"旁立土人喜事,以為癞和尚不願把人打死,上去解救,已無回生之望。

    癞和尚親往查看,果然氣斷,還未開口,旺子過去接連兩腳踢向水中,連同先兩惡奴随波而去,轉問癞和尚: "癞師叔,我真想見你三位師叔。

    啞師叔方才在此,如何不見?還有佟師叔呢?"癞和尚笑罵:"你這小孩,怎的這樣心狠,人已死了,還踢他兩腳作什?我師兄弟三人暫時本不想見你們,被你師父途中拖來,少時自會相見,你忙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