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銀花明火樹 朗月耀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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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特制木筏,因那木塊寬隻兩尺,長才三尺,和蜈蚣環節一樣鈎連一起,龍身又大,四圍近水之處都有各式花燈環繞,連人帶木筏全被遮住,便近前也不易看出。

     同時對方業已派人通知,說:"這玩意說穿了一錢不值,那些踏波而行的燈手并非什麼山精水怪,不過主人想的笨主意,這些燈手又是由湖廣江西各省請來,曉得一點水性,會劃龍船的水手,每人均踏有一塊木闆,但是下面浮有兩三寸粗羊皮豬腸和豬尿泡制成的幾圈氣囊,人再識得水性,立在上面自然不會沉倒,暗中并還藏得有舵,可用腳踏,随意轉折,不足為奇,諸位财主公子仿造容易。

    如其有此雅興,明年不妨一試,學這法子也可奉告。

    自來牡丹雖好還要綠葉扶持,如不是諸位地主人代備有二十萬盞河燈,我們人燈較少,也不會這樣好看。

    全仗主人捧場,才得有此盛況,特命我們代為緻謝。

     如今太平年間,有錢人做完功德,作此遊戲,使各州府縣的人一同觀賞,也是有趣之事。

     敝東從小經商,南北通都大邑都有他的買賣,但是家居無聊,極願以燈會友,每年與諸位作此三日之會,請勿客氣。

    "這時河岸上的觀衆早和暴雷也似叫起好來,衆人全都面面相觑,悶倒座上,做聲不得。

     畢貴總算家财最富,又不願輸這口氣,心雖恨毒,但被對方财勢吓倒,料其雖是商人,必有極大來曆,門路更多,手眼通天,否則不會如此狂傲,也不會有這巧心思,不敢動武,打算探清細底再說,隻得朝來人說了幾句"口說無用、明年再看"的門面話,事後一商量全都恨到極點。

    先想設法暗算,又恐對方真有勢力,兩敗俱傷,隻得一面查訪來曆,一面準備。

    心想,水裡的事弄不來,這般會水性的人先難物色,抄人家的老調也不光鮮,決計放棄水面,專在岸上出奇制勝。

    一面用勢力和人情勸告白塔寺和尚,将所有好地方完全包去,準備第二年翻本。

    成大忠一賭氣,索性連白塔寺的和尚一個不要,自往雲南、四川等處請了好些僧人,另外聘請許多有名望的高僧,特意覓一空曠無人的河岸,搭下幾處法台,分别坐談講經,先照往例做起法事,到末三天另外比鬥。

    衆人見此聲勢,又是心慌,又是恨毒,也各想盡方法,打算到時一拼。

     偏巧當年由四月裡便鬧飛賊,先還疑與對頭有關,後一訪問,成家也被偷去大宗珍寶,去年扮魚籃的那些珍寶差不多被人偷光,隻是不曾報官,方覺騎虎難下。

    飛賊忽然失蹤,想起對方欺人大甚,最氣人是因向自塔寺定道場,和尚貪他主顧,打算從中講和,反被罵了一頓,說他雖也勞民傷财,放着許多災民不救,來此浪費,一則他的家财都憑心思财力經商而得,不曾盤剝苦人,更不曾做什貪官污吏,也非守财奴,自己有許多大買賣,用得再多也不相幹,不像人家的錢多半造孽而來,真要心疼,不敢打腫臉充胖子,稍微低頭,當時作罷;否則,雙方雖是一樣有錢,道路不對,至多不與計較,談不到化敵為友講和之事。

    所說實在可氣,越發憤怒,下了決心,準備當年再敗,便買出幾個兇手,由各人身邊教師中選出人來與之動武,就是得勝也必将他除去才能消恨。

    飛賊這一失蹤,越發寬心大膽鼓起勁來。

     本來雙方都是聲勢浩大,仿佛摩拳擦掌,隻等時機一到,短鋒相接,一個不巧便要惹出事來。

    旁邊的人隻顧貪看熱鬧,不知内裡伏有極大一場兇殺,當地官府早有風聞,知道雙方除鬥富賽燈窮極工巧,并還準備一水一陸各占一面,打算決一勝負,誰也不肯絲毫讓步,别的卻不知道。

    成大忠那面照例事前聲色不動,表面上還看不出來。

    省城以張、朱、畢三家為首,這幾十家紳富卻是用盡心力,樣樣都有準備,上來先将河岸一帶稍好一點的地方全都占滿,準備到時擺出十裡來長一座燈山,河燈多半業已變成花炮水老鼠之類,命人埋伏兩岸,等對方的人拿了花燈淩波而過,便将預先制成上附河燈的火箭旗花朝對方連人帶燈射去,落到河中,藥線燒斷,仍化為一盞蓮花燈舒展開來,落到水上随流飄去,看去不過是種别出心裁用箭射出、無須用人放入水中的河燈,實則所用便是火箭,那種旗花藥力更強,無論射到人和龍燈上面當時燃燒起來,猛烈已極。

    為了用心陰毒,防備對方情急翻臉,并還備有上千名打手,各家教師全數出場不算,并還在遠方各地聘了好些有名望的武師镖客從旁相助,這班人原因幫助官家擒那飛賊互相約請而來,到後不久飛賊失蹤,卻被留下示威。

    一樁不相幹的閑氣,竟将事情鬧大,連飛賊之事都放過一邊,專心一意和對方勢不兩立。

     省城文武官員以及當地府縣官看出形勢嚴重,一個不巧雙方破臉動武,定要死傷多人,鬧出極大亂子,心中萬分愁急。

    上司大吏又在日常催逼,問那飛賊可曾得着消息,無奈雙方财勢太大,決不聽什勸告。

    省城這面非但有名紳富全都在内,并還預防官府作梗,托有不少大人情,連督府将軍均有今日親貴函托照應,小小兩個州縣官如何敢抗。

     總算當地府縣官均是寒士出身,雖然做着清廷官吏,人頗清正,臯蘭知縣楊昌壽又是耕農出身,識得民情,人更清廉,上月到任知道此事,老大不以為然,連夜做好禀帖去見藩台密禀,說本年各處水旱災民甚多,這些紳耆富戶放着巨萬災民無衣無食不肯出力捐助,卻将大量有用資财獻媚鬼神,和人怄氣。

    本意借着宴會召集攏來曉以大義,令其停辦,再出告示嚴令禁止,命将有用之财救濟那些垂死待救的無告之民,并還免去為了此會發生私鬥傷害人命,以勵民風而固根本。

    為防官卑職小,人微言輕,這些富紳都是在籍的顯宦,惟恐不聽勸告,反生誤會,欲求藩台和督府将軍商計,命令禁止,免得刁民借端滋事,引出非常之變。

     楊昌壽原因先和知府商量,被告曰:"藩台和将軍的夫人便最信佛佞鬼,非但每家建有一座水陸道場,并因去年燈會好看,聽說今年雙方比賽還要熱鬧,特在河邊最明顯得看之處建上一座看台席棚,到時大請滿城文武貴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