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部 神龍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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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英雄出少年 鼓聲擂起,隻見正門大開,“八神”分率“天兵”、“鐵甲兵”出城對陣拼殺。

     “天兵”、“鐵甲兵”都身披錦袍,内襯鐵甲,錦袍分天、地、風、雲、龍、虎、蛇、鳥八種不同顔色,一隊紅、一隊黃、一隊藍、一隊紫、一隊綠、一隊白、一隊黑、一隊青。

     各隊旗幟與錦袍同色,策馬馳騁,兵強馬壯,場面煞是壯觀。

    将軍就在大懶蟲身旁,看得張大嘴巴,呆得說不出話來。

     “将軍伯伯,領軍如此,悍然出陣,以‘二十八星宿大陣’來破敵人的‘沖鋒陷陣’,倒也合适吧!”大懶蟲笑道。

     将軍由衷的佩服得五體投地,雖已身心疲極,但突然而來的驚喜,不知怎地又激起他的勇戰士氣。

    整個人不知怎地興奮了起來,精神也為之一振,竟捧來一雙巨大的戰鼓,擺在莫問身前。

     将軍興奮道:“來,将軍為侄兒擊鼓,以鼓聲指領陣法變化,一同迎擊惡賊。

    ” 莫間接過一雙鼓棍,熱血沸騰道:“好,咱們一老一少,來個并肩作戰,戰鼓破沖鋒,一戰定江山!” “咚”!“咚”!“咚”……莫問奮力擊打戰鼓,可惜他毫無内力,隻能發出微弱鼓聲,惟是将軍在旁感受明白,便同樣擊鼓,把隆隆巨響鼓聲,以無窮内力擂擊響動傳開,與此同時“八神” 帶領戰兵左右四散,有條不紊依鼓聲排出結陣。

     原來安坐在戰車上的皇上皇,聽到節奏抑揚有緻的戰鼓聲,便知悉大事有變,連忙收拾心情,凝神注視。

     十萬“神武大軍”由他号令,皇上皇破城用的是“沖鋒陷陣”法,以戰車為主力,集中攻城破出缺口,再輔以騎兵沖鋒,一浪接一浪痛擊缺口,待十個八個缺口被搗破,後面大軍便可憑戰車掩護攻上,搭橋入城,殺個落花流水,一舉破城。

     “沖鋒陷陣”主力有二,一是戰車,二是騎兵。

     戰車數以百計,不斷先投石擊毀守城設施,又轟開缺口,加上先前一輪戰鬥,已是十分成功。

     “模糊城”正門已裂塌了七個缺口,戰車已逼近城牆,後排騎兵正等待命令沖鋒而上,搭橋助攻。

     原來的布置、安排,卻被城外軍兵突然變陣影響,數萬“鐵甲兵”沖出來擺陣浴血,又不得不改變戰略。

     皇上皇一手拍向身旁“神武大軍”侍衛的肩膀,命他蹲下,跟着竟右腿屈曲踏在肩膊上,單手托腮凝視着戰場。

     大言不慚怒道:“竟敢作垂死掙紮?好,傳令下去,騎兵四萬,分作二千人一隊,如潮疊浪湧接連攻擊,聽我命令,先沖破對敵戰陣,殺盡‘鐵甲兵’,一個不留!” 接過皇上皇的命令,傳信兵立時吹起号角,隻聽得号角聲飛傳,“神武大軍” 鐵騎馬嘶啼響,立即沖鋒。

     要知“神武大軍”為“武國”主力兵隊,軍容鼎盛,騎兵每人出戰,必備戰馬五匹,輪流騎用,以免戰力因馬疲而有失。

     對戰之前,必挑來最強坐騎,急馳沖鋒,以強力破陣殺出缺口,沖擊亂敵,再以騎兵來回擾亂、欣殺,敵陣必慌必亂,再發兵攻上,前後夾擊,敵人最難防守。

     騎兵沖鋒,都是骁勇善戰之強悍戰士,昴藏七尺,先拔箭拉弓射敵,沖陣以大刀斬劈,來去急馳,所向披靡。

     二千主力個個武功不弱,大刀閃爍,就如怒浪沖擊而上,隻聽得铿铿锵锵,兵甲軍刀撞擊之聲不絕于耳。

     鐵騎硬闖,殺聲震天,頓時把“天兵”、“鐵甲兵”逼退數丈。

    二千騎兵沖開陣勢,另外二千騎兵立即随後湧來。

     原來已“破陣”騎兵依戰法火速回頭又沖,就是要盡快沖散“天兵”、“鐵甲兵” 所怖陣式,再讓後來戰兵狙殺。

     第一浪騎兵抵擋不了,四萬騎兵共二十戰浪,“鐵甲兵”如何能迎抗? 首批二千騎兵同時策馬回身,雙目突然昏花,眼前竟是八彩旗浪,迷惑困死,全失方向。

     應該沖向哪一方?正猶豫之際,旗浪又轉,巨浪突然射來刀矛長槍,隻聽得前後左右喊聲震動天地,身旁人馬紛紛倒地,一會兒便淹沒于旗海中,身上早已多了七、八個血洞,倒死當場。

     “二十八星宿大陣”變幻無窮無盡,先前“天兵”、“鐵甲兵”,隻是依戰鼓提示,不擋沖鋒,待戰馬入陣,殺力稍遏,便四力八面以旗海亂敵心神,以陣法圍殺,才滅敵兵。

     隻要在陣内,二千騎兵面對四萬敵人,豈不輕易溺死其中,如何能拼死抵擋? 大懶蟲以“二十八星宿大陣”破皇上皇之“沖鋒陷陣”,就是藉助陣法多變,八隊戰兵互相聯結配合,待騎兵一浪攻來,入陣後未能重整攻勢時,立群起圍殺。

     一浪攻來一浪破,逐一擊殺,騎兵之沖鋒便不成威脅,輕易就能破解敵人強不斷的攻來,陣法萬變,“神武大軍”紛紛墜馬,有的強悍未傷,拔刀便殺。

     “八神”朱氏兄弟個個武功高強,遇有高手人陣,便挺身接戰,不甘落在别人之後。

     朱大已二十有三,刀法依身形走下路地膛,但見來敵中一人甚為勇猛,身受刀傷三處,仍斬殺三名“鐵甲兵”,立時急滾翻前,刀斬右腿,先傷挫其氣勢。

     敵人不閃不避,坐馬低打,腳前頭後,雙腳踢歪大刀,舉劍便劈斬朱大面門。

     朱大急來個大迥轉,旋開刀勢,左腿側踢,狠狠踢中敵人胸口,惟是同一瞬間,臉龐也被重拳轟個正着。

     雙方同時急退三步,定神檢視傷勢再戰,朱大一擡頭,隻見來敵一臉黑胎印記,樣貌甚是醜陋,不自覺的全身打了個寒顫。

     “是你,黃連苦?” “喔,竟然是朱大!” 兩人四目交投,往事曆曆又再重現眼前,十年前在“劍京城”“長街”之上,刀鋒冷追殺伍窮、十兩,二人被朱不三所救,其後刀鋒冷追殺而來,宰得“長街”坊衆群力阻止,否則朱氏一家早已慘被滅門。

     朱大道:“長老可好麼?” 黃連苦道:“好,他死得好安樂!” 朱大道:“什麼?長老已死?” 黃連苦道:“爺爺因外孫被殺,不消三天便投河自盡。

    ” 朱大道:“啊!” 黃連苦道:“當日若非爺爺帶領,又用曲子來喚醒坊衆要守護‘長街’,人人熱血沸騰,刀鋒冷早已下了殺手!” 朱大道:“劍京城内有長街,朝氣勃勃好氣派,豪門貴客街上排,萬頭攢動笑開懷。

     問君長街何所賣,賣貨賣笑賣美酒,不賣良知不賣友,唯我天下此長街!” 黃連苦道:“你還記得!” 朱大道:“永志難忘!” 黃連苦道:“因為你也曾在‘長街’成長。

    ” 朱大道:“因為我就是‘長街’中人,生于‘長街’!” 黃連苦道:“真可笑。

    ” 朱大道:“什麼可笑?” 黃連苦道:“朱大,咱們從兒時開始,便一同在‘長街’裡胡混玩樂,一同偷東西吃,一同被大人痛打屁股兒,對麼?” 朱大道:“當然錯不了。

    ” 黃連苦道:“咱們對‘長街’都有着深厚感情,對爺爺這位‘長街’尊長,都十二分敬重。

    ” 朱大道:“老伯俨如‘長街’領袖!” 黃連苦道:“對,那你們為何逼死他?” 朱大道:“什麼?我們把老伯逼死?此話怎說?” 黃連苦道:“還記得陳四子麼?” 朱大道:“至死也絕不能忘記,在‘乾坤府’把我長兄扔在滾水中活活燙死的家夥,父母住在城東十裡‘小荳胡同’第三間,原來從城南‘鐵木巷’的家搬走,以為可以逃避血債。

    ” 黃連苦道:“你爹終于在河邊抓住他們,斬成八大塊。

    ” 朱大道:“我也有補上一刀!” 黃連苦道:“殺得好痛快。

    ” 朱大道:“血仇不報豈為人。

    ” 黃連苦道:“你知道嘛,陳四子就是我爺爺的外孫,你們宰了他,爺爺哭得死去活來,便投河自盡。

    ” 朱大道:“原來如此!” 黃連苦道:“你間接害死我唯一親人,‘武國’的孤兒,都會被送去當‘神武大軍’新兵,你應該知道。

    ” 朱大道:“你恨我爹,也恨我!” 黃連苦道:“兒時,我們有愛;今天,我倆有恨!” 朱大道:“今日,愛恨交織,因為我朱大原來就是‘武國’中人。

    ” 黃連苦道:“卻背叛‘武國’,當上國賊!” 朱大道:“天下勢力再分,難定正邪國界,勝者為皇,雄霸天下!” 黃連苦道:“手底下見真章。

    ” 朱大道:“兒時的勝負都不算數,今日生死相拼,絕不容情。

    ” 黃連苦道:“來吧!” 兒時玩伴,今日戰場上生死搏鬥,無奈又如何?人成長了,便必須學會向“現實” 妥協。

     黃連苦拔出佩劍,劍尖末端隐隐滲着藍光,不用猜測,朱大已明白劍上沾有劇毒,給它劃上一道口子,便必死無疑。

     一躍身揮劍搶了過來,佩劍又闊又沉重,朱大一個翻滾抽刀,向上挺擋。

    不料對方勇悍絕倫,内力劈吐,朱大隻感肋骨逼壓,奇痛真心,急竄過對方胯下溜走。

     先前話語好象仍在腦中,朱大内心還是深感不安。

     黃連苦一個轉身揮劍往他背心劈落,朱大臂力不及敵人,怪招來了,飛出大刀,雙腳撐刀平切向上,勉強擋住,不安糾纏,功力打了折扣。

     怒劍震開大刀,但朱大的雙腿急如疾電向上蹴踢,黃連苦胸口頓時被痛擊十下,然而殺力始終有點阻滞。

     受傷卻強忍不退,揮劍旋割,成功了。

     朱大急急躍開,隻見受傷的腳跟位置,立時紫腫滲出血水,毒性滲入體内,漸漸蔓延。

     朱大道:“你用毒!” 黃連苦道:“用毒好卑鄙,但隻要能戰勝,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麼。

    ” 朱大道:“嗯,明白了。

    ” 黃連苦道:“哈……明白已太遲了,笨故友,你中的是‘四分五裂’,不一會兒便全身肌膚裂開,最後五髒六腑也一并裂散。

    ” 朱大道:“好痛的麼?” 黃連苦道:“痛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哈……” 朱大道:“你竟然用如此手段來對付童年好友?” 黃連苦道:“哈……我先前一大輪廢話,就是要你内心感到有點不安,手底下稍稍未能盡力對戰,一不留神便着了我道兒。

    ” “裂”的撕破聲來了,先是臉皮裂開,身體四肢也皮開肉綻,鮮血溢濺爆射開來。

     毒力已滲入體軀,全身皮膚翻起,繼而脫落,“四分五裂”首先就是令中毒者“剝皮”。

     繼而,肌肉裂開,血筋便暴露了出來。

     朱大無奈道:“用毒好卑鄙,但隻要能戰勝,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麼!” 黃連苦怔怔若呆,他的身體已不斷皮開肉綻,疑惑不解的他完全陷于迷惘中。

     明明是他一劍割傷了朱大,怎麼中毒的反而是自己?皮開肉綻的竟是自己,為什麼? 朱大冷冷道:“黃兄,你可太大意啊,小弟的尊師母是‘舞夷族’的耶律夢香公主,近十年一衆兄弟們都跟着公主習練用毒之道,什麼‘四分五裂’九流毒藥,我五年前早已用得滾瓜爛熟了。

    ” 看着肌肉裂開,整塊臉也撕裂,雙目左右分開,煞是可怖。

    跟着,又到骨骼爆裂…… 朱大在地上拾起黃連苦的劍,劍柄倒插在地上,劍鋒向上,淡淡道:“你滿以為敵人中計,卻原來是計中有計。

    我把毒藥偷偷沾在靴尖上,轟中胸膛時,毒便潛人體内。

    ” “好痛麼?當然了,你說過的啊,痛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朱大轉身回歸其它“八神”兵陣中,淡淡道:“算是一場朋友,留下輕松結束痛苦的法子給你,‘它’總算可以為你的慘痛帶來解脫吧!” “咚”……“咚”……城樓上傳來的戰鼓聲像在催促黃連苦,他凝視那地上倒豎的劍,那冷銳的劍“好痛啊!”狂嘶慘叫,便撲上去,任由劍鋒貫穿胸口,不用再受“四分五裂”的折磨。

     骨肉依然一塊又一塊的從身上撕裂剝落,幸好,黃連苦已不再感到任何痛楚! 城樓上擂鼓聲急,“沖鋒陷陣”破不了“二十八星宿大陣”,二千又二千騎兵相繼被擊破,沙場勢危,皇上皇勃然大怒。

     皇上皇氣得七孔生煙怒道:“他媽的‘武國’‘神武大軍’都是廢物,什麼爛臭賤種低能狗屁兵,不知所為!” 盛怒下一踢,竟就把腳下踏着的侍衛踢下戰車,正為皇上皇拼殺的一衆“神武大軍” 無不愕然。

     精兵悍将在皇上皇呼喝指令下蜂擁攻城,惟是受制于莫問的“二十八星宿大陣”,氣勢挫摃。

     兩軍交戰,氣盛者勝,“神武大軍”眼見己方主将如此癡瘋,一股士氣先已衰竭,敵人卻是節節争先。

     鬥了一個時辰,“二十八星宿大陣”暗藏五行生克之理,八色戰旗迂回猛攻,變化無窮,鼓聲一轉,五行逆走,陣法随時依五行生克玄妙化解“沖鋒陷陣”堅甲利兵。

     “八神”帶領“天兵”和“鐵甲兵”,此一隊來,彼一隊去,鼓聲震撼,旗海浪卷,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神武大軍”愈戰愈亂,皇上皇罵個不停,但也無法力挽狂瀾。

     自命一代兵法神人,又哪會甘心情願敗在無名小卒之下,敗中求勝,皇上皇小心察看陣法變動,心下也是暗自駭異。

     一刀急斬戰車座椅,木折碎成片片,皇上皇不再下令作戰,竟在地上擺放。

    移動小木塊。

     轉轉移移,依先前所見陣法轉動,不消一會兒,竟就擺出莫問在夢香卧室外,于花園困着七包蟲的卵石陣。

     左一堆、右一堆、前一列、後一行,縱橫交錯,巧置妙怖,這就是大懶蟲的“二十八星宿大陣”。

     皇上皇哈哈大笑道:“小臭蟲,你以為以此五行八卦大陣就能擊敗我了麼,看我反過來以陣破陣,殺你個措手不及。

    ” 重新昂首振作,皇上皇一臉意氣風發,大聲喝道:“戰兵分八路,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八卦破八卦,五行克五行,大陣戰大陣,陣法相同,殺力定吉兇,哈……鐵騎戰兵當然勝你胯下無馬,小臭蟲,你的屁陣不中用了!” 心思缜密、兵法如神的皇上皇很快便破解了“二十八星宿大陣”之法,立時高聲大罵下達命令,但突然一陣又一陣戰鼓聲從四周傳來,竟都把他的叫罵聲蓋住了。

     突然“天兵”、“鐵甲兵”八隊中都有戰兵取出戰鼓,依照城樓上的戰鼓聲同樣節奏擂動,一時間鼓聲響徹雲霄,殺勢轟動,猶如大海怒潮,什麼叫嚣聲都被掩蓋。

     任皇上皇如何痛斥叫罵,他的命令也傳達不開去,“神武大軍”也就結不成同樣的“二十八星宿大陣”,亂作一團。

     叫得瘋癡,血也從口中吐了出來,皇上皇仍是不得要領,他終于醒悟,大懶蟲連自己的愛斥責叫罵的習慣,都刻意針對應付。

     暗藏戰鼓于軍隊中,待自己想出破“二十八星宿人陣”之妙策時,突以鼓聲擾亂他的命令。

     大懶蟲啊大懶蟲,你當真是好出色的将領,小白的智課神勇,可不一定比你強啊! 而且,今天的你隻有九歲,朕當真不能容讓你活下去,笑莫問,你必須死! “退兵!”皇上皇下了最羞恥的決定。

     小丙麾下的“神武大軍”前仆後繼努力作戰,當聞得“退兵”号角聲吹起,都黯然失落。

     是皇上皇當主帥啊,皇上皇不是号稱兵法之神,不是戰無不勝的麼?怎麼會敗陣退兵? 好羞恥!好侮辱! 進攻易,退兵難,退兵必須一陣又一陣固守,前鋒退,翼鋒穩定陣腳,後排擋着沖擊。

     退必須依着次序,絕不能亂,一亂便散,一散便崩潰,崩潰了,便任由追殺。

     破碎的心退敗,但為了保住“神武大軍”戰力,小丙依然能率領一衆部下列陣而退,退而不亂。

     退而不亂,陣法未亂,但心亂! 不知怎地,“神武大軍”一退兵,“鐵甲兵”的戰鼓便停了下來,戰場上竟變得冷清、肅靜。

     當靜了下來,就隻有一種聲音——皇上皇的叫嚣謾罵,那刺耳難堪的臭罵話聲,愈來愈吵雜。

     他媽的,可以停下來嗎? 陣未亂,人心卻亂!“神武大軍”每一個人都好讨厭皇上皇,是他為大家帶來戰敗的羞辱。

     忽然西方衆軍大喊,一團白光急勁射來,突破“神武大軍”退陣,追了上來。

     突然殺将出來,追向皇上皇戰車的白光,赫然是小白胯下神駒大白,大白之上又是誰? 隻見他提起比自己身形更高大的鑲金嵌玉長弓,拉神弓,射勁箭,一箭怒殺戰車上的皇上皇。

     一人孤身赴險,一箭了結,匹夫之勇,他是誰? 冷傲、沉默的他,要一箭定江山,莫問強,他要比莫問更強,莫問悍,他要比莫問更兇悍勇猛。

     他,就是同樣九歲,由耶律夢香撫養成人的“夢将”笑夢兒。

     笑夢兒單騎挽弓入敵陣射殺皇上皇,江湖從此傳頌! 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笑夢兒要比笑莫問更震撼、更驚人。

     羽箭直取咽喉,皇上皇必死無疑—— 第二章殺人的代價 書房之内,愁殺氣氛愈益濃烈。

     耶律夢香抱着甫離開母胎的雛嬰笑夢白,熱淚盈眶,臉色慘白,心如刀割,怒目盯死殺人者伍窮。

     淚眼模糊,默然跪地,苦慘看着已毫無生命氣息的笑夢白,在懷中淌血,漸漸冰冷僵硬。

     她一生中,就隻可能唯一擁有的笑夢白,公主好想把一切一切最美好的都傳授給她。

     她,是個女嬰,長相跟自己好相似,他日長成,亭亭玉立,必然又是為世人驚豔的大美人。

     頭頂上有着濃蜜烏黑的秀發,可惜如今沾滿了血水。

     雙目精靈,鳥靈如夢,猶似懂說話,教人一看便疼惜愛憫,難忘她可愛面容。

     拖着仍在滴血的下體,身體不停的顫抖,抱着已僵硬的嬰屍,一步又一步邁向殺死她的伍窮。

     無人敢上前勸阻,人人痛哭失聲,眼淚都奪眶而出,隻有他一個人例外,伍窮沒有哭過。

     伍窮隻是凝視着十兩,他從來沒見過,更不曾想象過,十兩扼腕切齒,臉上青筋抽搐的憤恨,向他表示出一個好明顯、好直接的信息——我好想殺你! 十指緊緊握拳,全身發抖,怨氣沖天,熱淚一滴又一滴掉下來,十兩的心已全然粉碎。

     不用任何多餘的廢話,血仇已結,難分難解,唯一的響應是死,血海深仇,伍窮不死如何能了結? 夢香公主慢步走至伍窮身前,突然下跪,仰首向天,怨毒的眼神教人心驚膽氈。

     “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耶律夢香謹向當天發誓,今日殺我女兒笑夢白的大仇人伍窮,就在眼前,我必為女兒報此血海大仇,宰殺伍窮,抄家滅族,殺他女兒伍寶寶,毒殺‘天法國’所有親近這無恥大賤種的朋比為奸者,如有違誓,願千刀萬剮,萬劫不複。

    ” 字字铿铿,句句有力,伍窮聽在耳裡,心頭震動,怦怦亂跳,他知道已纏上噩夢,這噩夢永不休止。

     “噗”的一聲,身後又傳來下跪之聲。

     “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十兩謹向當天發誓,今日殺我主人女兒笑夢白的大仇人伍窮,就在眼前,我與他一刀兩段,從此無情無義,如有違誓,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十兩咬牙切齒的發着毒誓,意熊堅決,她與伍窮之間,已有一道再也不能修補的鴻溝,誓不兩立。

     從前種種,都煙消雲散,不再有點滴遺留下。

     要等的人,要等的那段情,化為春夢,無痕飄逝。

     伍窮原意是藏身假山之内,待公主誕下麟兒,伺機動手奪走,以作要脅小白投降。

     他最了解小白,為了孩子,他一定會妥協,這是小白的弱點,永不會改變。

     神長大老認定此後着,必能一擊即中,配合皇上皇率領“神武大軍”攻堅,裡應外合,無懈可擊。

     好可惜,事與願違,皇上皇碰上意料之外的克星笑莫問,伍窮非但沒有擄走笑夢白,還錯手殺了她。

     小白在他臉上留下了不能磨滅的疤痕,他又錯手殺害了小白的女兒笑夢白,怨仇是愈結愈深了。

     但令伍窮最傷心的,是十兩那怨毒的眼神,他一直好想與十兩重修舊好,一生一世,就隻愛十兩一人。

     然而,這份愛已再無希望,緣份已終止! 大錯鑄成,伍窮也内疚心痛,啞口無言,錯的都是他,必須承受一切,勇于面對。

     “嗖”的一劍,代價來了! 跪在地上的十兩、耶律夢香跟前,掉落了血淋淋的手臂,鮮血淋漓,是伍窮的響應。

     沒哼一聲,爽快幹脆,伍窮拾起“赤龍”一劍斬下左臂,作為賠罪,凜凜然英雄氣概,目不轉睛。

     伍窮深深吸了一口氣,昂然道:“臉上一刀,加上這臂,就是我伍窮能付上的最大響應,對不起夢香公主!” 雖然沒有滴下眼淚,但十兩感到,極為悔疚的伍窮内心已在淌淚,她仍然一樣的痛恨他,但伍窮總算還有點人性。

     放下“赤龍”慢步走出書房,當然沒有人能阻撓他全身而退。

    突然間,他竟感到有點迷惘,有點失落。

     自從自己當上“天法國”皇帝,一切順順利利,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快樂、滿足都從不缺欠。

     原來,除此以外,自己還好需要“朋友”,小白、夢香公主,甚至是朱小小、朱不三、将軍,最後到十兩,全都化友為敵,當失去十兩的愛,他才頓然醒悟。

     為了“天法國”,伍窮付出好多好多,甚至已到達迷失的地步,但一切已不能再回頭了! 酒啊,人進苦年傷痛不盡,酒入愁腸滋味無窮! 酒燒頭,隻燒少年無知憂,天下愁,哀我傷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點滴伴我林中酒! 苦酒,難怪爹伍擔湯獨愛苦酒,苦酒最苦,卻是最了解我愁,來,快來給我苦酒。

     “朱小小,誰在領兵作戰?”耶律夢香突然一問,她的一雙眼充滿憤恨,彷佛要吞噬一切仇敵。

     “回禀公主,在正門領軍作戰的,是笑莫問!”朱小小看着公主不停搖晃的身子,下體仍在滲血不停。

     公主踏步向前喝道:“給我備馬,一萬‘鐵甲兵’随我身後,出城殺敵,奪敵帥首級!” 勉強拖着傷疲身心,公主越過門檻,十兩等人都訝然失色,公主瘋了,竟不顧後果,臨危赴險。

     “啪”的一聲響,重手拍向公主後頸,重擊下公主立時暈倒,朱小小當機立斷,打量公主後立即扶住她。

     朱小小苦着臉道:“我會保護公主,直至元帥回來,有我在,誰也不能再傷害公主半分,絕對不能。

    ” 輕輕把房門關上,不理城外争戰如何激烈,一切置身事外,朱小小唯一要做的,便是保護夢香公主。

     其它一切一切,都不管了。

     可憐的夢香公主,可憐的笑夢白,可惡的伍窮! 疾箭射殺皇上皇,“神武大軍”都來不及反應阻止,當然,就算能及時阻止,也沒有一人願意去阻止。

     “夢将”笑夢兒看準小丙被“八神”擋住,決計來不及救皇上皇,“神武大軍”中絕對無人能擋此箭。

     勁箭在眼前,閃避不了,卻竟全然無懼,皇上皇難道不怕死?還是他根本認定自己一定死不了? “當”的一聲響,一塊小石擋開了勁箭,而且把箭一分為二,折斷停下,救了皇上皇。

     他手上仍有三顆小石子,忽然身形移動,騰空而上,躍于戰車上,擋在皇上皇身前。

     玉樹臨風,長袍飛揚,皇上皇從來不怕死,因為每到瀕死關頭,他總會及時救他。

     他,曲邪皇玉郎,天下武功第一人。

     “小兄弟喲,你可别煩我吧,你殺了皇上皇,我這風流客便要繼任為皇,從此成為深居皇宮的籠中鳥,大好江山秀色,都沒我暢樂遊玩的機會了,多可憐哩!” 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第一人,曲邪皇玉郎要保護皇上皇,是誰也殺不了的。

     冷靜的笑夢兒輕輕點頭,他當下勒馬奔回“模糊城”,心下那種不滿,愈是積累,愈是不忿。

     從小開始,笑夢兒便感到上天安排的不公,他明明是比笑莫問更強,但偏偏大懶蟲卻比自己好運氣。

     自己是個孤兒,大懶蟲的身分卻是小白、芳心親生子,表面上地位一樣,但内裡當然有别。

     大懶蟲有機會表現陣法、領軍才智,上天為他遣開小白,又遇上公主産下孩兒,他順理成章便能擔上大旗,一舉破敵。

     笑夢兒辛苦伺機出擊,偏偏卻遇上皇玉郎阻截,為山九仞,功虧一篑,他總不幸運。

     不幸運的人對現實愈來愈憤恨,把一切一切怨惱都深深埋藏,不愛說話,憤世嫉俗。

     “夢将”笑夢兒不快樂,更不快樂的是他看到笑莫問意氣風發,好快樂。

     笑夢兒退回城去,同一時間,皇上皇也領兵撤退,莫問沒有擂鼓追擊,窮寇莫追,他隻是要保護“模糊城”便是。

     戰車之上,皇上皇安坐椅上,看着皇玉郎的魁梧背影,他來了,一切也就安枕無憂。

     皇上皇最信任的人,隻有一個皇玉郎,武功超凡入聖,不愛權勢,自幼便保護他,無條件的付出。

     他曾經試過無數次,二人單獨相處,隻要皇玉郎動殺機,自己必然死定,“皇國” 的皇位自然由皇玉郎來接任。

     每一次,皇玉郎都沒半點謀朝奪位的傾向,反而是竭力保護,替自己鞏固皇位江山。

     因此,皇上皇在世上隻寵信一人,隻愛一人——皇玉郎。

     兒時,皇玉郎便抱着自己逗玩,俨如親生孩子,甚至同睡共枕。

    長大後,又輔助皇上皇穩定朝野上下,讓大家信任一個七歲的孩子來領導作戰,擊退三國四族聯軍。

     是他第一個拜服在自己之下,當大将依其命令出征,讓文武百官認定皇上皇的兵法神威。

     沒有了皇玉郎的支持,也就不可能成就皇上皇的幼年得志,威震天下,世上能令他完全信任的人,就隻有他——皇玉郎。

     戰車在退,皇上皇同時也在凝視城樓上的笑莫問,他好讨厭這家夥舞動擊鼓姿勢,太意氣風發了。

     還有,騎在大白之上的笑夢兒,險些兒一箭奪命的小賤種,絕不能小觑這兩個九歲孩童,都要一一記住,有機會便殺掉,絕對不能放過。

     突然,大白停止奔跑。

     笑夢兒呆在當場,大白怎麼了,明明向着城池沖去,卻忽然駐足,而且回身過來,前蹄躍起,嘶叫起來。

     鼓聲也停住了,原來要退的“鐵甲兵”也依戰鼓聲停了下來。

     皇上皇當然也感不妙,隻見身前一向鎮定如恒的皇玉郎,臉色急轉,明顯的惴惴不安。

     幹什麼?什麼事如此大不了? 皇玉郎道:“他終于來了。

    ” 皇上皇道:“他?” 皇玉郎道:“一個來殺你的人,大白對我說他就在你身前。

    ” 皇上皇站起前望,正在退走的戰車之上,從高俯視下去,不遠處有一個人,散發随風飄飛,血目暴射,怒火燃燒,手執伍窮的“敗刀”,目标隻有一個,截擋戰車,殺皇上皇。

     他就是曾被皇上皇出賣的——小白。

     一夫當關之勢,殺皇上皇。

     小白終于及時回來,截殺他最痛恨的出賣友情者,皇上皇。

     小白傲然吼道:“今日我隻要殺一個皇上皇,小丙,你帶着‘神武大軍’給我滾回去,誰留下來,我小白向天發誓,絕不饒命,必趕盡殺絕,滾,全都給我滾!” 話聲方落,鼓聲再起,莫問興奮的擂動,将軍也随之擊鼓,戰鼓聲引領下,“鐵甲兵”再湧沖而上,追殺推進。

     小白回來了,大家都更振奮,依他命令行動。

     突然而來之大變,小丙與一衆“神武大軍”毫不考慮,便撇下皇上皇的戰車,奔馳歸隊,迅速退兵逃走。

     戰車上始終隻是“皇國”的皇上皇,何苦為他賣命,更何況,這小子太高傲、太嚣張、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