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獨孤之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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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趙叔叔萬不可草率行事。

    誰知,果然就出事了!” 伽羅臉色蒼白地望着父親:“父親,宇文盛也許有别的要事回京?再說,他和趙伯伯,你們彼此都是兒女親家,即使他不贊成趙伯伯此舉,也應私下勸阻才是。

    怎麼會出賣他多年的生死兄弟和兒女親家?” 父親滿臉悲憤地說:“唉!人情險惡。

    有的人為了自保,自然顧不得别人了,按說,這還算好的呢。

    而有的人為了富貴,甚至連父兄兒女性命也有不惜出賣的。

    ” 伽羅聞言不覺打了個冷噤!旋爾又勸自己,此事,隻不過是趙伯伯聯絡父親而已,父親并沒有答複他什麼。

    而且,剛剛令兄長送走的信中,父親也反複勸阻趙伯伯應以朝廷國事為重雲雲。

    如此,即使将來事情敗露,父親也不過是知情未舉之罪吧? 獨孤信一面将信放在燈上燒掉,一面說:“伽羅,世上凡事,在動蕩未穩之際,萬不可倉促參與一方。

    否則,或許是福,很多時候,或許種下了滔天大禍啊。

    你先去吧,省得有人起疑。

    記得:一會兒到宴會之上,有人問起你三哥四哥時,隻能說他們去城外請聖醫僧垣前來為我診病就是了。

    ” 伽羅流淚點頭謹記。

     這些年,自從舉家從洛陽遷入長安,雖說父親和兄長們常年去國離鄉出征打仗,母親和姐妹們也因擔憂父兄的流血送命而人人求神拜佛,吃齋念經的。

    可是,伽羅覺得,眼下的朝廷風雲,怎麼倒遠比父兄們在戰場上拚殺陷陣更讓人揪心驚懼呢? 楊堅在開宴之前趕到了。

     雖說嶽父與他們談笑風生,他還是即刻就伽羅和嶽父兩人的神情中,感覺出了什麼大事! 他不動聲色的和伽羅的四姐夫,還有伽羅在京城任職的大哥,和閑賦在家的六哥兩人碰杯。

     伽羅為了掩飾自己的惶亂,一會兒抱着四姐的女兒,喂他一些能吃的菜羹,一會兒又抱起五姐的女兒,讓五姐吃些東西。

     雖已入二月,帝京長安的天氣卻仍舊顯得冰冷。

    屋裡的炭火燒得很旺,伽羅卻覺得心内一陣陣發冷。

    又因心神不甯,不是碰翻了杯子便是失落了筷子。

     楊堅和四姐夫李昺,伽羅的大哥、六哥,左右陪在嶽父獨孤信身邊,衆人有意說些新鮮的話題,想化解一些嶽父的情緒。

     告别父母回家的路上,伽羅終于忍不住對楊堅詳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楊堅握緊伽羅的手,夫婦二人皆預感到将要降臨的不祥之兆…… 回到楊府,楊堅見伽羅開始顯出從未有過的煩躁和坐立不安了。

    伽羅的驚憂不無道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眼下,宇文護因對大周國的興代之功,在朝中權勢今非昔比,已蔚然成氣!嶽父已經被罷職除官,若再有新的禍事發生,不獨獨孤阖府滿門老少吉兇難測,就連他這個做女婿的前程未來,恐怕也将受到阻挫! 他們是不能坐而待斃,但夫人伽羅面臨大事這般方寸俱亂,反倒會阻礙了她的用心用智。

     到了晚上,他讓憂心忡忡的伽羅和自己一起打坐,堅持每天必要的參禅之後,收了功,見伽羅果然平靜多了,這才叫過伽羅,一面安撫了一番,一面與她一起運帱曲劃。

     淩晨時分,夫婦二人終于商定下了一個緩兵之計……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伽羅便打點收拾了幾樣東西,匆匆乘轎來到大姐府上。

    伽羅冒雪來到大姐家時,對将要臨頭的災難毫無知覺的大姐,正在悠閑地教孩子們畫瓶中新采的梅花呢。

     窗外大雪飄飄,屋内卻攏着旺旺的炭火。

    一身彩錦鑲貂棉袍的大姐,越發顯得雍容和華麗。

     伽羅雖不忍打擾大姐的甯靜,然事關父親性命,眼下能救父親的,隻有大姐了。

     大姐夫雖不在家,大姐卻能以陛下皇嫂的身份進宮觐見,做些鋪墊并探聽一番虛實。

    如此,一旦有什麼不測發生之時,宇文護即使欲加害父親,就算出于禮數,最後畢竟還得經過陛下允準,才能發诏頒旨。

     當伽羅把母親壽宴上發生的大事告知大姐後,大姐當即驚得全身發抖起來,一時隻是流淚哆嗦,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伽羅看着她那付怯懦柔弱的樣子,不覺便着急上火起來,從未有過的厲聲喝道:“大姐!獨孤家眼看就到血濺滿門的生死關頭了,還由得你這般流淚害怕、六神無主嗎?” 大姐抖着嘴唇:“伽,伽羅,你,你說,我能做,做什麼?” 伽羅俯在大姐耳邊悄悄交待了一番。

     大姐一面拭淚、一面急忙點頭:“妹妹,我,我馬上就進宮求陛下去。

    ” 伽羅看到一向賢淑甯靜的大姐被驚得魂飛魄散的模樣,心裡一酸,卻強令自己不露出半點惶亂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