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獺立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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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說話這會兒,人家正在商議布置如何除掉父親的法子呢!” 伽羅一語道破了玄機。

     獨孤信蓦地驚出了一身冷汗來!嘴裡卻道,“他敢!除非他想失掉人心!” 伽羅道,“他當然不敢明目張膽!不過,卻會借混亂之際,因意外命人暗中殺掉父親。

    ” 獨孤信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此說來,我連主持一番公道的話也講不得了?我追随黑獺多年,是什麼樣的人品德行,他還不清楚?他即賜我名為‘信’,為何又如此設防于我,疑我為操莽之輩?” “父親,即使今天你沒有操莽之心,也決說明不了将來如何。

    即使你始終不會有這個心,别人防患于未然也有道理。

    父親,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

    眼下,你不該想着如何替大姐夫說話,而是如何打消太師對你的疑心才是!否則,不僅父親性命有虞,就連李虎伯伯、趙貴叔叔和于謹伯伯,甚至大姐夫,大家都會受你牽連呢。

    ” 獨孤信默默點頭:這個黑獺,果然廢魏之心既定的話,那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漫說自己一個大司馬了,就連大魏國的幾代皇帝,他不是想廢就廢、想弑就弑了麼? 獨孤信望着伽羅道:“依你之言,鮮卑人向來立嗣以賢不以嫡。

    他以嫡不以長賢論,倒有道理了?” 伽羅笑道:“其實,父親若要以此和人家論理,更是說不通的!” “卻是為何?” “父親,《周禮》之中,已明确規定了嗣子的承襲例制。

    自周以來,各朝沿用至今。

    《春秋》《左傳》中都有明确記述:立嗣以嫡不以長。

    若無嫡子,方可輪到以長不以賢。

    父親,人家若以聖賢之道反駁你,你又憑什麼經典為籍呢?” 聽着女兒伽羅的這樣一番議論,望着女兒那雙睿智過人的眸子,獨孤信甚感異駭:小鬼靈精!統不過十幾歲的女孩子,怎麼竟有如此過人的見識呢? 伽羅是父親十幾個子女中最小的一個。

     她雖生為女孩子,平素卻老愛穿着哥哥們穿小的袍服溜到父親的書房裡,抽一本書,不聲不響一趴半天。

    有時父親來了客人,便躲在角落裡,悄悄觀察父親是如何與同僚屬下習劍舞槍、講武演兵的。

     父親獨孤信見她乖巧靈俐,也不讓人逐她,隻是任她玩耍。

    有時權當她是一個小書僮,有意命她做些研墨洗硯、取弓拿箭的差事來。

     博聞強記的小小伽羅在父親的書房,不僅把四書五經、史籍藥典什麼的統覽了一番,甚至把父親的諸多兵書也翻了個遍。

     父親閑暇時,常以一套家傳的獨孤劍法修心健體。

    年僅十來歲的伽羅時常在一旁默默觀看。

    一天,父親習劍之後坐在一旁的樹下品茶憩息,伽羅拿起父親的劍試着比畫,竟把一整套的劍法從頭到尾演習了一遍。

     父親在一邊看呆了,于是,便認真教她一招一式和劍法真谛來。

     這套獨孤家傳的劍法,不獨可以做為習劍時基本功法,馬上殺敵也有左右逢源之效。

    獨孤信沒有料到,久而久之,伽羅不僅把一套獨孤劍法操練得爐火純青,而且還糅進了她自己的得悟,使得獨孤劍法威烈之中又融入陰厲含藏。

    牛刀小試,幾個哥哥當中,除了二哥獨孤善、四哥獨孤藏之外,其它四位兄長也自愧弗如了。

     獨孤信深以為罕,常對伽羅的母親感歎:唉!可惜伽羅生為女兒,終不能追随自己征戰殺敵,汗馬功勳,光宗耀祖…… 第二天,獨孤信一踏進天官府議殿,即刻便感到了殿堂之上的異樣氣氛來。

     衆位大臣各自依序端坐。

     殿堂兩邊,除了黑着臉荷劍而立的李遠之外,還有宇文泰的侄子宇文護,宇文泰長姐的孫子尉遲運等人荷劍側立于大殿四角。

     一身绛服的黑獺的臉色看上去不大好,顯得有些憔悴和晦暗。

     衆人就座後,黑獺先是寒喧了幾句,接着便道:“諸公,隻因議嗣一事,本官已經幾番叨擾諸公了。

    此事是本官一個心病,不可再久耽下去。

    今日再次把諸公請來,諸公盡可以各述其意,然後再行議定。

    ” 黑獺一面說着,一雙深邃幽碧的眸子便落在了獨孤信的身上。

     獨孤信此時卻撚着自己的胡須,垂着眼睑做沉思情狀。

     見一時冷場,尉遲綱率先道,“即使民間一家一府,立嗣也當以嫡不以長賢。

    太師為一國輔相,太師三子略陽公宇文覺,生母乃大魏馮栩公主。

    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屬下以為,太師當立嫡為嗣。

    ” 昨天,這個尉遲綱還沉默不語呢,今兒就忽然變了主意。

    看來,他和他的黑獺老舅私下已經有話在先了。

     六柱國之一的趙貴生性爽直,接過尉遲綱的話說:“太師立嗣,并非隻是掌領一府一家,将來要擔當的也不隻是一家之長,而是衆臣之長。

    要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