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淺笑輕颦人前作嬌态 慧因蘭果劫後證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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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年,這些閑話今日不說,何時再說呢?今日不管能不能逃出,與你死在一道,也是甘心。

    ”石翠鳳與雲蕾空有夫婦之名,卻無夫婦之實,分别多時相思日切,一旦見面,忍耐不住,竟趁着大廳中嘈嘈雜雜的當兒,小聲地大談情話。

     雲蕾正自拿她沒法,蓦然間忽見兩條大漢,挺身而出,撲向張丹楓。

    這兩個乃是沙濤邀來的幫手,都練有大力神拳的功夫,看張丹楓年紀青青,不把他放在心上,一擁而上,一個施展擒拿手扭張丹楓的臂膊,一個便來奪畫。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寒光一閃,張丹楓飛腳一踢,來扭臂膊的那條漢子,碰也沒有碰着張丹楓,自己的臂膊反而給他一劍斬斷,暈死過去,那搶畫的漢子也給張丹楓一腳踢飛,胫骨都折斷了。

    張丹楓橫劍喝道:“好不要臉,你們想倚多為勝嗎?” 沙濤面色鐵青心道:“這個時候誰還與你講江湖規矩?”正想下令,來個群毆,那救出額吉多的蒙面人,這時卻忽地開聲說道:“好極,好極,今日秋高氣爽,正好舒散筋骨,單打獨鬥,那是最好不過!”聲若洪鐘,震得大廳内嗡嗡作響。

    沙濤看他一眼,話到口邊,卻又留住,心道:“就是單打獨鬥,也難累死他們!” 石翠鳳猶自偎着雲蕾,細談情話,忽見沙濤的兒子沙無忌雙掌一錯,撲上前來,朗聲說道:“我先請教雲相公幾招!”他最恨雲蕾,這時見兩人情話喁喁,更是看不過眼,所以先來挑戰。

    雲蕾急忙推開了石翠鳳,将青冥寶劍拔在手中。

     雲蕾曾與沙無忌在黑石莊外的松林交過手,深知他武功雖然不弱,卻還不是自己的對手,故此并不怎樣放在心上。

    哪知沙無忌來勢迅疾非常,掌法尤其怪異,小臂一彎,左掌自内而外揮了一個圓弧,右掌跟着“呼”的一聲推出,雲蕾用了一招“脫袍讓位”,左腳向斜方踏出一步,肩頭一縮,反手一劍削出,先避敵招,再削敵腕,本來穩健非常,哪知沙無忌左掌雖然先發,在半途一劃,右掌卻是後發先至,掌風到處,隐隐有一股腥味。

    雲蕾心中一怔,隻聽得沙無忌大喝一聲:“着!”紫黑色的掌緣劈到胸前! 掌風劍影之中,隻見一條人影淩空飛起,“嗤”的一響,沙無忌腳步跄踉,褲管貼着胯骨之處,竟給利劍穿過,雲蕾也倒躍出一丈開外,這一下,兩人都是頗出意外。

     原來沙無忌自從那次挫敗之後,千方百計報仇,拜了一位苗洞的怪人為師,練了一種極其怪異的邪門的陰風毒砂掌,掌法固然怪異,掌力更是歹毒,武功平庸者,被他掌風掃着,便會中毒,武功高強者,被他打中,七日之後,也定身亡。

    沙無忌剛才突出怪招,猝然一擊,自以為必會劈中,哪知雲蕾雖然不識這種掌法,但論到本身的真實功夫,卻遠在沙無忌之上,尤其身法的輕靈,更非沙無忌可比,故此在危急之中,仍能随機應變,避了開去,而且還了一劍。

     沙無忌中了一劍,幸未刺着骨頭,但亦甚為疼痛,氣得哇哇大叫,雙掌一錯,又再撲上。

    雲蕾經了一招,分外小心,展開穿花繞樹的身法,與他遊鬥,霎忽之間,隻見四面八方都是雲蕾的人影,沙無忌連她的衣裳也沾不着。

    約鬥了二十多招,雲蕾劍勢越發催緊,沙無忌情知不敵,但又不甘敗下,拼着兩敗俱傷,突在劍光之中撲進,一招“斜劈華山”拼着犧牲一條臂膊也要将毒掌印在雲蕾面上。

    雲蕾何等機靈,霍地一個“鳳點頭”,青冥寶劍反手一撩,疾起而迎,沙無忌的那條臂膊,眼看就要被她硬生生地卸下。

     忽地一人從旁躍出,左手一拉,右手一抓,同時之間,既把沙無忌拉退,又攻向雲蕾的脈門。

    這人長相甚怪,身軀瘦長有如一條竹篙,十指長爪,烏黑發光,陰恻恻地笑道:“石莊主的愛婿果是不凡,待我來領教幾招。

    ”這人正是沙無忌新拜的師父,苗疆異人赤神子,他從貴州雲遊至北方,北方的豪傑十九不知他的來曆。

     說話之間,兩人已交上手。

    雖然是同樣的一套掌法,但在赤神子手中使出來,比沙無忌何止厲害十倍!在劍光缭繞之中他居然照樣伸出長爪,撕、拿、抓、撲,有如鬼魅,每一發招骨節格格作響,雲蕾不由得大為駭異,急把青冥寶劍舞成一團銀虹,不求有功,先求無過。

     赤神子數撲不進,突然大吼一聲,雙掌翻飛,連環猛掃,直如巨斧開山,鐵錘鑿石,掌風激蕩,一股寒氣直透過來,雲蕾的劍點每被震歪,更奇怪的是心頭漸覺煩躁,火氣上升,像是給人激怒,不可自制。

    她本來打定主意,隻守不攻,但鬥了三五十招,無名火起,便自按捺不住,屢屢沖出圈子,與赤神子強攻對拼。

    原來赤神子的陰風毒砂掌不但雙掌含有劇毒,而且掌風激蕩,冷氣沁肌,可以刺激敵人的神經,令敵人自亂步驟。

     赤神子正是要引她對攻,激戰之中,雲蕾一劍刺出,直抵前心,又狠又準,看來赤神子無可再避,卻見他忽地大吼一聲身形驟起,十指淩空抓下,石翠鳳驚叫一聲,險些暈倒。

    陡然間忽聽得滿堂哄笑之聲,睜眼一看,不禁驚得呆了!赤神子與雲蕾已間相距一丈開外,肩上衣裳破裂,狀甚狼狽。

    但石翠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卻比他還要狼狽十倍,頭戴的束發金冠裂為兩半,這也罷了,包頭的青巾也被撕開半邊,竟露出半頭秀發,雖然紮經紅绫,但已看出是女兒裝束!原來适才那一招,雙方都是險極,雲蕾處在下風,豁出性命,用師門的救急絕招“極目滄波”一劍削出,赤神子若仍然用力抓下,雖可洞穿雲蕾的腦蓋,但雲蕾這一劍也要自他前心直透後心。

    故此雙方都挪動身形,手法變換偏了準頭,雲蕾一劍勾破他肩上的衣裳,而赤神子也一抓抓破了她的束發金冠,連包頭的青巾也撕開了一半! 滿堂哄笑之中,赤神子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聲:“算老子倒黴,碰着你這個人妖,老子不與娘兒動手!”雲蕾氣得面色變紫,青冥劍一揮,又想拼命,忽聽得張丹楓柔聲說道:“小兄弟,你且歇一會兒!”說話之間,已将赤神子截着,雙方動起手來。

     笑聲繼續不絕,千百對眼睛都朝着雲蕾瞧來,石英父女驚異之極,尤其是石翠鳳更是呆若木雞,辛酸、失望、詫異、悲痛,說不出心中的味道。

    她萬萬料不到日夕相思的如意郎君竟然也同自己一樣,是個少女!隻見雲蕾咬着嘴唇,面色尴尬,将包頭的青巾又已包紮好,面上羞愧的神情,更像一個閨中少女。

    石翠鳳涼了半截,仍是不相信,也不顧在衆目瞪瞪之下,挨近雲蕾,就在她耳邊問道:“雲相公,你為什麼歡喜将頭發留得這麼長?你、你、你究竟是男子還是女嬌娘?”雲蕾滿面通紅,她本來是準備對石翠鳳說明真相的,但在此時此地此種情形之下,被石翠鳳這樣追問,竟自讷讷不能出口,石翠鳳伸出雙指在她脅下一戳,道:“冤家,你說呀!”忽覺氣氛有異滿堂的笑聲都停下來,原來張丹楓與赤神子正鬥到激烈之處,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

     隻見雲蕾也定了眼睛,凝視着場中的惡鬥,眼光中充滿關懷憂慮的神情,石翠鳳心中又是一涼,如此神情,如此眼光,除了是情人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看來“他”之關心張丹楓就像自己關心“他”一樣,是那麼的真摯而自然流露!石翠鳳心中的希望就像水中的明月,突給頑童用石頭打碎,也說不出是惋惜還是悲涼! 場中張丹楓與赤神子動手已過百招,張丹楓的内功火候比雲蕾要深得多,赤神子的陰風毒砂掌對他毫無作用,張丹楓見招拆招,見式拆式,不疾不徐,一點也不煩躁。

    赤神子絲毫也占不到便宜,自己反而火起,狂吼一聲,掌抓兼施,時而淩空飛撲,時而卷地擒拿,擒拿撲擊之中,雜以抓裂,點打之法,十指烏黑的長甲就如毒刃一般,忽伸忽縮,手腳起處,全帶勁風,一派兇猛粗犷之勢,令人驚心駭目!看張丹楓時,卻仍是氣定神閑,衣袂飄飄,劍勢輕靈翔動,潇灑之極!劍光四射,忽取忽散,有如流水行雲絲毫不見吃力,但卻處處制着機先。

    赤神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心中好生奇異,自思:這掌法乃是我在苗山之中,看鳥獸撲擊之勢,自創出來的,沙無忌得我傳授,亦未全曉,如何此人卻像甚為熟悉,每每在我招式變換之前,就迎頭狙擊,令我不能施展?他哪知張丹楓自在石洞之中,得了彭和尚的遺書--《玄功要訣》之後,領悟各種武學的原理,各家各派的武功,經他過目之後,就可以無師自通。

    他看了沙無忌與雲蕾相鬥的一場,又看了赤神子與雲蕾相鬥的一場,自己又接了赤神子一百餘招,對這種掌法的變化來勢,已是了然胸中,更加上他的功力,亦稍勝赤神子一籌,他手中的白雲劍又是寶劍,赤神子的毒砂掌雖然厲害,卻不敢與之相碰。

    有此幾樣便宜,故此百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