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峽谷劫囚車變生不測 荒郊馳駿馬禍弭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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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那人還了一招,也喝道:“你是誰?”雲蕾一怔,道:“你先說!”那人面有異色也道:“你先說!”雲蕾心道:“我的來曆如何能說與你知?”但卻又急于知道此人的來曆,略一遲疑,又擋了三招,堅持說道:“你先說!”說話神情,活像一個負氣固執的孩子。

    那人眼珠一轉神色更是詫異,似乎是碰着一個童年時候的朋友,回憶她當年的神情,拿來與現在印證一樣,左刀右掌,都遲緩下來,目光不住地在雲蕾面上掃來掃去。

    雲蕾逼上一步,那人忽又嗖嗖兩刀,将雲蕾隔開,堅持說道:“你先說!”正在糾纏不清,忽聽得畢道凡大叫一聲:“今日風緊,并肩子扯呼!”雲蕾斜眼一瞥,隻見畢道凡已是全然陷在下風,被張風府刀光罩着,形勢甚是危險。

    外面緩兵,又給官軍的圓陣擋着,闖不進來。

     雲蕾大急,劍走連環,疾搶數招,那人掌力加緊,就如一道牆壁,攔在中間,急切間如何闖得過去。

    那人又叫道:“你到底說不說?”雲蕾心中生氣,悶聲不響,揮劍與他搶攻,霎時之間,又鬥了三五十招。

    雲蕾功力本來稍遜,隻仗着劍法精妙,所以才能處在下風,勉強打成平手。

    此際因擔心畢道凡而不免分神更是感覺不支,不但搶攻不成,反給逼得連連後退! 正在吃緊,忽見谷口那邊塵沙大起,張風府喝道:“誰敢闖道?”猛然間隻聽得怪笑之聲震撼山谷八騎健馬迎面奔來,為首兩人,服飾怪異,一黑一白,相映成趣,雲蕾不覺驚叫一聲,這兩人可不正是白摩诃與黑摩诃!中間四人就是曾到黑石莊的那四個珠寶買手,後面兩個纏着頭巾的婦人,卻是黑白摩诃的波斯妻子,這八人策馬馳騁,全不把□殺雙方放在心上。

     黑摩诃快馬先到,張風府勃然大怒喝道:“滾下馬來!”淩空一躍,摟頭就是一刀。

    黑摩诃一聲怪笑,綠玉杖往上一戳直刺丹田氣穴。

    張風府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怪人竟具如斯身手,身子憑空扭轉,腳尖一勾馬镫,身落馬背,左右連兩刀,快捷無倫。

    黑摩诃也不禁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軍官竟然如此厲害,綠玉杖一橫,向張風府胸前猛推,張風府橫刀架住,隻得半邊屁股坐在馬上,形勢遠不如黑摩诃有利,求勝心切,突把右手一松,待得黑摩诃身子前傾,左掌蓦地往前一探,使出擒拿手絕招,隻一抓就抓着了黑摩诃的小臂。

     張風府大喜,正待用功,驟然間忽覺所抓之處全不受力,黑摩诃的手臂滑似遊魚,突然扭曲,彎了過來,啪的一掌打到張風府面門。

    張風府哪料得到黑摩诃使的是印度瑜伽功夫,肌肉可以随意扭曲變形,驟不及防,掌風已然撲面,張風府一聲大叫,足□馬镫,身如飛箭離弦,平空射出數丈之外,安然落地。

    黑摩诃本是十拿九穩,一掌打空,也不覺駭然! 這幾招急如電光石火,畢道凡尚未想到來人來曆,黑摩诃又已飛馬沖來,畢道凡叫道:“哪一路的朋友?畢道凡這廂有禮。

    ”畢道凡有“震三界”之名,滿以為說出名頭,江湖上的朋友無有不知,哪料黑摩诃又是一聲怪笑,喝道:“什麼黑道白道?給老子讓路,滾開!”快馬橫沖直闖,畢道凡逼得伸棒一攔,那馬前蹄飛起,黑摩诃一杖下戳,棒杖相交,畢道凡的降龍棒給震得歪過一邊,黑摩诃的綠玉杖給他一蕩一帶,也幾乎跌下馬來。

    黑摩诃叫道:“好,你也是一條好漢!閑開便罷啦!”從叫“滾開”而到請他“閃開”,已是十分客氣。

    畢道凡驟遇強敵,卻是收棒不住,第二棒又已是一招“橫江截鬥”打向馬身,黑摩诃大怒,綠玉杖往下一按,将畢道凡的降龍棒按住突然一松,畢道凡幾乎仆倒,為馬所踐,急急飛身竄開,隻見那匹馬四蹄飛起,已從自己頭上一躍而過。

     黑摩诃與張風府、畢道凡糾纏之時,白摩诃的快馬亦到,直向雲蕾與那怪客交手之處沖來。

    雲蕾心中一怔:黑白摩诃曾在古墓之中給自己與張丹楓聯劍打敗,若他記着前仇,這可怎生得了? 白摩诃一眼瞥見雲蕾,忽地一聲怪笑,馬頭一拔,改向與雲蕾交手的那個少年一沖。

    那人大怒,橫掌一撥,呼的一聲擊中馬腿,那馬前蹄屈地,那人劈面就是一刀,白摩诃将白玉杖一撩,白玉杖乃是寶杖,堅逾精鋼,那人卻不知道。

    隻聽得铿锵一聲,刀鋒反卷,那人手腕一翻,反手一刀背拍去,白摩诃玉杖一圈,隻聽得又是當的一聲那口刀向天飛去。

    白摩诃道:“你能擋我一杖,饒你不死,閃開!”玉杖一指,對雲蕾道:“你不是這人對手,還不快逃!”雙腿一夾,那匹馬跳了起來疾奔而去! 原來黑白摩诃被張、雲二人聯劍打敗之後,賭賽輸了,墓中珠寶已非自己所有灰心喪氣,遣四個買手到南方了結帳務,本拟回轉西域,從此不做珠寶買賣。

    哪知張丹楓後來慷慨地把珠寶全數發回,兩兄弟十分感激,有了資本,便再做了兩宗大買賣,這次由南而北,八匹馬馱了許多珠寶,準備越喜馬拉雅山偷賣給印度王公,卻想不到在此地遇到兩方混戰。

     黑白摩诃自成一路,黑道白道全不買帳,更兼馱着珠寶,恐被官軍截住,故此更是橫沖直闖,見路即走,隻因心感張丹楓還寶之恩,這才助了雲蕾一手。

     不但黑白摩诃武藝高強,他們的波斯妻子與跟從他們的四個買手也全非庸手。

    八匹馬在峽谷中亂沖亂闖,兩方人馬都被逼得紛紛躲閃逃避,畢道凡見機不可失,一聲呼嘯,帶領衆人爬上山峰。

    黑白摩诃一陣怪笑,官軍雖讓開了路,他們卻不急着奔馳出去,又在峽谷中亂攪了好一會子,攔着官軍等,雲蕾等人爬上半山,這才呼嘯而去。

     張風府大怒,要重整圓陣,追擊敵人,已是不及。

    隻聽得黑白摩诃向山上遙呼道:“小娃娃,你那個朋友大娃娃在前頭等着你呢。

    你為什麼不和他一道?”雲蕾知道黑白摩诃口中所說的“大娃娃”指的乃是張丹楓,心中一跳幾乎要發聲相問。

    畢道凡問道:“這兩人是誰?”雲蕾道:“西域黑白摩诃。

    ”畢道凡驚道:“原來是這兩個魔頭,久已聞名,今始見面。

    想不到咱們卻靠這兩個魔頭脫了一場災難,隻是山民賢侄未能救得,如何是好?” 山上郝寶椿等人尚在與官軍擲石作戰,畢道凡會合諸人,翻下山背,回到藍家,又已是黃昏時分。

    這次救人不成,反遭敗績,衆人俱悶悶不樂。

    談起前日扮作蒙古牧人,今日躲在軍中設伏的那個怪少年,更是議論紛紛,猜不透他的來曆。

     畢道凡一看天色,道:“張風府等人今晚必在城中住宿,咱們最少該探出周堅侄生死如何,再作打算。

    看那張風府詭計多端,用的隻恐是金蟬脫殼之計,周賢侄是否在六輛囚車之中咱們也不知道。

    ” 衆人想及那張風府如此厲害,都不覺默然。

    畢道凡緩緩說道:“咱們這群人中,雲相公要數你的輕功最好,城中最大那間客店乃是自己人開的。

    ”雲蕾甚是機靈,一點即透道:“是啊,白日裡明刀明槍截劫不成,咱們晚上去給他們搗個小亂,最少也能探個虛實。

    想那張風府武藝雖高輕功卻是未臻佳妙。

    若有不測,我就給他一個溜之大吉,他未必追得上我。

    ”當下議定,雲蕾去探虛實,畢道凡在客店外面策應。

     晚上二更時分兩個人悄悄溜入城中,城中早已有人接應,張風府這班人果然在那家客店住宿。

    雲蕾靠着店小二的帶引,從客店後門溜入,問明了張風府所住的房間,歇了一會,養好精神,聽得敲過三更,換了夜行衣服,正想登上屋頂,忽聽得客店外馬蹄之聲甚急,倏忽到了門前,客店内已有禦林軍的軍官出去迎接。

     店小二道:“雲相公你且待一會兒。

    ”提了水桶飼料出外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候外面鬧聲已止。

    店小二回來報道:“看情形這是八百裡加緊的飛騎傳報,隻不知是什麼文書,如此着緊!”古代傳遞文書,最急的叫做“八百裡快馬加緊”,每驿站都備有專門遞送這種文書的快馬,上一站送文書的快馬到時立刻換騎,一站站的遞送下去,一日之間,總要換十匹八匹快馬。

    所以盡管那些馬不是千裡馬,在十二時辰之内,跑七八百裡卻也并非難事。

     雲蕾一怔,道:“你怎麼知道?”店小二道:“那位送文書的公差剛下坐騎,馬匹就累得倒地,要用兩個人的力,才把馬頭抱起來喝水。

    ”雲蕾略一沉吟,道:“那也正好,我就順便探探這是什麼緊要的文書。

    ” 張風府住在靠南的一個大房,雲蕾用個“珍珠倒卷簾”的姿勢,勾着屋檐,向下窺望,隻見房中果然坐着一個公差,張風府手中持着一卷文書,緩緩說道:“今次俘獲的賊人,我還沒有一個個審問,也不知其中有無此人。

    若然是有的話,我自然照康總管的意思。

    嗯,你今日辛苦了,快去歇息,明日回京去吧。

    這文書副本我另外派人送給貫仲。

    ” 公差道聲:“謝大人恩典。

    ”告辭之後,隻見張風府往來踱步,眉頭打結,顯然是有什麼重大的心事,蓦然叫道:“來人啦!”把門外守夜的一個軍士叫了進來,低低吩咐幾句,遣他出去,一個人在房中搔頭抓腮,忽地把文書打了開來,雲蕾凝神下望,一張畫像首先映入眼簾。

     雲蕾一眼掠過,險險叫出聲來,畫中人像非他,正是自己要來圖救的周山民。

    隻聽得張風府喃喃自語道:“先把他的琵琶骨穿了,再把他的眼珠子挖了,卻還要留着他與金刀寨主讨價還價,哈,這一招可真陰損到極啦!” 雲蕾聽得大吃一驚,心中想道:“若然他們如此折磨山民大哥,那麼我今夜可要豁出性命,與他同歸于盡了。

    ”掌心扣了梅花蝴